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忍
晚上7点30分,春晚开始
窗外烟花声不断,此起彼伏。
常安落和常林相看两厌的点着烟花,她拿出司启给她的仙女棒,“呲——”
仙女棒的光映亮了她的脸,眼睛里是开心的星光,这是拿在手里的烟花,她想。
“落落——”
“诶!就来啦。”
饭桌上的常林问她,“哪来的仙女棒?”
她瞥了他一眼,乖乖坐着,回答:“要你管。”
“还想不想要压岁钱了?”
“你不是没工资?”
“谁说没工资就没点存款了?”他们这个工作很吃香的好吧,只要实力在,怎么会没收入,常林引诱着道:“要不要?”
“多少?”
“……”
“对我来说,是不是挺多。”她换个方式问。
“比咱妈给你的最多的一次还多。”常林回答他古灵精怪的妹妹。
妈妈最多给她的是十九岁生日的时候,一千九。
“还行。”她点点头。
“嗯,说吧,谁给你的?”常林问。
“哥哥。”
“——!”常林表情一怔,“干什么?”
“我能用这些钱,问你一些问题吗?”
“”常林无言地扯了扯嘴角,“你拿我的钱,问我问题?”
常安落老老实实地眨着眼睛看着他。
周围有长辈,常林不能打也不能骂。
两人小声地说着话。
他咬牙,“问吧”
“哥哥会告诉我的吧?”她都多大了,还得去博同情,真难受。
可她真的很想知道。
“冲你这两声哥哥,问。”
“好,一千块钱一个问题,第一个”她问:“你和司启哥是什么关系”
果然是他,“常安落,你有没有良心,大过年的纯心气我是不是?”
“哥。”她表情认真。
行,反正说什么都是自己的自由,“我们不是男男的关系。”
她继续等着。
让他怎么说,说他们两个之间有一个女人?
想起来秦染微,眉心一跳。
“哥,你们之间,有情债?”常安落扑捉到他的停顿,“哥,我花了钱的,你说了会告诉我的。”
丫的你花的谁的钱,可耿名容就坐在身边,不敢骂。
承认,却含糊,“嗯。”
“那,是你抛弃了他还是他抛弃了你?”
常林觉得自己青筋都快出来了,他想敲开妹妹的脑袋,看看九年义务教育都教育在哪了?
“他被喜欢我的女朋友渣了,但他渣回来了。”
他说了句让常安落整个年夜饭都没再缠着他问第二个问题的话。
她尽力理解着他哥的这句话。
她的头脑运转着——
这个女人到底喜欢谁?是属于谁的女朋友?司启哥又怎么渣回来的,靠美色吗?不,司启哥不像是一个使用美色的人。
所以,现在呢,司启哥和她的亲哥哥都好像是单身啊。
等到结束时,大家去看春晚了。
她在庭院里拦住常林问:“那个女的是不是还缠着司启哥?”
“这是第二个问题?”常林问。
“不,不是。”
“那我拒绝回答。说好一千只能问一个。”话说的吊儿郎当,散漫。
“第二个,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他?”
就算是因为那个女生搅起来的两人有了隔阂,但按照她对哥哥的了解,顶多是不予理睬。
也不会是现在的哥哥对他是防备,仿佛他这个人是一个阴暗的人。。
常林被自己妹妹气得直乐:“他妈的他想泡我妹,我不能讨厌他?”
常安落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时不知道反应。
她哥哥刚刚被长辈们点名喝了不少酒,脸有点微红。
她看着常林,这就是酒后吐真言?不得不说,常林还算是个好哥哥的。
“他那样的人,”他又说,“你对他好没有好处的。”
常安落攥紧拳头,她要忍住,装作平静地问:“为什么?他什么样的人?”
常林知道妹妹在套自己的话,他强忍,说:“我不会告诉你,,”
但他的回答,让常安落知道了什么叫:说时迟那时快,脑子和嘴完全分开。
“他爸爸抛弃了他和妈妈,他被扔在没开发的山坡上,和一对乞丐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的事,因为这是他的心结,解不开的,医生都没办法。”
“对他好,是没有结果的。”
“过段时间,他就会忘了你对他的好。”
“你应该和年龄相仿的,同一个世界的人一起。”
“好妹妹,别去喜欢他,长得帅的多得是,哥哥再给你找。”
她静静地听着,扶住摇摇晃晃的哥哥。
忽地肩头一沉,她喊道:“妈——”
耿名容从屋里出来,扶着儿子,嘴里念叨着:“林林呀,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呀?”
