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玉清国师（一）
凤眠去了一趟凤栖宫，很快又回来，随即便带着墓君去了杨国。
而妖魔两界也因墓君出面，不再继续洛国之争，只得作罢。
凤眠带着墓君悄然走到杨国玉清国师的寝殿，走到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一女子警惕喊道。
“你们是谁……”那女子话音未落便惊讶道，“洛公主？！”
“你是谁？怎会识得我？”凤眠警惕道。
“先前洛公主的画像传至各国，自然是无人不识。”
“只是洛公主，您这是？”
“我，我夫君中了毒，但是那毒我从未见过，听闻贵国玉清国师可解百毒，便来请教。”
“快先进来。”女子连忙将凤眠招呼进了房内。
“我们国师现下不在宫内，但过会儿就会回来，还请洛公主能稍候片刻。”
“好。姑娘如何称呼？”
“幽竺。”
墓君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凤眠也只能在一旁看着着急，但她实在无法什么都不做，便不停地翻看着医书，却终是无果。
“墓君！”此刻的墓君高烧不退，凤眠看着他已化脓的伤口，紧紧闭着牙关，
“我把医书都翻遍了，还是未能寻到这是什么毒，寻不到药可医……”
这样想着，凤眠不禁一拳打到一旁的柱子上，幽竺进来后，赶紧将她的手拉过去，蹙眉看了一眼。
“洛公主，现下您实在不该如此伤害自己。”幽竺说着便拿出了擦伤的药为凤眠手上的伤口涂抹。
“不必了，只是擦破点皮罢了。”
“小伤磨人，还是要尽快好的，不然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幽竺静静地说着，“我们少主马上就回来了，您再稍候片刻，她一定有办法的。”
“嗯……”凤眠眉头紧锁，看着榻上双眼紧闭的墓君。
“幽竺，少主回来了，找你。”门外响起了一阵男声。
“好，我这就来。”
闻言，凤眠眼睛一亮，焦急看向幽竺。
“洛公主，您再稍等等，我带少主来见您。”
“嗯……”
随后幽竺便出了门。
“少主。”幽竺一进书房，就向背对于她那人行礼，低声一唤。
“听闻你带回了两人？”那人开口道。
“不错，那女子便是洛国公主。”
“哦？洛公主？呵呵。”那人轻笑一声便道，“走吧，带我去见她。”
“是。”
凤眠在一边守着墓君，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洛公主？”
闻声，凤眠扭回头去看，只见那人佩着面具，根本看不到她样貌。
“玉清国师，听闻您能解天下所有毒？”凤眠沉声问道。
“不错，不过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凤眠并未言语，而是直接拿出了她先前取来的幽蓝石。
“听闻您现下正寻此物？不知这代价够不够。”
“……”那人看了一眼凤眠手中的石头，微微抿嘴，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那石头，又言，“如此厚重的代价，可要叫我看看这是中的什么毒。”
“少主，您一向不为外人医治。”那人身旁的男子小声道。
“无妨。”
“能下此毒之人倒是狠毒。不过无妨，正巧我此次回来带了这解药。”那人说着便给了凤眠一些药罐子和一张处方。
“内服外敷。”
“多谢！”
“对了，洛公主也知晓医术对吧？此毒名为散仙。顾名思义，纵使是仙，也无可奈何，更恰当地说，是主对仙。”
“多谢告知。”
“无事，那药的成分想必洛公主一识便知，我也便不多说了。”
“嗯。”
“那洛公主便先行医治。”说罢那人便坐到了一旁看起了书，片刻后，又开口问，“洛公主从未想过复国吗？”
“……”凤眠手里的动作一顿，“这是何意？”
“无事，随口一问罢了。”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
“玉清国师，陛下有请。”
“哦，来了。”玉清说着便起身出了屋子。
凤眠在给墓君涂好了药后又按着方子去抓了药，熬了药给墓君喝下。墓君的脸色这才看着好了些。
“小眠……”
“别说话了，先好好歇息。我没事。”凤眠柔声道。
“嗯。”之后墓君便睡了过去。
“洛公主，少主回来了，她想见您。”
“带我去吧。”临走时凤眠给墓君四周设了屏障才安心出门。
“玉清国师？”凤眠走到了玉清身后，只见她此刻并未再佩戴面具。
凤眠走近了看，才瞧得那国师原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
“洛公主，你看那边，是商国的领地。”玉清开口道。
凤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此处地势偏高，是俯瞰景色的好地方。
“玉清国师唤我来，就是为了看风景吗？”凤眠笑言。
“不然呢？我也没有其他的事可找你了。呵呵。”
“嗯……”凤眠不明缘由，亦看不透玉清此人，只沉默不语，静待她的后话。
“陪我说说话吧，许久未能同人像这样交谈过了。”玉清微微一笑，凤眠看着她，只从那笑容中看出一丝心酸。
“今日天气不好，看不到落日了，想来晚上的星星也很难看到了……可真不巧。”
“到深夜天气会转好，可以等到那会儿。”凤眠笑言。
“那还要麻烦洛公主陪我了。那位公子那边，不会有什么老鼠进去的，洛公主还请放心。”
“无妨。”
“洛公主倒是信我。”
“嗯。”
“洛公主，你当真从未想过复国一事吗？”
“曾经从未想过，只想着护好剩下的人便好。结果剩下的人都没护好……”
“仅凭洛公主一人之力，能做到那个地步，已然很好了。”
“其实细说起来的话，也并非一己之力，身边还是有很多人帮我，可惜，我还是搞砸了，只能说是我没用吧。”
“这就是洛公主不想复国的原因吗？”
“……”凤眠顿时一怔，她一直都知她从未想过复国，却也一直都没想过缘由，只觉得没必要。
