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太子的招揽
相较于商业街现在的流水来说，五千两银子实在不算什么，王守成一次性为他从账上支出了一万两银子。
这般爽快的交易让陈封也很高兴，他的妻儿老小都在幽州，若非是要为陈老爷守着这宅子，早便可以回去了。
到万年县衙交割地契时，宇文禅随口问了一句，“如今万年县令是谁啊”，他可是记得，当初万年县令辛处俭没抓住自己身边这个刺杀生理公公的“刺客”，被盛怒的李渊下狱锁拿，不知道现在的万年县令又是谁。
王守成回道，“公子，如今万年县令是辛大人”，似是知道宇文禅言外之意一般，王守成补充道，“去年当街刺杀案发生之后，我家老爷还为辛大人扼腕叹息，这万年县在他治理之下也算得安稳妥当。后来听说陛下特赦了辛大人，降为长安县丞，不知怎么的，上月又将他提拔为长安县令了”
生意人不比打工人，对于官面上的事情总归是要了解一些的，不然就容易吃了政策的亏。王宗和对于长安政局时时刻刻关注着，平日里也会教王守成一些东西。
宇文禅不动声色地用手指碰了碰身旁的张出尘，眼中甚是玩味。见他眼中笑意，张出尘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这件事还同自己有关系。
她是个仗义的江湖性子，对那受自己牵连的辛处俭还有些愧疚。
“他如今已是官复原职了，将来为夫再好好补偿他便是”，察觉到身侧美人抿嘴的歉疚之意，宇文禅温声安慰道。
主管地契交割的衙吏很快办完了手续，银货两讫之后陈封笑意盈盈的，说道，“宇文大人，宇文夫人，宅子不消收拾，买些家具直接住进去便是，我老陈便先回乡去了”，他高兴地拱手。陈封带来的几个伙计将几箱银子搬上马车，将钥匙和房契地契交给宇文禅之后，驾上马车便走。
站在宅子之前，宇文禅看着王守成命人送来的那几箱银子，牵上张出尘的手，温声道，“出尘姐姐，咱们的家就交由你来设计啦”
“嗯”，她不曾挣脱，轻轻点头。
大唐旬日一度的朝会于腊月廿一日的辰时过半准备召开，在太极宫太极殿召开。
皇帝亲自主持朝会议事，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全部参加。若有特殊情况，还必须向侍御史告假。若是无故缺席朝会，是要受到朝廷惩罚的，轻则罚俸思过，重则免官治罪。
因此，住在皇城宫城中的皇亲贵胄还好，若是住在长安外郭城的官员，早上三更天便要动身，才堪堪能在辰时赶到。
一身千牛卫备身官服的宇文禅赖在孔颖达的马车上，经承天门进入太极宫。进去之后两人便只能下马车步行，孔颖达身上是大红色仙鹤官服，极为气派。
望着身旁的弟子，孔颖达很是无语，“你自己没马吗”
宇文禅：“？”，我怎么感觉师傅在骂我？不对，我好像真的没有。
“这是弟子第一次上朝堂嘛，还得跟着师傅多学多练”，宇文禅可不想暴露自己只是单纯睡懒觉过头外加不想骑马吹风。
师徒两人身边不断有官员经过，其中一些宇文禅当初在甘露殿当值的时候曾见过，但也只是对脸熟悉，站在面前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边一老一少的组合，正是李纲和萧瑀。
这两人在朝中有着诸多不对付之处，不过今日朝会要加封的宇文禅，倒是都同他们有着些联系。
宇文禅之师孔颖达是李纲亲自三顾茅庐从终南山上请下来的，甚至宇文禅进入千牛卫还是倚仗这位礼部尚书的人望。
萧瑀这边则是前些天在李渊私下召见的时候，提出了对宇文禅最佳的封赏方案，可谓是有些提携之恩。
孔颖达带着宇文禅上前同他们打招呼，“萧相、李大人”
对于宇文禅的变化，李纲可谓是最震惊的人之一了，去年八月他上终南山请孔颖达的时候，宇文禅还不过是个相貌俊朗些的书生罢了，短短不过数月，他已经快要成为大唐右千牛卫的最高统帅了。
“哈哈，孔大人有福啊，令高足入千牛卫不过半年，便立下大功，令人好生羡慕”，李纲笑呵呵地说道。无论如何，孔颖达师徒二人算是他举荐的，如今宇文禅成材，他也与荣有焉。
“这还多仰仗李大人提携，若非是李大人举贤不避，我这顽劣小徒怕不是还在书房里同老夫拌嘴”，孔颖达心情也颇为不错，笑道。
“哦，宇文千牛竟还是孔大人的弟子么”，一旁的萧瑀见三人说得火热，突然故作不知地插话问道。
宇文禅冲着他轻轻点头。