四舅舅帮着妈妈把哥哥送回了房间。
她哥哥是很能喝的。
舅舅和姨夫们真狠,她想着,有能耐让哥哥一抵四,别一抵五。
她手摸向口袋,还有大半盒仙女棒。
她很喜欢,喜欢到每年都发仙女棒的朋友圈。
忍不住走出外婆家的院子,和外面的小朋友一起。
又点了一根、两根、三根。
这些仙女棒哪来的?
他给的。
晃着仙女棒的手顿住。
小男孩的声音拉回她的出神。
“姐姐,请问你的烟花棒还有吗?”男孩有些羞赧地搅着手指,“我想给妹妹换些。”
怕她不同意,他举着手中好几盒小摔炮,“我可以拿这个和姐姐换。”
看见不远处等着哥哥的小女孩,她蹲下来,对男孩尽量温声道:“小弟弟,你拿这么多跟姐姐换吗,那姐姐只给你一根行不行?”
男孩有些害羞,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姐姐为什么有些小气,但还是道:“好。”
常安落笑了,非常纯净地笑,“看在你对你妹妹这么大方的份上,”她将所剩不多的仙女棒拿出来,只给自己留下一根,“这些都给你。”
男孩的眼睛亮了下,他误会姐姐了。
“姐姐不要这么多盒,你给几个就行。”
男孩喊小女孩过来,“妹妹,拿着,谢谢漂亮姐姐。”
“谢谢漂亮姐姐~”约莫六七岁的女孩奶声奶气道。
“小大人,”她笑,又说,“玩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谢谢姐姐。”
小孩离开,她手中拿的那根早已燃尽,看着盒子里的最后一根,转身回了屋内。
问妈妈:“哥哥怎么样?”
耿名容看着节目,“他没事,睡着了,就是明早可能会头疼。”又道:“你明天别和他吵了,让着点他知道吗。”
妈妈语重心长,也很愁,这两个孩子跟活宝似的,总爱拌嘴。
但耿名容奇怪的是,这次女儿竟然出奇地听话。
“知道了妈,明天他说什么我都不跟他吵。”常安落道:“那我去睡觉了。”
耿名容拍拍常寅,感动地说道:“落落长大了。”
常寅看着小品,呵呵地附和道:“长大了长大了。”
回到房间,看手机里有很多祝福信息。
她给司微尘打去了一个电话。
“落落,你在干嘛呢?”司微尘在手机一震动时就接过电话,语气欢快:“你看烟花了吗?”
常安落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烟花爆竹声。
窗外也有。
“嗯,看着呢。”她忍不住欣赏。
“过年真好啊,好欢乐!”司微尘大声说着,因为周围全是烟花的声响和小孩的嬉闹声,怕落落听不见。
“对啊,”她笑着说,“我妈妈外婆他们围在一起看春晚呢,我们还能领着压岁钱,太好了。”
“对了,说好的,年后第一顿的火锅的机会要留给我。”司微尘笑,“可别忘。”
“嗯,记得呢。”
“行,新年快乐,落落!”
“新年快乐!”
“那我不跟你说了,司流年快把我的冲天炮点完了,我要抢几个。”
“小尘,你等等,”她赶紧叫住司微尘。
“怎么,想让司流年给你说几句?”司微尘此时已抓住司流年,少年本可以一下子就挣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姐姐,但是司微尘说,“快,你落落姐姐。”
“落落姐~”他立马笑着问好。
看得司微尘一愣。
“流年小弟弟好呀,新年快乐。”她看着正太弟弟宠爱地笑,“回头给流年小弟弟带好吃的。”
谁知少年拒绝,还说:“落落姐能不能把小字去掉,过完年我就17了。”
“……”传说中的青春期?“好,流年小流年弟弟长大了。”
司流年还想说什么,司微尘抢过他手中的冲天炮,拿着手机离开:“行了,你可以去玩了。”
“你回来,我还没给落落姐说新年快乐呢。”
“你落落姐说她听见了——”司微尘跑到路对面。
闹归闹,“小尘,”她还是想问出自己的疑惑,“你和流年弟弟在你奶奶家吗?”
“对啊,我们每年除夕前两天就来奶奶家住,在这过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常安落知道,可是,司启他今天才到上安。
“哦哦,我忘了”常安落道。
“啊啊司流年过来了,”她赶紧要点,“不跟你说了,我今天非要点一个不成。”
“姐,你怎么这么幼稚!”
