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两个人?
维蕾塔他们到达枢木朱雀所在的宿舍楼时,已经是早上五点半了。街上还很安静,大概都还没起。小区门口的保安亭里空着,没有人守门,只有一本《外来人登记表》被摊开摆在桌子上,全凭个人自觉填写。
这片宿舍是军部文职和特派合住的,入住率可不低,要是挨家挨户地敲门问,那大概等于拿着喇叭喊“特派里有个编号种,而且被抓了”。他们只能想办法在尽量不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弄清楚枢木朱雀住在哪。
“保安亭里没有居住人登记表。”沃恩今天倒是意外地积极,主动从窗子翻了进去帮忙寻找线索。
“不知道他住哪不还是白搭?”丘威尔总忍不住要去抨击一番维蕾塔的计划——他暂时不敢直接跟对方起冲突,但这并不妨碍他忍不住要说一些风凉话。
维蕾塔懒得理他,伸手翻起了那本登记表。登记表很空,就算有登记时间也基本集中在下午六点以后到晚上十一点之前,其他时间保安八成都在摸鱼。
“101、204、119、2……一二楼的挺多啊。”
“先去三楼。”维蕾塔说着转身就要走。
“去三楼做什么?”丘威尔抱着双手站着没动,在维蕾塔扭头看他的时候,他冲着登记本扬了扬下巴:“三楼的访客记录又不是没有。”
维蕾塔忍了忍快要冒出来的脾气:“三楼的少。而且一楼最早的访客记录要比二楼早,二楼最早的访客记录要比三楼早。”
“好了,别磨蹭了。咱们还得在那位大老爷上班之前给他个结果呢——你总不想又被他罚禁闭吧?”沃恩伸手搭上丘威尔的肩膀,把人往前推去。
丘威尔克制了一下自己脾气。心里说不上来的烦躁——最近他的火气确实来得比以前更突然。他的指尖在裤兜里静静抽搐几下,没有摸到早已习惯的锥形器皿。
他的存货已经用完了。
“那人还有‘小红酒’吗?”他用手肘捅了嗵沃恩。
“啊——”沃恩看了眼走在很前面的维蕾塔,“你还要?我晚上问问——价格嘛,老规矩。”
丘威尔有点肉疼,但心里的烦躁让他愈发想得到舒缓和宁静:“行。对了。”他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你联系的是谁?知不知道……是不是他?”
沃恩一愣,随后摇摇头:“我是通过给货的人联系上的。他们好像很想除掉白机甲的驾驶骑士,我就……”
丘威尔猜到了对方的未尽之意。
啧,真没用。纨绔就是纨绔,什么都弄不清楚,一问三不知。
“咚咚咚。”维蕾塔抬手敲响了其中一扇门。
“诶你!”丘威尔刚想说什么,门就被人打开了。
门里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看见站在自己门口的女人一愣。
维蕾塔长相很好,脸小巧精致,最有记忆点的大概是她偏厚的下唇,还有偏棕的肤色,即使身上穿着的是很宽松的常服,也难掩她优秀的线条。总体来说,她是一位给人感觉非常热辣的女性。偏偏她长了一双丹凤眼,看人的时候总有些冷厉,和她给人的印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你是?”门里的人有些莫名其妙,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的。他的视线往后错了几寸,正看见一脸憋屈的丘威尔,和一脸欲言又止的沃恩。
沃恩和丘威尔都穿着常服,不过那笔挺的身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该不会是来寻仇的?男人咽了口口水:“这里是隶属于军部的宿舍,你们有什么事吗?”
维蕾塔看对方一脸警惕,马上变换了态度,很是腼腆地笑了笑:“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您。我……嗯……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是埃文斯中将秘书的侄女。”
“哦……额,有什么事吗?”男人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
“是这样的,我男朋友之前和我闹分手,就从我们租的房子里搬出来了……我只知道他部门里的人好像都在这,打听了一圈也只知道他在三楼……您知不知道三楼有谁是才搬进来的呢?”
“哦,这么回事儿啊。你也是不容易啊。”男人打量了一下女人,又看向沃恩和丘威尔,“他们是?”