“难怪，本相便在想，平阳公主后宅女子，纵然天纵奇才精通兵法韬略，也难以在州县有所作为。并州诸多良政，必有高人指点，原来是孔大人的高足在运筹帷幄”，萧瑀简单夸奖了一句。在他心中，宇文禅做出这番功业都比李木兰做出来更容易接受一些。
萧瑀是正二品的国公爵位，还是实职内史令丞相，对于宇文禅这般“小人物”的生平自然是一点都不在意。当初他反对平阳公主主政一方的时候，根本想不到，她一个女子竟真能拿出破解并州难题的办法。
直到前日，他再次去寻皇帝，劝诫他早日为平阳公主赐婚的时候，偶然见到了立功归来的宇文禅。如此年轻的千牛卫中郎将，还是朝中无所根基的素人，自然会得到萧瑀这般世家的重点关注，说不得将来就是重要的盟友。
萧瑀于是细细了解了一番宇文禅的履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宇文禅竟然是天下名儒，去年入朝的御前红人给事中孔颖达的唯一入室弟子，还是平阳公主李木兰钦点到并州的护卫。
萧瑀在并州也有些消息门路，他大抵明白平阳公主在并州的一系列举措基本都有宇文禅的影子。最近半年孔颖达在朝中诸多表现也是颇为亮眼，宇文禅作为他唯一的弟子，能有这般才华也说得过去。
四人说笑着一同走近太极殿旬朝会议室，门边站岗轮值的是左千牛卫的几个年轻人，见到宇文禅之后连连冲着他打招呼，“宇文将军”，李纲三人笑着进去，宇文禅则是留在殿外。
宇文禅平日里跟他们也算是眼熟，这些家伙都是消息灵通的，虽然册封他的圣旨还未下达，他们却已经提前得知了。
“咱们兄弟几个先恭喜宇文将军了，苟富贵勿相忘啊哈哈”，其中一个和宇文禅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笑着说道，他是兵部尚书屈突通的侄孙，名唤屈突仲文。
“呵呵，八字还没一撇呢”，宇文禅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问道，“话说今日领赏之前，我该站哪啊？”
“我今日专程在此等你啊，一会儿你先在外边候着，等到殿内宣你进去了再进去领赏，随后跟着高大哥和刘大哥站就行了”，屈突仲文笑道。
宇文禅暗忖，确实该是这样，只要他没到五品，便没有上殿参会的资格，按规格便应该在外边等候。只是现在才刚到辰时，距离朝会还有半个时辰时间，自己就在外边空等着么。
屈突仲文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眼神示意一番，带着宇文禅进入了太极殿的一处偏房。
这里正有几个身穿粉衣的宫女和黑衣内监候着，屈突仲文上前说道，“这是今日上朝受封赏的大人，宇文将军，你们好生伺候着，等会儿前殿得了通传再请宇文将军上殿”，屈突仲文似乎已经很熟悉这一套流程，熟稔地向他们吩咐道。
宇文禅不由得感叹自己在千牛卫当值的时候还是太少，这般场景自己还没有经历过，往后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身旁的几个宫女内监连忙躬身唤了一声“见过宇文将军”，随后请他坐下，又将提前备着的上好茶水端上来。
宇文禅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无他，今天起得太早，眼下还有些困。
他刚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听见身边宫女内监手忙脚乱地跪下喊道，“拜见太子殿下”，宇文禅赶忙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这是宇文禅第一次见到隐太子李建成，他身形高而瘦，明黄色的四爪蠎服极为修身，他继承着李唐皇室血脉的完美外形，即便不是国之储君，也会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翩翩公子。
李建成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直直看着宇文禅，他身后则是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是太子中舍人王珪，王敬直和王淑芸的老爹，另一人面白须净，透着几分硬朗的神采。
