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敲响之后
“是你?”中村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光从窄小的窗口里透进来。
“你的眼睛……?”中村看着北辰那双已经变成熟褐色的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昨晚看到的到底是不是错觉。还是说他认错人了?
“眼睛?”北辰下意识伸手要去摸,这才发现她没有戴墨镜。
“可能是我看错了……晚上很黑嘛。”中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
北辰看到了他的动作,没有过去给他松绑:“你怎么会在那?”
中村一愣:“火起来之后,我发现裂缝下好像是旧地铁,就跳了进去,没想到里面有水。”
“我不是问这个。”北辰看着他的目光尽是冰冷,“他被抓走了。就在那。”
中村一怔,目光移向少女的身后,却只看见绿色头发的cc,没有看见印象中那个茶褐色短发的少年。
到底该不该告诉这个人?
“是为了伏击一个帝国人的机师,就是追在你们后面的那个。”
“后面?”好像是叫杰雷米亚?北辰没怎么听过这个名字:“那是谁?你们为什么要伏击他?”
“不知道。”中村摇摇头,“这是……zero让我们去的。原本我们还安排了一个成员做诱饵,你朋友开得刚好是哪一架机甲……”
“滴滴滴——”是手机铃声。
谁的手机响了?她先是看向中村,中村……不太可能。她又扭头看向cc。
cc轻轻一抬下巴:“你兜里的。”
哦对,她拿了朱雀的手机。
她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看见上面显示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塞西尔·科尔米。
接,还是不接?
cc看她站在原地不挂断也不接起,有些奇怪地探过头。原来是她啊。她站了回去:“想接就接吧。”
北辰抿着唇:“这是你的‘预言’吗?”
“嗯……算是。”cc望向窗外,她的眼神有些空,像是漫无目的的纸飞机,慢悠悠地穿过时间和空间的屏障,不知道最终会飘到哪里,“他们人还算不错。”
北辰深吸口气,拿着手机出去了,出去的时候她经过了洗手台,正看见镜子里自己那双熟褐色近乎全黑的眼睛。
难怪中村那么惊讶。
“喂。”
“喂?啊,我是塞西尔……你是北星吗?”塞西尔的声音很温和,“枢木在你身边吗?罗伊德先生有些事想拜托他现在过来一趟……有加班费的哦。”
到底要不要说呢?
北辰把自己的嘴唇咬得发白,尖锐的虎牙几乎要刺进血肉,她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继续咬着。
“北星?枢木?”塞西尔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馈,听筒那边连脚步声都吝啬回馈,她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些异常,“北星?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我会很认真地听哦。”
明明这句话很普通的,明明已经过了最担惊受怕的时候了。
温热的水珠从眼眶里掉出来,一颗一颗的摔在地上。她的声音有些哑:“他被带走了……”
“被带走了?愿意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现在在哪?在宿舍吗?你一个人行动会不会不方便?我和罗伊德先生去找你吧。”
她握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
该不该信任她们呢?
“我在信修贫民区。我会在边缘等你们的。”
“当——当——”租界里的晨钟被敲响了。
楼上,cc坐在窗边,听着这悠扬的钟声,有些无聊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说实在的,你们布里塔尼亚怎么每天早上都要敲钟啊?”中村的绳子虽然还没有被解开,但他还是尝试着和北辰这边的人拉近关系。
cc斜着睨了他一眼:“中世纪的陋习吧。”
“中世纪?陋习?”
“只是一个被遗忘了的宗教传统。不用理会。”
……
“所以你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还私自中断了审讯跑去搞什么无聊的调查!?”杰雷米亚坐在桌前,颇为不满地盯着站在身前的丘威尔。
“我……”丘威尔的拳头在身侧捏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血肉里。
“咚咚咚。”有人在外面规律地敲着门。
杰雷米亚:“进来。”
进来的是维蕾塔,丘威尔脑子一热想要走过去揪住这个该死的女人的领子,把她拖到杰雷米亚的桌前用枪顶着她的脑袋,让她好好供述一下是怎么骗他的……可惜他只敢想想。
“中都那边的回消息了,资料是在他们的保密室里找到的。”
“哦?”杰雷米亚瞬间忘了刚刚的恼火,借过维蕾塔手里的文件袋,文件袋里有几张冲印出来的照片,照片里是纸质的档案资料。他越看越兴奋:“枢木玄武的独子!?11区那个死掉的前总统?”
“11区人更喜欢称其为‘总理大臣’。”维蕾塔矫正了杰雷米亚的说法。
“那不重要。确认是他的独子?”
“是的。”维蕾塔点点头,表情有些复杂。原本没有在少年的宿舍里找到那把枪,她还以为这个人的身份肯定没有问题:“或许他知道那个传闻中的家伙是谁,只是这些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
“好!非常好!”杰雷米亚根本就没听维蕾塔后面的话,开心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结果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一呲牙。维蕾塔想问他伤要不要紧,被他大手一挥:“这些都不重要!好啊,很好!前总统的儿子,zero除了他还能有谁?我就说信修的时候恐怖分子哪来的本事抢去那么多桑德兰,怎么能那么顺利的进入军械库……哈,原来如此!”
“我觉得还是找到确切的证据……”
“是啊,除了他,还能是谁?”丘威尔打断了维蕾塔的话,脑子转得飞快,“不如赶紧把这个消息报上去吧?咱们拖得越久,其他人注意到的可能性就越高啊!万一他们过来抢人……”
杰雷米亚一想到到手的鸭子可能会飞,也有些坐不住了。是得赶快汇报,然后把这人转到军部的特殊监狱去,关在这可太危险了。他起身刚想走,却被维蕾塔拉住了手臂。
“杰雷米亚卿,还是谨慎——”
“维蕾塔卿。”杰雷米亚蹙着眉,有些不耐地看向维蕾塔,“你有什么异议么?”
维蕾塔知道这人现在听不进劝。这个一根筋!
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您是要去向柯内莉亚殿下汇报吗?”
“当然。”杰雷米亚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蠢,“这本来就是柯内莉亚殿下下达的任务。”
维蕾塔快速梳理了一遍,终于发现了缺口,她完全镇静下来:“杰雷米亚卿,我想我们应该向克洛维斯殿下汇报——毕竟,柯内莉亚殿下只是来11区休假的。”
杰雷米亚一怔。
“您想想,之前的行动,柯内莉亚殿下直接绕过克洛维斯殿下下令,已经让殿下有些不悦了,如果我们……殿下肯定没法冲皇女殿下发脾气,可我们……”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大家心里都懂。
屋子里静了半晌,杰雷米亚终于冷哼一声:“妄议皇族可是大罪。回去写一篇检讨报告。”
“是。”维蕾塔暗自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要说服克洛维斯殿下,把矛盾转移出去,他们的存活率就会大不少——虽然军械库那档子事儿一直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暂时还不想失去杰雷米亚这个屏障。
只是现在看来……或许她还该想个办法给自己留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