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雨声渐渐小了,天边的幽暗逐渐消逝,光明笼罩天边。
谢沉一路上几乎无言,思索着十六年前之事。但不知怎的,想着想着,那位女孩的纤细身姿和乌发开始在他脑海中漂浮上来。
……我这是被她洗脑了吗。
他心生烦躁,抬眸望了眼前方,离城门不远,五彩斑斓的衣裳颜色令他不由皱眉,快马加鞭的赶着。
“谢少傅,方才我有点好奇。您平日里一向是不愿管闲事的,怎么方才那位小女子替她爹求情时您管着了?”,闻绎悠哉悠哉地坐在马上,见他加快速度后声音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男子低哑的声音中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半开玩笑地说道:“闻世子,这乃百姓之事,况且那二位确乎没做错什么,不过是宋将军不饶人罢了。我身为大臣,理应关心百姓啊。”
宋山普听了差点没一口气吊过去,他宋某人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为朝廷所重用。他一向说的,下人没有敢不听的,如今来了个什么少傅就把他这样指点,得亏看他是皇上重用大臣,不然高低开口几句。
闻绎点了点头,懒洋洋地叹了一声,开始探头注视起街上景象。
此刻长安街女子正多,妩媚绝世的不在少数。诸多高门贵府的小姐都出来游玩,红中掺紫的,绿中含蓝的衣裳中包裹着曼妙身姿,他却只注意到了那位呆立在客栈门前的普通女子。
她不知所措地立着,脸上神情恍惚,雪白的衣袖沾染上几丝血迹。
只瞥了短短几秒,闻绎便掉到了最后,前方传来几声呼唤。他回神,不舍地盯了几眼后快速前行。
出城时竟意外地顺利,在那检查出关文符的士兵神情严肃。先前不知眼神四处在望着什么,目光不定。直至看见远处匆匆赶来的一波人后,与身旁一位低声说了些什么,纷纷露出恭顺的注视。
谢沉眸底荡漾着一泓水色,深不可测,直直盯着他们。
闻绎本是跟着蹭功游玩的,他在皇宫里是度日如年。除了每天要学老夫子的见习外,还要忙着练习武术,可谓是根本没有休息的日子。
他默默想到了那位儿时的女孩,红颜灵动,唇白齿红,总是会带他游山玩水。可惜,因不知怎的,她却去了他国被迫成为别人的姬妾。
思绪越想越遥远,闻绎回过神来。月牙白色的锦缎长袍随风轻摆,如诗似画的容颜笑容被镀上了一层光华,微微张口:“陛下有令,命我们出城下乡派拿乱党,所有人不得违抗。”
话毕,他拿出皇宫令牌,给那几位确认无误后,急忙赶往乡下。
…
林薇渔跟陈仕凇只带了那罐胭脂,匆忙回家。
陈褚不知从哪里借来了四书五经,各类书籍,正待在案上埋头思索,余光就瞥见两人无力地进屋。
“爹,不是去买黄米的吗?家中快没米下锅了。”,陈褚合上古书,走到他们面前。
秀发轻轻晃了晃,细腻白皙的肌肤隐约掺着一些绯红,清甜的声音传来:“别提了,几个仗势欺人的狗官,爹明明没有怎么样,要不是他说了句好话,我看都回不了了。”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陈褚听她语速有点快,一时懵了。
“渔渔,你是说,爹刚才被官兵为难了?”他眉头轻皱,语调也加重了一点。
林薇渔听后望了眼他的神色,心中os:自己这随口吐槽的习惯怎么就是改不掉,万一古人被刁难算是正常的事呢。不久,她还是回复了他:“对呀,刚才爹和我拿着胭脂,官兵在街上大喊查案让我们让开。爹一时没注意听清,走几步就和迎面而来的一匹马差点撞上了,那位官兵就抓着我们了,还是一位叫谢少傅的替我们求情。”
谢少傅,貌似略有耳闻。
陈褚心松了一点,以为什么大事,悠悠开口:“这种事挺常见的,还好朝廷还有明官,不然这样下去,迟早要把百姓给折磨光。”
“对了,”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谢少傅那人,不是向来不爱管这种纠纷吗,他生性冷淡,素来不愿扯进其中。怎么今日愿意帮忙?”
她一怔,这个问题陈仕凇也问过她吧…
“呃…可能他挺好的,只是一些不了解的人胡乱说的罢了。”,林薇渔随口回答,拿起茶壶倒了一小杯茶,仰起头一口喝了下去。
几秒后,三人无言,各自回屋忙了。
未时,林薇渔正卧在被褥中闭目养神,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几个男人沙哑又不耐烦的声音环绕着,她没法继续卧着无视了,一把掀开被子起身出去查看。
“朝廷查案,烦请各位百姓配合搜查!”远处,两三个黑色身影坐在马背上,悠悠前行,后面一群官兵正四处张望着各户人家,将那些闭门的屋子叩了几声后,跟着前进。
陈仕凇也被吵醒了,一手理着外衫,一手去叩响陈褚的门:“褚儿啊,快出来,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
陈褚急忙开门,跟着他走到屋外,便看见立在那里的窈窕身影,开口:“渔渔,发生什么了,怎么如此吵啊?”