听到周围人的声音，宇文禅连忙起身行礼，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宇文千牛请起，孤早闻千牛卫备身宇文禅年少力强，在千牛卫日常作训中十分出挑。前月于乱军中拼死护卫父皇，忠勇无双。今日得见，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李建成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十分真诚动容，透着几分谢意。他刚听到父皇遇刺的消息时，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居多。
身为李渊悉心调教的出来的一号继承人，李建成内心中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成分还是占多数。若真是以这种方式意外登上皇位而不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天下和群臣的认可，他怕是会有些不甘啊。尤其是二弟，大哥一定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他是李渊和窦皇后婚后不久生出的嫡长子，比之二弟李世民和三妹李木兰都大出十多岁。他的子嗣如今都将近十岁，却有个逆天的二弟，当真让人倍感压力。
所以，他要网络收拢一切能用得上的力量，即便不为了政治斗争，也要保证自己登基之后有才可用。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宇文禅，就是他的目标之一。
昨日，陪伴教导李建成多年的太子中舍人王珪突然求见，向他举荐了老友孔颖达的弟子宇文禅，还说他今日会在朝堂上受封，乃是天下文武双全的一等人才，将来必成大器，希望李建成早日将其招致麾下。
因此，李建成今天才会在朝会之前单独找上宇文禅。
“太子殿下谬赞了，我辈奉宸卫士以护陛下周全为天职，自当为君王效死”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宏愿觉悟，不错”，王珪身侧那白脸中年人突然开口称赞道。
宇文禅疑问的眼神看向王珪，他在长安的时候又不多，这才是第一次面见太子，根本不认识他的这个幕僚啊。
王珪迅速反应过来，笑道，“宇文贤侄，这位乃是太子洗马魏大人”
听完王珪介绍，宇文禅嗖得一下抬头。武德年间的太子洗马，应该是魏征吧？
这种名垂青史的大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当真有些魔幻现实感。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揉过亲过千古第一女将军，见过天可汗的人了，不该这么大惊小怪的。
宇文禅随即笑道，“原来是魏大人，小子在朝中时日尚浅，不识尊驾还望见谅”
“无妨”，魏征身上自有一股文人儒生的傲气，对于宇文禅这般“出身名门”又十分谦逊的后辈自然是十分满意。
“哈哈，魏先生博古通今，政事通达，往后你若是有了疑惑不解之处，尽管来孤府上请教便是”，一旁的李建成说道，他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宇文禅的脸看，这话已经算是一种拉拢的暗示了。
宇文禅闻言笑着点头，“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往后叨扰之处还望太子殿下见谅”，宇文禅本来的想法是坚定地抱李世民的大腿，不过自从他与李木兰有了那一层关系，前日还得到李渊隐晦的认可之后，他就改变了策略。
弱者才需要选择，如今我可以身入局，自成一派。
未必要角逐皇权，至少能在波诡云谲的朝政中保持一个相对中立。身为强权公主李木兰的夫婿，他们二人有这个资本。
“如此甚好，那孤便先去上朝了”，得到了宇文禅的首肯，李建成点点头，算了算时间，径直去前殿上朝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偏房外传来声音，“宣右千牛卫备身宇文禅上殿”，身旁的宫女赶忙叫醒躺着的宇文禅，为他整理一番衣服，护送着他靠近了太极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