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得而复失。
凤眠同白莺他们在后院谈话时,宫邺正要从后院去寻落落,可谁知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便悄然离开了。
洛冕可以不顾宫慕,他不能。
白莺不能留,不能放走她。
宫慕又同洛冕关系甚近,若是洛冕为之牵连,
就凭现任皇后的作风,别说国主,太子之位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现任的皇后虽说没有立场,不站队,可也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尽管宫邺早便不想再看到凤眠,至少在宫慕坐上国主的位子之前,洛冕还不能出事。
因此,他便想到利用苎画,这样,便没有谁能怀疑到他头上,同时也会觉得是他们内部斗争,如此一来,便同洛冕脱了干系。
苎画也是个性急的,白莺同白晞在街市上置办着物什,等凤眠从军营出来了,便同他们说好晚上一起回洛府。
可谁知,正在白晞看一副手镯时,苎画临时变了想法,她想先杀了白晞,再要了白莺的命。
“白公子!小心!”正在白晞要回头时,白莺却已然挡在了他面前,被那蒙了面的苎画拿匕首刺了进去。
“莺儿!”白晞大喊道,一掌将苎画拍出了很远。
苎画不甘心又要刺上来,却被宫邺挡了下来。
“大胆!青天白日下,竟敢在皇城内行凶!给我把他压下去。”宫邺沉声道。
苎画呆滞地看着宫邺,可宫邺看都不看她一眼,漠然背过了身去。
“是!”说着几人便那苎画押走了。
尽管苎画被押走时仍双眼不甘地看着宫邺,宫邺却始终没再回头,冷漠置之。
“莺儿!莺儿!”白晞崩溃喊道。
“白公子……”白莺虚弱地看着白晞,只是温柔一笑。
“我们走吧。”宫邺对身旁的侍卫说了一句便漠然离开了。
这里却被众人围了起来,纷纷叹气。
“这姑娘,怕是救不活了呀……”一位老者叹息道。
“是啊……太可惜了……”
“兄长!你来了!”落落在军营外终是等出了凤眠。
“嗯,走吧,想来白晞他们也等很久了。”凤眠说着便欲行至街市,却没想到听到有人慌张谈论着方才发生的事。
“听说了吗?城南那边死人了啊!”
“真的吗?怎么回事啊?”
“不知,只知晓是一位蒙面人拿匕首刺向了一位姑娘,那姑娘年纪还小,可惜,救不活了……”
“什么?”
“而且,小殿下当时正好还在那边,不然姑娘身旁的那位小公子啊,也要遭殃。”
“什么?!那蒙面人是何来头?如此残忍不说还如此狂妄?”
“不知啊……不过他已被小殿下押回了牢狱之中。虽说如此,我们日后可要小心一些。”
“是啊……”
“姐姐”落落正欲回头,却已不见了凤眠身影。
凤眠赶到这边,果然是白晞和白莺。
“莺儿!”凤眠连忙走到白莺一旁为她查看伤势。
“凤眠,你来了……”莺儿轻声唤道。
“莺儿……”凤眠看着白莺,眉头紧蹙。
听着凤眠的声音,白莺脑海里逐渐显现出了一些于她而言陌生却又甚是熟悉的画面。
“凤眠,今生我再能遇到你,真的很开心……”
闻言,凤眠才发觉白莺都回想起了往日的记忆,她们是同一人,在得到确定之后,凤眠的内心无比复杂。
“我也很开心……”凤眠声音颤抖道,说着她便欲使仙法为白莺医治,却被白莺拦了下来。
“凤眠,你莫要如此,先前听白晞说过,仙君在人界随意使用仙力会受反噬的。”白莺说道。
“无妨。”凤眠只轻言道。
“凤眠,当真不必了,我,累了。”
凤眠看向了白莺,她只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解脱,也是,往日的记忆,其实没必要再想起。
而这一世,她过得也不好,甚至说起来,还是要比上一世更累的……
“白晞,我能因凤眠再遇到你,我也真的很,很感谢上天。
先前的误会,我也看开了……”白莺看向白晞,一手轻抚上他的面颊。
“莺儿,你别再离开我了,好吗……”白晞近乎恳求地说道。
“白晞,若有来世,我还愿与你相遇,此后,你便不要再等了,好吗?好好活着。”
“莺儿……”白晞紧紧抱着白莺,可是白莺的手最终还是滑落,伴随白晞的眼泪一同落地。
“你不是说你能保护好她吗?白晞,又一次了。”凤眠冷言道。
“是我的错,屡次叫她因我丢了性命。这一次,我便与她同去,洛公主,
我想,下次遇到了,我定要好好守着她,护着她,若是没遇到,我也要她一生,平安喜乐。”白晞说着,自毁了元神。
而在众人眼里,却是白晞持刀自尽。
“……”凤眠静静地看着他们,脸色极其难堪。
来往的行人见凤眠这个样子,不禁刻意避开了些。
因凤眠时常在众人面前是一副温柔笑脸,如今却是一脸死相,实在惊骇。
“姐姐……”落落赶到时只是小心翼翼地叫着。
“是何人动的手可有查到?”
