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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第章 浪荡子深谙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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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没醉?”

    “他让你往酒里掺些什么?”

    “春药,我换了珍珠粉。”

    齐三压了压手指:“好出息的人,如今鸡鸣狗盗倒是顺手,爷腰里的玉佩,当了不过几十两,竟也摸了去,赌徒尽是败类,一丝脸面不要了。”

    梨儿深以为是,走到桌边启了灯罩灭灯:“也不知藏了几两的银票,叫奴家扯谎,说是三爷醉时赏了我呢。”

    “几张废纸,兑不出来。”

    “如此甚好。”

    齐三正想事,梨儿走至床边,纤手轻置于齐三肩头:“春宵难得,三爷莫荒废了。”

    这下换齐三吓了一跳,立时挥开女子:“放肆!三爷我玉洁冰清,岂是那等见缝插针之辈。”

    梨儿笑出了声:“一语双关呢,究竟有心还是无意?”

    齐三也有些好笑:“到底你们门子里的会琢磨,淫者见淫,果然不假。你自歇着罢,三爷的好物悉得留给家里奶奶,叫她知道爷破了戒,吾命休矣。”

    梨儿半信半疑:“何时娶了奶奶?”

    齐三不假思索:“不多时,生肖不宜,一并仪式,过后再补。”

    “新婚燕尔呐,明白明白。然则孤男寡女,黑灯瞎火,百口莫辩矣。”

    “信不信在她,守不守在我。”

    梨儿暗自咋舌:“奶奶好厉害的人儿。”

    次日一早,齐三因睡得浅,天未亮时就被邓大正房传来的人声吵醒,梨儿在桌边拼了椅子睡的,听见吵闹,裹着袄子走到门边,贴耳细听。

    外头是邓家大奶奶张氏在训斥小妾:“原想你农户出身,最懂安分守己,没成想做了娘,反而淫贱下作起来,昨儿一早就嘱咐你们,家里宴客,少不得来人走动,关好门窗安心待着,不过一天一夜,省得冲撞。

    你倒好,描眉画鬓,倚门卖笑,还想勾缠个阔绰的,帮你养儿子不成!我拦不住你犯春发骚,但我好歹是大爷的正头娘子,不忍心看他戴绿帽,再或是朋友反目,倒成了我不察之过。

    你不守妇道,德行有亏,大爷看重长子,那孩子着实不宜养在你房中,今日便叫人挪到正房来,让大爷亲自抚养,严加管教,别沾染了生母的卑贱。”

    那妾室哭喊争辩:“大娘子,妾身冤枉啊,哥儿昨日有些起热,哭闹得厉害,怎么哄都哄不好,下午在门里看见灯笼架子,指着哼唧,妾身才抱他在门口看了一阵,好容易逗得他笑了。

    我若了存了什么下贱心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哥儿还小,离不得娘,求您开恩,别把他抱去,我给您磕头,妾身日日带他过来请安伺候,求您开恩,仍叫我服侍罢。”

    齐三不知何时也走到门后,牙开门缝向外觑看,只见一女子披头散发跪着,衣衫不整,抽泣连连,口中求饶恳请不断,好生可怜。台阶之上,主母稳坐高椅,面色不虞,显是对阶下人的哭诉万分不耐,抬手唤人将她架走,冷声道:“把哥儿抱来,她再闹,就把嘴堵上。”

    梨儿听完轻叹道:“从前他家妻妾和睦,还是佳话,如今也反目成仇了。”

    齐三甚是不解:“张氏怎么忽然刻薄起来?”

    “兰娘是大爷巡视农庄时瞧上的,托府上管家说媒,纳了做三房,家世清白,安分守己,可也实在没什么根基,大奶奶把着家产,和大爷相看两厌,才不管他在谁房里宿得多,所以从前和睦。

    可是年岁一长,大奶奶膝下只有一个大姐,妾室却生了儿子,甭管现在是谁把持钱财,等这孩子长成男子汉,或是大爷撒手先走了,总归要交到下一代手上,那时孩子的心是向着嫡母还是生母?

    大奶奶比大爷年长三岁,如今身子发福,越发懒怠动弹,眼见是不想自己再生的,必然要养妾室的孩子,既然要养,难道还等他晓事了,心里记个如花似玉的亲娘?

    只盼大奶奶仁厚些,最好放兰娘回家,别两处三下瞒着,伤人性命,也别作践人,把她卖到下流地方去。”

    齐三闻说,心里很不舒服:“再如何是正室,哪里就有这样大的权柄?”

    梨儿道:“别人家未必,还是惜命怜子的多,但你看看他家,钱在谁手上,权柄就在谁手上,大奶奶若说兰娘暴病而亡,无论是下人还是大爷,可有银子封不住的口舌官司?”

