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质问。
“今日此案不受理，待本王将事情大概理顺，再做决断。”
听着身后的声音，凤眠不由得身形一僵，想过他会回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是。”
说罢，洛许就命人把大门重新装好，一关，又将四周的人遣散，这大堂之中便只剩了他和凤眠二人。
看洛许这模样，应当是已然认出自己，凤眠这才默不作声，只等着看他想做什么。
“公主殿下！”洛无焦急起身。
洛风也绝此刻事态危急，可若是妄自闯进去，又会着了洛许的道，难以脱身。
洛许走向凤眠，凉薄一声：“你脸色并不好看。”
话音未落，凤眠腰腹间便疼痛难忍，低头只瞧着洛许拿着手中的扇子用力戳向凤眠伤口处。
“我的好表叔，这就是你给的见面礼？”凤眠咧嘴强笑，低声一问。
“这可不是我给的。”洛许一笑，松开了手，随手将扇子一扔，转身走向正堂椅子坐下，饮起了茶，继而道，
“只是昨日在城外，看到一个女子似乎对你怨气颇深，迫不及待要见你，我总得送她一愿吧，毕竟日行一善，能积阴德。”
“那可真是多谢表叔了。”凤眠微微调整着呼吸，一手从后腰取出一把短刃。
“你觉得，凭现在的你，能是我的对手吗？”洛许笑眼看向凤眠，轻飘飘一句问出。
“那表叔觉得，我今日真能栽在这儿吗？”凤眠又笑问。
“这样，我们做个交易，洛瑞交给你们，此事与我无关。如何？”
“表叔觉得，这整个过程，死了那么多人，您说是洛瑞一人所为，就能是如此了吗？”
“那这交易便是败了。”
“他们说你每月十三都会出去至少五日，这次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凤眠看向洛许身后，“是急着见我？那前些日子直接带我走不就好了。”
说着，凤眠缓步走向洛许身边，显然洛许脸色不再如方才那般自如。
“别是什么东西在这儿放着，我碰不得吧。”凤眠一笑，手中短刃刺向洛许，果然被他一扇相抵。
“听闻我这侄女是最怕吃痛的，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大力气。”洛许笑言。
“他们少传了一事，你这侄女还是个疯子。”凤眠说着，不顾腹间流血，一招又一招逼向洛许，终是逼得他起了身。
“洛无！”凤眠这么一喊，洛无霎那间就冲了进来，挡在凤眠身前同洛许对峙。
院中此刻亦冲出来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凤眠悄然间将洛许方才坐的椅子下拿走那张纸后，又冲洛许而去，趁他不备，一刀从后背刺入。
“你的事，全凭父皇决断。”凤眠说着，将洛无拉到了一边，“但这一刀，可算是还你的见面礼，别说我不知礼数。”
洛许这一伤，可算不得轻，虽说凤眠没刺穿，也是入骨几分，旁人从一边看，不仅能看到那汩汩鲜血，还能隐约瞧见肉里的白骨。
“呵。”洛许任人撑着站立，大口喘着气，轻笑一声，正欲下令将二人逮捕，洛风便从大门而入，堂而皇之。
“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太子难得一来，竟无人迎接？”
洛风冷眼看了看洛许等人，心底是恨的，毕竟他曾私下查过，洛川其实并非生而患病。
不过是洛许自幼给洛川下药，持续三五年，才终至不治之症。
“皇兄。”凤眠看到了洛风身后跟着恪染，才算是松了口气，脚下一软，险些倒了下去，幸得洛无搀扶。
“叩见太子殿下！”
这时，院子内外所见之人，才纷纷下跪行礼，尽管洛许不情愿，却也无奈。
“皇叔当初留你一命，你可知为何？”洛风走向洛许，冷峻道，“是我父皇求的情。”
闻言，洛许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洛风，久久不能言语。
“不过今日在此，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正如凤眠所言，一切全凭皇叔，还有被你害死的人决断。”洛风说完，恪染便将洛许带走了。
“凤眠！”洛风这才赶紧走到凤眠身边，察看她伤势。
“皇兄，我没事。”凤眠虚弱回应，一点没有说服力。
“我已叫好了郎中，快将她带到客栈里吧。”魏烨说着就走了过来，欲抱起凤眠，却被洛无抢了先，手在空中一顿。
“带路。”洛无低声道。
魏烨扭头看了洛无一眼，神色不明，只眸色一沉，径直向前走去。
洛风只顾着紧张凤眠，快步跟随在洛无身后。
直到郎中出了屋子，还长舒了口气，擦了擦汗，几人才放了心。
“血止住了，人也没事了。”郎中说着，无奈道，“太子殿下，切记，伤口全好之前，万万不可再让公主殿下动武。”
“好，有劳您了。”洛风将银子放到了郎中手里，赶紧进门去看了眼凤眠，见她睡得很熟，才没扰她，出门将郎中送了出去。
洛无这一刻才稍稍冷静下来，走到魏烨身边说了句：“多谢。”
“……”魏烨扭头看他，欲言又止，最后仅一笑，言，“无事，不过分内之事。”
待凤眠再醒来，却见她似有心事，神色不算明朗。
“凤眠，你怎么了？待回皇城后，我们就能将洛瑞和洛许绳之以法，你为此事扰了也快要一年了，怎么不见你有放松的意思？”洛风端来水递给凤眠，疑惑问道。
“皇兄，外面怎的如此热闹？”
“快要过年了。”洛风亦看向外面喜气洋洋的人们，温柔一笑。