“是,漠国奸细,现已被收押牢中。”
“好。我们,先将他们安顿好吧。”凤眠说着便抱起了莺儿,落落只在一旁用障眼法收了白晞的尸身。
宫慕才刚刚处理完了政务,一身疲惫,就见小德子正慌慌张张地四处寻着他。
“小德子,怎么了?”宫慕走过去问道。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小德子说着便看了看四周小声同宫慕说道,
“听闻时常出入洛将军府内的白莺姑娘在大街上被人用刀刺死了。”
“你说什么?”宫慕蹙眉道。
“先前您叫我查的我也查出来了,白莺姑娘确实是漠国派来的,可是几年前就被当成了弃子,自生自灭。
而且……白莺姑娘同苎画确实是同乡,她们是一起来的。”
“我知晓了。”宫慕不再答言,
只急匆匆地去了宫外四处寻着凤眠,在他耳边还不停地回想着凤眠曾同他说过的话:
“太子殿下,白莺姑娘同我一位旧友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就是一人。”
“当初那位旧友便是因我没能保护好,才不在了……太子殿下,此次我定要好生护着她。”
忽然间凤眠提及那位旧友时凤眠凄凉一笑的面容便出现在了宫慕的脑海,实在叫他觉得揪心。
凤眠在白莺墓前一直待到了深夜才离开,失魂落魄地行走至洛府门前,却见一道身影。
“洛冕……”宫慕赶紧过去扶着她。
“殿下?”凤眠声音沙哑道。
“我们回去吧。”
“嗯……”
二人走进院中,凤眠并不想进屋去,只坐在了一旁。
“若是,今日我能早到一步,莺儿她便不会有事了……”凤眠低声道。
“洛将军,此事绝不怪你,那奸细嘴硬得很,我觉得,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如何处置,还看洛将军。”
宫慕柔声道,只是他看着凤眠这个样子,实在心疼。
确实,他此刻也是确确实实的心疼,疼得厉害,不禁冒冷汗,但他忍了下去。
“他明明说好要保护她的,第一次也是他说的,他会保护好她的,可是他都没做到。
两次,我都看着莺儿死在我面前,我却总是没能及时将她救下,我,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洛冕!这不是你的问题!”宫慕看着凤眠,说道。
“我……”凤眠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抬头看向宫慕,果不其然,他脸色并不好。
“殿下,您心疾又犯了……”
“并未,洛将军,此次你可没说对。”宫慕微微一笑。
“……”凤眠努力平静下自己的心情来,看着宫慕,道,“殿下,回去吧,我没事了。”
“洛将军……”宫慕此时也确实略感心疾痛感有所减轻,“洛将军,你不必太过自责,每个人都有其自己的命数。
白莺姑娘她,生于漠国,无奈做了奸细,来了江国,受尽欺辱,又整日小心翼翼,她也很累了。
但是她不能背叛她的国家,即便知晓自己已然成了弃子。
洛将军,你听我说,白莺姑娘她的内心定然也是备受煎熬的,如今也算是,顺了她的意……”
“嗯……”凤眠只是平静地答了一句。
“洛将军,明日,我等你来处决那奸细。”
“好,多谢殿下。”凤眠和宫慕都起了身,宫慕该离开了。
二人没再多言,宫慕只是将他的披风披到了凤眠身上便离开了。
凤眠静静地坐到了一旁,看着逐渐蔓延至肩头的黑色咒痕,长叹了口气,心道:
“再等等……”
而宫慕回了宫后便直接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太子殿下,您回来了……”小德子迎了上去。
“如何?”宫慕坐在书桌前沉声问道。
“太子殿下……听闻,先前小殿下去寻过苎画……”
“好。我知晓了,你先去休息吧。”宫慕言。
在夜色的笼罩下,小德子根本看不清宫慕的神情,可他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退了下去。
“皇兄,你寻我?”从宫慕得知白日里宫邺的出现,他便有所怀疑了,故而才安排小德子去四处打探。
后宫慕从洛府回来,便找人寻了宫邺去他书房,故而在小德子离开没多久,宫邺便来了。
“你今日怎会出宫?”