当下这一问，倒是把她问住了。
“你我之间有一丝相似那便是都经历过失去，经历过战争，只是我未被灭国罢了。”玉清微微一笑，继而言，
“但从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视觉来看，还是希望我们的国家能够一直存在的，即便它被打败了，也能够再重新站起来。”
“洛公主身为公主，可能不会知晓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想法，于我们而言，一无所有，就只有国了，若是国都没了，我们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洛公主，你的事我听闻了些许，我只觉得，或许你对自己，要求得太过严苛了，
无论如何，你也不过一个普通人，怎能做到人人喜爱呢？
再说到底，你也不过一个人，仅凭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救得了所有人？”
凤眠只走到玉清国师身边，望着远处一片黑，凝眉不语。
“洛公主，你或许，可以不将自己束缚在过去……”
“呵呵，玉清国师也可以。”
二人相视一笑。
“玉清国师是商国人吧？”
“嗯。不错，我原名为商灼华。”
“那又是为何来了杨国做国师？复仇吗？”
“为了讨一个道歉罢了。”
“确实，需要讨一个。”凤眠看向远处微微一笑。
“看起来，那些人也并未向洛国言一句对不住啊。”
“国都没了，如何道歉……”凤眠无奈一笑。
“就是觉得很可惜。”
“有何可惜？”
“我觉得，如若是洛公主的话，定然能复国，那那些剩下的人也便有了寄托。”
“嗯？”
“我曾路经洛国境内，发现有些地方，还有洛国余民，他们不断地锻炼着自己，每个人都说着洛公主还没死，一定能带他们回家。”
“……”凤眠再次沉默。
“洛公主，”灼华正要说什么，却被凤眠打断了。
“若是要复国，便又会挑起干戈，又会有诸多死伤……”
“可是就算你什么都不做，现下在洛国境内不是也还在不停地上演着无数死伤吗？
洛国毕竟是一块儿风水宝地，怎么可能会有人放任它荒废？”
“……”凤眠一怔。
“说说我吧，曾经是商国人，家里人都在商国边境住着，父亲是猎人，我自小便跟着父亲在山林中游行。
后来稍微大点了，家里人就把我送到了隔壁镇子去上私塾。
可那天却在回家的路上被告知自家那边被杨国屠了村，我连滚带爬地回了村子，只看到一片火海。
那会儿我可实在惊慌，只无意识抬腿跑回家，却看到面前已然倒塌得不成样子的废墟堆……”
———
“爹！娘！阿哥！小花！你们在哪里？！”灼华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火海大喊道。
“爹！娘！”大颗的泪珠从灼华的脸上落下，“阿哥……小花……”
“华儿……”忽然灼华听到一阵虚弱的声音从木桩下传出。
“大哥！”灼华连滚带爬地赶了过去，想要尽力将那木桩移开，可是木桩上还压着太多砖石，她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大哥，你再坚持一会儿！我，我马上拉你出来！”灼华哭着搬动着那上面的砖石。
“华儿，你听我说，华儿！”男子无奈喊道，“华儿，爹和娘，是大哥无能，没能守住，
小花被我安置在了后山，你去寻她，保护好她，保护好自己，华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随后男子便闭了眼，灼华大哭。
“大哥！大哥！”片刻后，灼华平静下来赶紧起身去了后山，他们儿时一起玩耍的山洞。
“谁？”灼华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小女孩那些一把大刀，与其说是拿着，不如说是拖着。
只见那小女孩瑟瑟发抖，惊恐又恨恨地看着洞口。
“小花？是姐姐啊……”灼华颤抖着声音说道。
“姐姐？”小女孩听到声音后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来人就嚎啕大哭，
“姐姐！爹爹和娘亲他们都被坏人打死了！我们的家也被他们烧了……还有伯伯婶婶他们，他们的家也都被烧了！
姐姐，阿哥告诉我在这里等他可是他一直都没回来。
姐姐，你有见到大哥吗？”
灼华将小花紧紧抱在怀里，忍着眼泪，声音颤抖道：
“小花，是姐姐回来晚了……对不起。”
“姐姐……”小花听到灼华的话后便了然是什么意思，一切情绪终归于平静，只抱着灼华，安慰道，“姐姐，小花以后会替大哥保护好姐姐的。”
“小花……”灼华听到这句话后，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还是崩溃了。两个女孩子就这样相拥而泣。
翌日，灼华便带着小花往商国皇城内走去。一路上难免遇到贼人，灼华都带着小花避了过去。
二人走到一处村庄，下起了雨，小花又生了病，灼华无奈只能四处去医馆求人医治，可谁都不愿开门……
这时忽然有一男子走过来，
“小姑娘，你这妹妹生了很重的病啊……随我来吧！我这里有极好的大夫！”
“多谢。不用了。”灼华听他的口音听出了他们并非商国人，便警惕起来。
“小姑娘，你这妹妹的病可耽误不得了呀……”那人继而引诱道。
“你们并非商国人！你们是何人？！我都说了不用了！”灼华大喊道。
“呸、真是多事！”那人一旁的另一人不耐烦道，说的却是杨国的语言。
灼华一下子听了出来，顿时红了眼，但她还背着小花，只能先行离开，便随手从一旁抓了竹篓子冲那些人扔了过去，拔腿就跑。
那几人回过劲儿来，穷追不舍。
灼华背着小花不停跑着，正走投无路，忽有一户人家开了门，一把将灼华拉了进去，又赶紧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