林薇渔望了一会儿,扭过头回应:“貌似是官府查案,反正让各户人家都开门了,还要一一搜查。”
人们都结成一团站在屋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嘴中念叨着,时不时有人去跟那些官兵问话。
兰舟此刻正在缩在林薇渔屋中休息,眼睛眯成一条缝,懒洋洋地打了几个哈欠。
红袍随风轻摆,男子随意地望着四周杂乱的环境,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慢慢开口:“闻世子,让百姓不要上前,我们自会给他们说明的。”
谢诉神色淡淡,随口让最后面的闻绎负责管好百姓。
他本是不愿掺和进来的,奈何谢征执着,非让他这个四皇子去。
待所有百姓开门后,官兵开始一个个地搜查,闻绎自己包揽负责打听消息,而谢诉和谢沉则是跟着他们随意看看。
“汪…汪汪…”,屋中传来几声狗吠,定是兰舟在屋中不知弄了什么,林薇渔看了眼情况还没到自家,便回自己屋中。
她刚开门,就望见兰舟在自己的榻上逍遥躺着,地上是一团黄黄的液体,不由分说便知道是什么。
林薇渔:…祖宗啊…
令人觉得十分不可爱了的小土狗看见主人来了,又叫了几声,示意她注意地上的东西。
叫完,它还眨了眨眼。
林薇渔莫名地笑了一下,气到极致了是会笑的…她快步走向自己榻边,抱起小祖宗就出门,却听见陈仕凇正跟别人说了什么话。
“大人,我们从来没见过什么乱党之类的。我们一家向来生活在这里的,处了听隔壁人家说过,我们还是没见过的…”
“那你可知道,附近人家的家中最近可有异常?”
等等之类的谈话,声音听的不大真切,但能确认是和乱党有关。
林薇渔抱着土狗,扭转了个方向,快步向屋外走去,眸中却映着那位熟悉的身影。
快马上的温雅男子,面容清秀,顺手把她扶起来的那位,现在又出现在对面。
谢沉面无表情,那对桃花眼察觉不到神色,耐心等着他回答,转而就望见了对面抱着一只小土狗的女孩。
腮边两丝发缕随风轻摆,呆呆地和他对视,回过神时的不知所措,再次刻进他的脑海。
他莞尔一笑,眼角微微眯起,陈仕凇看见他的反应有点诧异,扭头看了一眼。
林薇渔缓缓走来,没再选择继续看他,转头问陈仕凇:“爹,这位大人问你什么呀?”
谢沉双手抱胸,无言地望着这对父女,又看了看一旁的陈褚。
“哦,渔渔。这位大人正问我一些乱党的事情,各家都要搜查的,你可否知道些什么消息,快快告诉他。人家前几个时辰还给我们求过情呢。”
话毕,谢沉微微一愣:他记得自己?那她也记得自己咯?
虽然他也不太懂为什么要让那位女孩记得自己,但想法就是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
林薇渔瞥了他一眼,直接开口:“谢大人,我们并不知道什么乱党之事,而且我爹和我兄长也不了解,你还是去问问别户吧。”
谢大人?她怎么知道自己姓谢?
男子的衣袖宽大,他伸手理了理,双手抱在一起:“那即是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不过我冒昧一问,你叫何名字?”
。。?!
三人皆是一愣,尤为一旁最没有存在感的陈褚最明显,他立马开口:“谢大人,我妹妹才十六岁,就算她天生丽质你也不能这样吧?”
。。?!
两个人的问题一起抛出,林薇渔又懵逼又好笑。
陈仕凇瞳孔也瞪大,盯着谢沉发问:“小女姓林名薇渔,还请问谢大人问这做何?”
全场唯一没有发言的林薇渔和兰舟立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们三人的交谈。
谢沉听后开口:“没有何意思,就是我觉得,令女能出身为父求情,还能如此勇敢地替父回答乱党之事,想是其他人做不到的。”
不是。。。这人怎么。。。
林薇渔的问号要扣上天了,见他发言后立马紧跟着接话:“谢大人,我并不认为我这是有勇气的表现啊,这是再正常不过了的。”
谢沉勾起一抹笑,无言。四周空气寂静,时不时混杂着百姓与他们说明的声音。
“令女不过芳龄十六,便与外面女子大不相同了,日后必大有所为。”,谢沉留下这句话后,摸了摸她怀中的狗头。
兰舟正张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人脸,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摸了。
三人又是一愣,这次是尤为林薇渔最明显,直接抱紧了小土狗,往后退了几步。
这要是放在现代社会可是要被当成神经的。
“这犬甚是可爱。”,谢沉又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向下一家走去。
陈褚:搞什么,不是外界传的生性冷淡吗
陈仕凇:搞什么,不是不爱多管闲事的吗
林薇渔:搞什么,不是温雅的少傅吗
兰舟:搞什么,我不是正打量着他呢吗
三人一狗内心都留下了深深的震撼,不仅来源于问名字的事情,还来源于各自心中的谢少傅形象倒了。
待所有官兵搜查完后,一群人不知交谈了什么,又快马加鞭地离开了这里,前往下一村。
哇,穿书怎么都不根据剧情来的啊,系统,超能力呢,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