“皇兄?今日正巧我想去军营看看。”
“确实是巧。”
“皇兄,我不懂你这是何意?”宫邺明显感觉到了宫慕的不对劲,故而便直白开口问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想问你一事。”
“何事?”
“今日之事可同你有关系?”宫慕也不想再弯绕,亦直白问道。
“……”宫邺沉默,他知晓,宫慕既然都如此问了,那便证明宫慕已然知晓了些什么。
于宫邺而言,宫慕是他最不想骗的人。
“你为何要这么做?”
“皇兄又是为何要如此质问我?你同白莺分明不熟。”
“我在问你。”
“为了洛冕?”宫邺轻笑。
“是。”
“皇兄。又是洛冕,你总是为了他同我起争执。”
“你当真以为我们的争执是因洛冕而起的吗?”
“难道不是吗?”
“我且问你,江允的母亲可同你有干系?”
“……”
“宫邺,如今你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纵使江允与你有仇,可他的母亲又如何得罪了你?”
“我不过是觉得这种事不能瞒着她罢了。”
“那么此次呢?白莺姑娘又是如何得罪了你?”
“她没有得罪我,可是她的存在会对皇兄你构成威胁!”
“她如何能威胁到我?”
“皇兄你马上就要继位国主了!若是白莺的事被捅了出来,那洛冕必然会牵连其中,
皇兄你同洛冕走得那么近,如何保证你能独善其身?”
“宫邺!你就为了这种事,欺骗了一个人的感情,害了一个人的性命?”
“皇兄?什么叫这种事?”
“若是仅仅因我做国主,便要无辜之人赔上性命,我觉得,国主之位可能并不适合我,我也可能配不上这个位子。”
宫慕背过身去,沉声道,
“你回去吧。”
“……”宫邺明显看出了宫慕对他的失望,现下他再多说,也只能是争执不断,索性便离开了。
看着他面前的木雕,宫慕又拿出了抽屉里的几个刻有夜字的毒镖,无奈长叹了一口气。
原是当年宫邺觉得仅是按凤眠的做法,让那些欺负他的人在宫城面前出丑还不够消气,后来便私下带着他自制的毒镖私下里寻了仇。
宫慕后来发现尸体时看到了这几个毒镖便悄然带走了。
上一次宫慕也知晓是宫邺私下派人告知了江允的母亲江允即将被处死一事,且又捏造了缘由,这才使江允的母亲愤然去大闹法场一事。
宫慕都替宫邺瞒了下来,而如今看来,他错得彻底。
“太子殿下……”小德子的声音忽然出现。
“你怎么还没睡……”
“太子殿下。因苎画什么都不肯说,陛下打算明日处决苎画。”
“我知晓了。”
翌日
在苎画被处决之时,宫城,宫慕和凤眠,包括宫邺也都到了场。
苎画却是死死盯着宫邺,脸上满是轻蔑的笑容。
“邺儿,你同她可认识?”宫城开口问道。
“回父皇,仅是识得,但并不了解。”
“父皇,时辰到了。”宫慕漠然开口道。
“行刑吧。”
一刀落下,苎画被砍了头,自始至终她都没出声,双眼噙泪,失望至极。
凤眠只在一旁漠然看着她,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