    齐三暗忖,恐怕月儿在柳家就见过如此这般的事,他一个男子都觉太过,惩罚训斥已然无可忍处,还要谋人亲子,去母留儿,简直人神共愤。就月娘那般的心肠,要是生了孩子却不能养在身边,她是拼了命也要携了孩子逃去的。

    他推人及己,仿佛日后若娶正妻,月娘就会有此遭遇,难免凭空把月儿怜爱了一番,不自觉间暗下决心,绝不会让人高过她去。

    不多时,邓大来寻齐三,梨儿按照邓大之前吩咐的,拿出元帕哭诉,她仍是个清倌,只卖唱,昨夜叫三爷破了身,怕假母责罚,求三爷多舍些缠头,否则定会被打死。

    齐三从前不说多怜香惜玉,遇到清白的从不计较身价,邓大深知他的秉性,叫了梨儿来一道设此美人计,扎火囤,成了,起码能得千八百两,不成,也有后招。

    醉了一宿又中春药的人,必然身软头痛,齐三装作不适,撑头坐在榻上:“你楼里破瓜,资费几何?”

    梨儿拭泪道:“不曾细问,若比着家里姐妹,百两的有,千两的也有,凭爷做主罢。”

    齐三长吁短叹,假意为难,邓大很是吃惊:“知秋,何时你也成了那等负心薄幸的,梨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若对她不住,我可不饶你!”

    齐三道:“哎呀,前几年因卖西洋玩意赚了些钱,年底听说皇上又要遣人出使,我就把活钱全投了船队,过年家里说给我议亲,我不肯,侯爷打了我一百鞭子,又断了公中分账,我实在是……”

    他一副有口难言,羞愧难当的模样,邓大近前又问:“那你身上还有多少?咱们兄弟合计合计,总不至于在女人的事上丢份儿。”

    齐三似乎想起身上还揣着银票,翻模了一通并未寻得,却不细究:“昨日收了旧债,也有个一二百两,实在拿不出手,要是立时能翻上几番就好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于是齐三顺理成章被邓大领进了赌窝,却说他自少年时,在赌场吃了一回亏,便暗地里钻研赌术骗术,应天府七街八巷,三教九流,没有哪处不得朋友,此次召了些人来,又有江都县衙门支持,竟在赌场里混成个逢赌必赢的神赌棍,带着百十两银子进场,鏖战三天,已翻了不知几何。

    邓大一日平平,二日心慌,到第三日,现了赌鬼本色,不再与庄家一伙,跟着齐三押注,一路高歌猛进。

    这种赢法,绝无可能走出赌场,待他赢够了,欲抽身离开时,头家自然请他留步,入内稍坐。不多时,一白须老者携美婢推门而入,殷勤招待,再三挽留,让齐三公子就此宽住,无事不应,凡有尽有。

    老者自称东家,齐三当然不信:“你这儿的门道,我一清二楚,不是一向把愿赌服输挂在嘴边么,掉了个个儿,也是一般不服气嘛。给你两条路,要么痛快些,让爷带着几万两银子全须全尾回去,要么让你们大东家过来,凭本事再赢回去,我是能留,却没有再下野场混赌的道理。

    昨日我便安排了人手,知道他在,我齐三旁的本事没有,第一不怕闯祸,巴不能够闹出天大的事来,也得个混世魔王当当,他这地界我敢进来,便有法子出去,今日这万两银子舍与不舍,叫你主子斟酌去罢。”

    齐三不愧是两都第一难缠的货色,老者出得门去,不多时,那神秘莫测的大东家便姗姗来迟。

    “知秋,好久不见。”

    齐三在圈椅上随意坐着,两脚交叠搁在案上,听得这声,眼也未抬:“我道是谁,原来是临阳王殿下,难怪这样大的排场。”

    那人轻笑:“本王排场大么?比起你来,或还差些。”

    “你不该缺钱,怎么在扬州开起赌场来了?”

    “世上还有不缺钱的人?”

    齐三这才认真看他,临阳王是汉王次子,汉王乃今上次子,即便汉王曾险些被贬,无论如何轮不到他们缺钱,司马昭之心罢了,仍蠢蠢欲动,厚积以待后发。

    “旁人也道我是个财主,谁能想到,我竟缺得来赌,荒唐荒唐。”

    “好在你有本事,百两博来万两。”

    “只怕有命博来,没命享。”

    虽尽力掩饰,临阳王眼中的凶光还是有些渗人,无论齐三是何意,他都当他意有所指。齐三壮着胆直视回去,赌他实为财,绝不会节外生枝,杀个侯府公子,徒惹是非。

    “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若实在缺钱,拿个几百两应急便是,有些事,莫要声张,你我日后也好相见。”

    齐三起身,在桌上一堆碎银子中寻出一枚铜钱,噌一声抛至空中,两指接住:“赌一局正反,你若赢了,以后我为汉王办事,我若赢了,你退出扬州,不得在此敛财。看看运气,玩是不玩?”

    临阳王拿过铜钱看了看:“我押无字,反。”而后将铜钱弹向空中。

    齐三以左手手背接住,右手覆之:“我押有字,通宝。”

    未知输赢,且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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