-
司家的小区在市区,没有多少热闹的气氛。
越繁华的地方,过春节时,就越像一座空城。
司启将行李放好,陈正安和另外几个朋友邀请他打游戏。
“出来和哥们几个聚聚?”谭旭聪在游戏里语音到。
“别了,你们好好陪家人过年。”
“陪家人过年就是,老老实实接受审问,找工作了吗,有对象了吗,工资怎么样,听得头大”陈正安吐槽。
“就是,现在只能窝在角落打游戏。”谭旭聪应道。
“老六,你这写编程的手怎么这么菜今天?”陈正安道。
“爷的名字念lu,大爷的。”叶六从游戏里骂道。
手机进来一个电话,司启说,“你们玩吧,我接个电话。”
“不是,你别走啊,”陈正安急了,“起码这局打完你再走啊”
“你现在走了,咱队必输。”
“哥,弟弟求你,打完游戏再接行不行”
“不行,”悠悠地,“她会挂的”
“……”
“……”
常安落等司启接电话的时候,觉得屋里有些冷,掀开被子裹着。
“喂?”电话里传出他的声音,“落落。”
“司启哥”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嗯。”
她沉默。
“落落吃饺子了吗?”司启先开口,问她。
“还没有,要等到十二点才吃。”
“嗯。”
“司启哥也要记得吃。”
“好。”
“司启哥,”她忐忑地叫他,“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听到一声轻笑。
“落落想问什么,都可以问。哥哥知道就说。”
安静地能听到她那边的烟花声。
一下又一下。
片刻之后听到女孩软软的又带有些好奇的声音:“你今天是为什么从南深市回来?”
哥哥是因为有爸爸妈妈等着,他不会不知道小尘的爸爸会带他们回奶奶家。
她不懂。
司启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分明,家里每一间房子都是黑的。
本来打算一局游戏结束这个除夕夜的他,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昏黄下神色不明。半晌,他深吸一口气,轻舔着唇:“给落落送仙女棒,”语调上扬有些勾人,“落落信不信?”
信不信——
常安落缩进被子里,有些懵。
信吗?
哥哥说,他过段时间就会忘记别人对他的好。
是吗?
“阿嚏——”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突然间好痒。她赶紧从被子里出来。
喘着气。
司启眸底沉了沉,喉结上下滚动。
声音微哑叫她的名字:“落落”
她揉了揉鼻子,开口:“司启哥,你的仙女棒被我给几个小孩子分了。”她老实地承认道,毕竟是他送的。
听道她说话带有鼻音,答非所问:“你怕凉,盖好被子”
“嗯。”她答得懒洋洋,好不走心,“司启哥,我想睡觉了。”
“那就睡。”猜她可能是熬着等饺子,便说:“到十二点时,我打电话叫你。”
“嗯”
司启最受不了她发单音节词。
女孩裹紧身上的被子,露出一个小脑袋。
呼吸打在紧贴下巴的被褥上,形成浅浅的气息声。
外婆家没有暖气,一时间竟不适应。
常安落已经困得迷糊了。
没一会,司启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按了电话。
黑眸微不可查波动,他虚咳一声,隐忍下黑暗中身体窜出的火苗。
转身进了房间,于北方的寒冬,冲了凉水澡。
夜意,浓的让人丢盔卸甲,吞噬一切。
有多少人曾许愿,一年三百六十日,长似今宵。
快到整点时,屋外的烟花爆竹声骤然增多。
常安落被吵醒,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转向窗外。
双眼惺忪。
手机铃声不大不小,震动起来。
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双手,接起来。
“司启哥—”
司启听着电话里传来女孩的软糯娇人的声,刚刚凉水澡压下去的冲动又浮上来,沉声道:“醒了?”
“嗯。”她软趴趴的,努力从被子里拱出来。
“落落,”他尽量用商量的口吻说:“喊声哥哥来听听。”
常安落起身的动作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话说的很撩人,但内容却在提醒她,他是哥哥。
但她都多大了,他还让自己喊叠词。
想到还没有给他说新年祝福,算了。
她认真且努力:“新年快乐,”微顿,“哥哥。”
“新年快乐,落落妹妹。”
常安落低头笑,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司启哥的声音苏到了。
好像当他的声音放开的时候,就释放了本有的特质——
独属于大龄青年的魅惑和欲。
“落落,吃饺子了。”
“来啦”
妈妈喊自己,她果断挂了电话,穿衣服出去。
等到刷完牙,新年已过。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看到枕边有一个红包。
厚厚的,想不出是谁给自己。
一大早起来就看到钱,心情总不会差。
她数了数,总共五十张。
比咱妈给你最多的一次还多。
他说的是妈妈给她的大学学费?
早知道,能问五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