“啊……他们……”维蕾塔有些尴尬地往后面撇了一眼,好像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啊——是朋友吧。”男人自以为自己猜透了这些人的关系——八成那个表情难看的是这女的追求者,另一个事不关己的是陪着哥们一起过来找人的。
“对对对。”维蕾塔有些欲盖弥彰地点点头,“那您知道……”
男人心里对这个故事信了大半,他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三楼最近搬进来的……309、312……好像就这两间。你去看看309吧。”
“309?那312?”
那男人的表情有点臭,好像312里住的人让他非常不愉快,甚至有些恶心:“312是个编号种,也不知道特派的人在想什么。”
维蕾塔的脸色也跟着有些嫌恶:“怎么会有编号种?这也太不安全了。”
“谁说不是?啊……”男人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那什么,你快去找人吧。”说完他退回了门里,把门给关上了。
门一关,维蕾塔脸上温驯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她急匆匆地走向312——
“吱扭——”在军队里学的开锁技能派上了用场,三人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屋子里。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干净得像是部队里的宿舍。被子叠成豆腐块,屋子里的东西强迫症一样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门口放着一双男士拖鞋,衣柜边上放着一只二十四寸行李箱。看上去这里确实只有一个人住。维蕾塔率先打开了那只行李箱,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皮质的钱包,里面有一张名誉人身份证——这间屋子确实属于枢木朱雀。他们没有找错。
“这日子过得。训练训魔怔了吧?”沃恩很是看不上这样的做派——他们骑士都是有单人宿舍的,又没人来查他们的内务,谁会这样一板一眼地整理屋子啊?只有那些他们最看不上的炮灰兵,还有底层大兵才需要搞这些东西。
维蕾塔没放过屋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水箱、夹缝、床底、床垫……可是什么都没找到。她站起来,环顾着四周,她总觉得这屋子里有哪里怪怪的。
“你们有找到通讯设备吗?”她问。
沃恩想了想,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没有,怎么?”
“没有就是带走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丘威尔的嘴比脑子更快地秃噜出来。
难道是掉在半路上了?或者在爆炸中损毁了?也不是没可能。维蕾塔放弃了这个疑惑,在屋子里踱起步子。
厨房?厨房没什么奇怪的,餐具有四套,但也说的通。所有酱料的摆放习惯也符合那小子的身高。
洗手间?洗手间……好像也没什么古怪。
到底是哪里让她觉得不对劲儿呢?
“真是浪费时间……我就不该答应你们这个可笑的提议!”丘威尔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接近杰雷米亚的上班时间,情绪也越来越不受控制。他几步走到门边,哗地一下拽开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审审那个该死的编号种。
沃恩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跟着丘威尔离开了屋子——就丘威尔现在这个状态,可别把那个编号种弄死了,那人可是说了,保护好他是第一优先级的任务。至于维蕾塔这边会不会找到什么线索……等之后从杰雷米亚那套也行。
没人打扰,维蕾塔更清晰地梳理起思绪。
被子……被子?
她忽然走到之前查看过的衣柜边,把衣柜打开。
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翻乱了,原本挂好的衣服被扯得七扭八歪,有一些直接堆在最下面的那床套好的被子上。
她想了想,把这一团被翻乱了的被子抱了出来。
这不是一床被子,而是两床。算上床上的……有三床了吧?
一个人住,要三床被子吗?
这么想着,她又翻了一遍屋子,却还是一无所获。
还有哪里有可能遗漏?
床单、床垫、床底……那床板呢?
维蕾塔趴在地上,用手电去照——床板上有一片奇怪的毛刺。她伸手去摸,只能摸到有些凹痕地木头。
难道真是她的感觉错了?这屋子里没有问题?
……
cc跟着北辰一路狂奔,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好在她们已经完全离开了租界,不用顾及自己的举止是否奇怪。
终于跑回了小院,北辰把抗在肩上的行李箱往地上一杵,掏出钥匙来开门。
“哐——”楼上传来什么摔在地上的声音。
北辰抓起行李箱就往楼上跑。
二楼的人当然还是捆在水管边上,只不过这人现在已经摔在地上了。他身上的黑色痂块都被扯得差不多了,露出下面刚刚长出来的还带着点儿粉色的新肉。因为双手被绑在背后链接着拴在水管上,所以他是脸朝地摔在地上的,此时正努力挣扎着用头和膝盖把自己拱起来。
“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