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玉清国师(二)
“你是谁?!”灼华警惕问道。
“嘘……”那里面的少年沉声道。
听着外面的动静小了,几人这才渐渐放下了心。
“近些日子,有不少杨国人来,横行霸道,故而大多数百姓都不敢随意接待外乡人。
你那妹妹染了风寒,正好我这里有一些先前留下来的药,我去熬,你先带她进去好生歇息。”少年道。
“别人不敢接待,你又如何敢?”灼华仍旧警惕。
“如今家中只剩了我一人,了无牵挂,无所畏惧。”少年苦笑道。
“……”灼华看了眼四周,将小花安顿到一旁,走到了少年身旁,“我来熬吧。”
“好。”少年也未多说,默默走到了一旁去做饭。
灼华熬好药后,先行尝了一口,确定无事才喂给了小花。
事后几天灼华和小花都是在那少年家里待着,从不出门,药没了,少年便装作自己生病的模样去药馆取了药。
“这几日多谢了。”灼华言,“小花现下已然好很多了,多亏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熠辉。”
“哦。”
“小辉哥哥,这段时间谢谢你啦!”小花跑过来开心说道,手里还端着一碗粥,“这个是姐姐一大早起来熬的粥,你快尝尝,姐姐的手艺可好啦!”
“呃,”熠辉先是一愣,随后便赶紧接过了粥,尝了一口。
“怎么样?”小花和灼华均期待问道。
“味,味道很不错……”熠辉脸红道。
“那就好。”灼华满意地说了一句后,去了厨房去盛她自己的和小花的饭。
熠辉看着她的身影微微一笑,将碗里的粥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灼华拿出了她们的包袱。
“姑娘,你们要离开了吗?”熠辉问道。
“嗯,这些日子多有麻烦。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物什,这个同心锁还是大哥送我的,现下我将它交于你,算作还恩,如若还是不够……”灼华为难道。
可还没说完就被熠辉打断了去:
“不必了!姑娘日后作何打算?要去何地?可否让我同你们一道离开?”
“嗯?”
“姑娘是要去何地?”熠辉急切问道。
“去皇城,我要去寻亲,将小花安置好。”灼华言。
“正,正好我也要去皇城投亲!可我又不会手脚功夫,不知姑娘可否让我同你们一道,也算是还了这几日收留你们之事。这同心锁我也用不上便不收了。”
“呃……”灼华思虑着。
“姐姐!你就叫小辉哥哥同我们一道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小花劝道。
“嗯,好吧。”
“好!那还请姑娘稍候片刻,我很快就收拾好。”熠辉说着便赶紧跑向屋子。
“嗯。对了,公子,我叫灼华,你可随意唤我。”灼华叫住熠辉微笑言。
“……”熠辉先是一愣,后温柔一笑,“灼华,唤我熠辉便好,”
“好。”
没一会儿熠辉便收拾好,锁了门,同灼华离开了小镇,一路上几人都比较谨慎小心,所幸并未遇上那些杨国人。
“那些杨国人竟是已然侵入到了这里……”灼华凝声道。
“杨国想要侵占我国的狼子野心许久前便有了预兆,只是皇室之人不放到心上,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自从边关失守,距皇城百里之外,或多或少都有了杨国之人,想来现下皇城内也有了他们的线人……”熠辉无奈道,
“听闻他们在边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灼华,听你口音,你可是从那边过来的?”
“嗯……只是那日我不在村子里,大哥把小花藏到了后山,我们两个才活了下来。”灼华说着眼底生出了满满的恨意。
“他们实在可恶!”熠辉愤然道。
“熠辉……你的家人也是为那杨贼所害?”
“哦,并非,母亲生我时难产而死,父亲一个人将我养大,却也因此落了病根,年初时未能挺过去,也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
一路上几人确实遇到了许多山匪,不过都被机智地躲了过去。
终是到了皇城,灼华和小花先行将熠辉送到了他的亲戚家后,扭头去寻了她们的姑姑家。
“华儿!小花!”
二人一走到门口便听到一位妇人焦急的喊声。
“姑姑!”小花跑了过去抱住了那妇人,灼华也走了过去。
“你们受苦了……”妇人眼睛湿润地说道。
“姑姑……我想把小花托付给您。”灼华低声道。
“华儿?”妇人诧异地看着灼华,“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你要和小花都在姑姑这里好生待着!”
“姑姑!我要参军!”
“华儿!你一个女子,如何参得了军?!你就好生陪着姑姑!”妇人强硬道。
“姑姑!”
“好了好了,快先进来吃饭吧……”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走出来无奈道。
“姑父!”小花又跑了过去。
“哎!小花啊,你也长大了……”
“嗯!”
后来,灼华无奈地进了屋子,一同吃起了饭。
因姑姑不让,灼华这几日只得在家里好生待着,但她始终觉得她们给姑姑家里添了麻烦,白日里便总是要出门去寻点活儿干。
小花也每天跟在灼华身后。
“小花,你就在家里陪姑姑就好。”
“不行!我不想再和姐姐分开了……”小花小声道。
“……”灼华心疼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你可要跟紧了我。”
“嗯!”
灼华做完了白天的工便买了些菜和小花一同回了家。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饭后,没再多寒暄,各自就去歇息了。
深夜,灼华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听到窗外似乎有动静,警惕起身察看,发现有几个黑衣人翻了墙进了府邸。
灼华走到一边,悄然叫醒了小花,将她藏在了柜子中,随后自己去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出了门去。
“难不成是进了盗贼?看他们身手不错,又随身拿刀,不像是一般的盗贼啊……
姑父近日说他总是在朝堂上与人争吵,难道是仇家上门?”灼华思虑着。
很快她便走到了姑姑和姑父的屋外,看到有人要对姑父下手,直直扔去一把菜刀,一刀毙命。
“啊?!”姑父和姑姑猛然惊醒,“华儿!”