“我们回去吧。”
“你伤还未大好，怎么也得养几日才行。”洛风看向凤眠，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凤眠开口想要说什么，却是许久没发声，最终只叹了口气道：“好。”
说完，便又躺下睡了过去。
深夜
洛无放心不下凤眠，正从自己屋子出来，准备去看望凤眠，却发现了玄墨进屋的身影，不禁眉头一蹙，默然走上前去，守在门边。
“你来了。”凤眠缓缓坐起身，“我想了一整日，都想不明白那个人怎么会是你。”
“我也是。”玄墨走出黑暗，到窗边看着那不过一个尖尖的新月，双目无神，语气冷淡，“我也想不通怎么能是你。”
“你在说什么？”凤眠不解，扭头看向玄墨，疑惑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我没死成，还入了魔。”玄墨轻笑道。
“发生了什么？”凤眠问道，出于担心，亦出于探究，此刻她隐隐觉得玄墨对她有误解，只是不知为何。
“……”玄墨瞟了一眼凤眠，走至桌边为自己斟了杯酒，“我曾同你说过，关于我身份一事，不愿再被旁人知晓。”
凤眠并未言语，只静等着玄墨的后话。
“可是你怎的还反过来利用这事了呢？”玄墨将酒盅重重放到桌子上，满眼怨恨看向凤眠，
“我还说叫你别轻信了旁人，到头来，不过是我自己天真，轻信了你。”
“玄墨，关于你身份一事，我再未对谁说过。此事，在洛国，仅你我二人知晓，我敢对天发誓。”凤眠正色，肃言。
“是，你没说，你只是借题发挥罢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凤眠厉声问道。
“你到底在装什么？！洛凤眠，若非你先四下传我是妖女，为何要我去清城？又是为何我什么都没做，那群人就对我喊打喊杀？！”玄墨低吼质问。
“清城，”凤眠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一头雾水，“我，你在清城被喊打喊杀，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都亲眼所见了，还问我怎么回事？”玄墨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剑向凤眠刺去。
洛无一听到兵器摩擦声，赶忙进了屋将那一剑挡了下来，执剑护于凤眠身前，敌视玄墨。
“洛无。”凤眠拉了拉洛无，从床上下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床架站起身，看向玄墨，
“若你介意，我为私自托你替我去清城走一趟而道歉。
可是，玄墨，你口中所言，清城百姓视你为妖女，对你喊打喊杀一事，我确实不知晓。”
“当日若非你亲手射我一箭，我怎会被那群贱民抓住？！事到如今你还在装？洛凤眠，你到底为了什么要在我面前唱这么一出戏？”玄墨讥讽道，
“哦，莫非，你从一开始就和那几个天尊商量好了？哈哈。我也是说，你不过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就敢挡在我面前和天尊对立呢！
原来犯蠢的一直都是我！”
“自你我分别我就直奔谷城！从未踏入过清城地界一步，又如何射箭于你？！玄墨！”见玄墨逐渐失了神志，凤眠亦低吼一声，拐步向她走去。
“公主殿下！”洛无担心唤道，正欲上前拉住凤眠，却被她伸手一拦，停下了脚步。
“你别过来！”玄墨大吼道。
眼看她又要冲凤眠施法，洛风这时赶了过来结了血阵驱向玄墨，玄墨痛苦嘶吼几声便消失不见了。
“凤眠！”洛风赶紧过去扶住了凤眠，担心道，“你没事吧？”
“……”凤眠摇摇头，看了看站在门口，似在发愣的魏烨，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会来？”
“你这边动静这么大，担心你出事，才赶过来一看，没想到看到了方才那一幕。”洛风无奈道。
“凤眠，方才那人是？”魏烨走进来问道。
“怕是吓到你了。”凤眠无奈一笑，“曾经的一位友人。你和她无冤无仇，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放心吧。”
“哦，好。”魏烨答言，这才又紧张看着凤眠，“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凤眠淡笑一答，转身坐到桌边，“洛无，你可否帮我查一下清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
“三日，够吗？三日之后，启程回皇城。”
“足矣。”说完洛无便退出了屋子，凤眠淡淡饮了口茶。
“你先休息。”洛风走过来轻拍了一下凤眠的头，无奈道，“伤还没好，喝什么茶，好好喝水就是。”
“好，皇兄你别担心。”凤眠看向洛风，一笑。
“别想太多。”洛风看着凤眠，温声嘱咐。
“嗯，你们也快去歇息吧，都把你们吵醒了，还怪不好意思的。”凤眠看向魏烨尴尬一笑。
“这没什么。”魏烨笑言，“快些歇息吧，我们先出去了。”
说着，凤眠的屋子里又只剩了她一人，脸上的笑意褪去，心底不解再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