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
当北辰把情况讲清楚后,鲁路修只简单安抚了一下她就匆匆离开了。
cc没有跟着鲁路修离开,她看着站在山坡上,望着岐御贫民区燃起的熊熊烈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战争就是这样——胜利的人毫无顾忌地践踏着一切。如果你还打算参与进来,最好早点儿习惯这些。”cc走到北辰的身边,和她并肩站着。
“这就是布里塔尼亚所谓的‘文明’吗?”北辰看着山下的火光,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忍受着炙烤,“我看不出和野兽有什么区别——野兽说不定还有更善良一些。”
cc撇了她一眼看她一脸的困惑和失望,猜测着也许是对方和枢木朱雀曾经聊到过这个话题。称布里塔尼亚为“文明?倒像是那个死板的家伙会说的:“强大的人总是拥有更多的定义权。这可是个好东西,即便把白天叫成黑夜、将男人称作女人也没人会有异议。”
“强大就是正确的吗?”北辰眉头拧得更紧,她本能地排斥着这个说法,可又无力反驳。如果她能更强大、恐怖分子能更强大,是不是这一片大地就可以避免这样的结局?是不是朱雀就不会被帝国军带走?
“正不正确我不知道。”cc的语气里带着些叹息,她的语气难得的平缓下来,变得像是晚间的风一样柔和,“但只有够强,才能告诉别人什么是正确的。”
远处那些围在岐御贫民区附近的大部分帝国军已经开始撤退了,只留了一些哨站,等火势结束后再进去进行最后的搜索。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等他敲定了下一步计划,我会在c世界呼唤你的——你应该已经学会进出了吧?”
“c世界?”北辰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那片黄昏?”
cc点点头:“进出的方法都一样。”说着她转身刚要走,北辰却伸手拦住了她。cc蹙着眉看向她。
“什么叫做‘为什么不能和以前一样’?以前是什么时候?”
cc一愣,她一贯散漫、胜券在握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她不可置信地来回打量着北辰,从头顶到脚尖,最后回到了少女头上那个面目可憎的头盔上:“你能听见?”
北辰有些莫名奇妙:“当然,在信修的时候,你不是还和我许过愿吗?”
cc被北辰理所当然的态度一噎。她当然知道自己曾经向少女许过愿了,可问题是这一次她没有向谁许愿。理论上来说,如果没有她的允许,北辰是不能听见她的愿望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哦,没什么,只是那些帝国军忽然变聪明了,有些吃惊罢了。”
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对方不愿意说,北辰也没什么办法。她不再理会cc,转身坐在山坡上,抱着膝盖盯着远处的火海。
cc看着她缩成一团坐在那,遥远的红色没办法把她的影子完全勾勒出来,只要再走远一些,就只能看见少女的身影和毫无亮光的天空融为一体。
像是会就这样一个人消失。
北辰正专注地看着远处不断变化形状的火焰,身边忽然有人贴着她坐下。对方坐下后把双腿并拢,侧倒在地上,看上去优雅极了。
“你怎么回来了?”北辰把脸扭了回去,把被头盔掩藏的下半张脸藏进自己的臂弯里。
“来嘲笑某个小朋友戴着头盔哭鼻子。”
“我才没哭鼻子。”北辰偏过头去——本来她确实是有点想哭的,给cc这么一说,她反而不想哭了。
“没有哭的话,就把头盔摘下来透透气吧,一直戴着不闷吗?”
今天的cc真的很不像以前的cc。
北辰终于把头盔摘了下来。藏在里面的头发全被汗水弄湿了,尤其是额前、鬓边的碎发,一缕一缕的贴在她的脸颊边上。
cc抬手替她将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事实上,这场战争结束后,本来一个人也不会留下——贫民、反叛军,都会死于这一战。”
还是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的。
北辰的眼睛一亮,她扭头看向cc:“真的吗!”
“当然……”cc一怔,她在火光中留意到少女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深色。她的眼睛长好了?
【活……】
北辰耳朵微动,她好像听见火场里有愿望?
……
痛,浑身上下都很痛。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也不知道北辰和理子怎么样了……
枢木朱雀渐渐恢复了意识,他先是感觉到双手小臂、膝盖、后背上传来的刺痛,而后才从刺痛中意识到——他还活着。
他竟然还活着?
这可真是天大的玩笑。
他只是想……
死在弥补的路上罢了。
“哟,我们的小奸细醒了?”有个声音恶劣地说着,他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提了起来。
枢木朱雀看见自己眼前是一张典型的帝国人的脸。
“呵,编号种果然是养不熟。真该让特派的家伙好好看看——看看他特许使用机甲的‘天才’是个什么货色。”
枢木朱雀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他本人则侧卧在地面上。他尝试忽略头皮上的剧痛,模模糊糊地睁开双眼——他正待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房间里似乎没有主光源,只有一盏小台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坐在桌前的男人留着一头中长发,还特意用了发胶抓出了发型。见过那些跳着滑稽舞蹈求偶的天堂鸟吗?大抵就是那种感觉了。好在他长得不赖,否则帝都的贵族小姐们一定会当着他的面嘲笑他。
事实上,杰雷米亚·哥特瓦尔德先生在帝都的异性缘儿向来不好——露水姻缘当然是有的,只可惜每一位女士在感受过他那颇为夸张的性格后,都会一致地选择分手。
杰雷米亚不小心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他低头草草整理了一下,又抬头看向被揪起头发的少年,眼里的厌恶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签字吧。即便你不承认自己是zero也没有用,我们已经证据确凿了。”
“zero?”枢木朱雀一愣,“不,我想你们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想要逃出那片区域并没有和恐怖分子……”
“呵!如果你不是zero,你一个刚刚接触机甲的人怎么可能在信修大杀特杀?军部的军械库又怎么可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被人入侵?还有这一次——据说,恐怖分子之中有一个帝国语说的特别好、对我们内部的各种制度异常了解的家伙,就是你吧?”丘威尔没有给枢木朱雀解释的机会,他狠狠踩在枢木朱雀的背上,鞋子在伤口上碾了几碾。
“他就交给你审问了——哦对,人别给我弄死了。”杰雷米亚站起身,他十分矜持地把椅子推回了桌子下,“希望在第一声晨钟敲响之后,能听到令我满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