“家里进了贼人!”灼华紧张道。
“什么?!怎么会……”
“我先去叫醒其他人,姑姑,姑父你们小心!”
“好!华儿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灼华的姑父是朝廷武官,身手不凡,随意收拾了下便拿了刀出了屋子。
很快整个府邸发生了极大的骚动,黑衣人越来越多,灼华的姑姑和姑父眼看都被逼到了院子里。
可终究是寡不敌众,甚至有人趁人之危,终是丢了性命。
“姑姑!姑父!”
“华儿!快跑!”姑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可灼华此刻根本什么都顾不得,只想冲上去拼命,并未察觉到身后正有一个人拿着刀向她走来。
“姐姐!”
在那人拿刀劈下去的那一刻,小花跑了过来挡到了灼华身后,紧紧地抱着她。
灼华身子一怔,转过身踹了那人一脚,踢掉了他手中兵器,又捡起来捅向那人,一刀要了他的命。
“小花!小花……我不是,我不是叫你在柜子里待好别出来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小花!”灼华颤抖地抱着小花。
“姐姐……小花,不想再和姐姐分开了……”小花再多说不了一个字,合上了眼。
灼华崩溃地叫着、喊着,再也顾不上周围,只紧紧将小花抱着。
后来是熠辉带着官兵出现,这才赶退了那伙儿黑衣人。
但在他们逃走之际,他们口中的杨国话被灼华听了去,没一丝犹豫,下一刻灼华便拿起刀冲他们砍去,还伴随着她撕心裂肺的叫喊:
“杨贼!你们不得好死!”
翌日。
商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之事震撼整个商国,商帝对此仅仅是表达了默哀,并未再说要追究杨国。
此举令商国民众大为不满。灼华的姑父商科深受先帝赏识,又极为亲民,为人谦逊,深受百姓爱戴。
而商帝这一次的懦弱再次引起民愤,致使不少地方动乱不断,逐渐开始出现许多反商帝的队伍。
要说真正促成商国政变的,还是杨国侵占了商国大片土地,又要求商国每年向杨国进贡,商帝为保自己,同意了此等无理条件之举。
最终,熠辉的表哥商志屡次表现出了其统领才能,受大多百姓推崇,废了商帝,成为了新任商国国主。
灼华和熠辉这些年跟随他四处征战,灼华的骁勇、熠辉的谋略深受商志的赏识,
为此,商志上位后,便封了灼华为将军,想留熠辉在身边,欲封他为宰相。
可灼华一心要驱逐杨国人,为家人报仇,便请命率军出战。
而熠辉一心想跟在灼华身边助她,决心跟随灼华去往前线。
商志自熠辉进皇城寻他之时便了然他对灼华的心意,也未强留,命熠辉做灼华身边谋士,护灼华安然回城。
自此,熠辉出了一个又一个计策,灼华骁勇善战,同熠辉联合起来,花了三年的时间终是将杨国击退。
灼华回城后,请辞了官职,又同熠辉一起回了边境。
再过几年,在商志的管理下,商国又恢复到了以往繁盛的时期。
这日,商志给了熠辉密信:
“杨国作为昔日盟国,忽然翻脸,发动战争,致使商国民不聊生,实难轻言翻篇。
望君能作为商国大使同其谈判,当众为商国致歉,作出赔偿,以慰商国子民伤痛。”
“这道歉是一定要的,杨帝老贼,你最好备好了刀等着!”灼华看着她家里人的坟墓坚定道。
之后二人便踏上了去杨国的道路。
五年后—————
这日,灼华和熠辉在杨国一家私塾里扮做学生听着上面的先生讲着,只是好巧不巧这一讲正是在讲史学。
“这便是你们所习的史学?”灼华听着一旁的几人言语,轻笑一声发问。
“你是谁?”
“你们国家做的那些丑事,竟然能在这书中一笔带过?”
“你在瞎说些什么?!”
“瞎说?呵!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瞎说了?”
“你这人!你方才都说了丑事了!敢问是何丑事?!我们行的端坐的正!能做何丑事?”
“好了!不要再问了!”
“先生!这事一定要说清楚才行!不能叫旁人随意污蔑了我们!”
“污蔑?好,我就好好同你们讲讲。先生您年岁已到如今这般时候,想来其中缘由也是清楚的,您就在一旁听着,看我有没有无中生有,夸大其词吧。”
灼华说着,拿起了手中书,一页一页地翻起来,
“书中所写,十年前商杨两国交好,但因商帝暴虐,杨国为解救商民于水火之中,不得已发动战争,出兵讨伐。
这种话也写得出来,终究是我低估了你们的不要脸程度。
十年前商帝暴虐?他怂得要死!
一天到晚就怕别人篡位夺命,整日不出门不说,就算是出行也是要人墙围着他,一只老鼠都能把他吓晕过去。
他如若敢暴虐,就那个胆子,能活多久?
所谓救商民于水火之中更是可笑得紧!当年的商帝确实因其性格懦弱又自私无能,导致商国局面萧条,可也并未对百姓做出什么暴虐之事。
倒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救民于水火之中的人!借由发动战争,派兵进入商国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惨死在你们的刀剑之下!
如今却还想披着好人的皮教导后人?!可笑至极!皆是无耻之徒!
现下我们商国换了君主也强了起来,你们还想将此事归功于己是吗?总会有人撕破那层皮的!今日我就叫你们清醒一些!”
灼华愤然说着把书一甩,从包内掏出了一封封商国士兵用血写的状书甩到了他们面前。
众人皆是一怔,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状书后,无人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