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大势已定。
“怎么回事?不是去查账吗?怎的还能叫伤口又裂开了?”玄墨说着赶紧将凤眠扶进了屋子。
“去查兵器的时候,被看守的人发现了,动了手。”凤眠无奈道。
“看自家的东西还要偷摸着?”
“若是我以公主身份去查,只怕洛瑞会觉察到什么。”凤眠咬牙道。
尽管玄墨的手已经很轻了,只是伤口一点不见好,又刚刚撕裂开,才会叫凤眠疼痛不已。
待上好药后,凤眠便躺下睡着了。玄墨默默出了屋子,带上了门。
“这几日我有事要处理,先离开了。”
翌日一早,凤眠便看到了玄墨在桌上给她留下的书信。
凤眠这才收起了纸条,梳妆好喝了桌上的那碗粥。
“凤眠。”洛风进了屋唤道。
“皇兄?怎么了?”
“清城那边来了书信。”洛风将一封书信交给凤眠,忽关切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没休息好吧。”凤眠答言,随即拆开书信一看,是苏羡传来的,
“信中所言,洛梁的母亲似乎知晓了当年洛梁一事,独自赶来了皇城。”
“什么?她是怎么知晓的?难道是洛瑞那边?”洛风无奈道。
“眼下这个关头,洛瑞不会想徒生事端。”凤眠蹙眉道。
“那是……”
“苏羡将此案收尾时,同如雪谈话,无意中被婆婆听了去,信中已表歉意。”
“我这就派人去接应。”洛风起身道。
“皇兄!”凤眠赶紧拦了下来,“不可声张,低调行事。”
“放心吧。”
眼下关于洛瑞的私宅,还有他暗藏兵器一事,须得寻到直接指向他的证据才行。否则,恐怕李生就是下一个张林。
如此下去,替罪羔羊一个又一个,他这辈子都没法被绳之以法。
凤眠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随意披了件外衣出了宫。
“眠姐姐!”刚出宫门,凤眠就撞上了正欲去寻她的式微和绾铃。
“绾铃。”凤眠一笑,“式微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今日我正好无事,便带绾铃四下逛逛。路上绾铃说她想见你,才带着她来了。”
“原是你想来见我了,不是昨日才刚刚见过吗?”凤眠伸手轻轻刮了下绾铃的鼻子,笑问。
“你这是要出去?”式微问。
“嗯。正好,我们一同出去吧。”凤眠起身拉起了绾铃的手。
“你若是有事,我们便自行去一边逛逛就好。”
“嗯!眠姐姐,我只想见你,眼下也见到了,就分开吧。”绾铃亦着急开口道,“眠姐姐有事要忙便先去忙。”
凤眠摸了摸绾铃的头,温柔一笑:
“无事,只是闲逛,一起走吧。”
式微看得出来凤眠心疼绾铃的懂事,也没再多说。
三人刚出宫,就觉得皇城内热闹得很,凤眠不禁困惑:
“今儿是个什么日子?”
“你看看你,过得日子都不知了。今儿正是中元,今年收成好,自然热闹一些。”
“难怪到处都是卖河灯的。”凤眠无奈一笑。
“眠姐姐!那边的花灯好漂亮!”绾铃说着就松开了凤眠和式微的手跑向了一个摊子。
式微同凤眠相视一笑,跟在了绾铃身后,漫步走去。
“凤眠,这几日你可是遇上了什么事?脸色可实在算不上好看。”式微看着凤眠,无奈道。
“没休息好罢了,没想到这么挂相。”凤眠打哈道。
“说起来,你和洛无如何了?这些日子可有联系?”
“他时时会书信于我。”凤眠自然知晓式微问的是什么,只是这几日,她满脑子都是洛瑞一事,确实没有再想她和洛无的事。
洛瑞一案牵扯之人众多,当年的苏敛、洛甫、洛念,还有洛梁等人,都同他脱不了干系。
前日洛无传来书信,信中所言这些案子串起来的人证物证均以搜寻大概。
而今只欠了那最后一脚。
思及此,凤眠忽然想到了李生,洛瑞从未带着李生出现在人前过,而洛瑞大大小小的事几乎由李生一手操办,足以见他甚为信任李生。
“此次我回皇城不久,李生也赶了回来。是为将清城之事禀之?”凤眠心道,“不对。
从他和张林的谈话来看,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皇城。
此次去清城也不过是有事要办,只是没想到我也去了清城,遇上了红雨一事。
他去清城,所为何事?”
“眠姐姐!”绾铃的声音忽地将凤眠的思绪拉回,“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严肃?”
“今日中元,姐姐是在想带些什么东西给姐姐的母亲和叔父好。”
绾铃自进了皇宫,就时不时地听到旁人对凤眠的议论,故而关于凤眠的一些事,她也知晓一些,由此便低头想了想,将手中的花灯递给了凤眠。
凤眠惊诧一瞬,明白了绾铃是想将她自己喜爱的花灯送给自己后,暖意由心底蔓延而生,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绾铃的头,轻声道:
“谢谢你,绾铃。”
这时李生的声音忽然传入凤眠耳畔,凤眠四下张望,终在人群之中发现了李生的背影,只是他身旁还有一位女子。
“凤眠,怎么了?”式微看着凤眠开口问道。
“式微姐姐,你可有见过那人?”
“并未。”式微顺着凤眠视线看去,却看不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无奈摇摇头。
“看起来,我可以从他入手。”凤眠思虑道。
—————
洛无在丰城已将洛瑞在宫中的势力摸了个大概,也不知为何,凤眠来信只让他先在丰城候着。
今日中元,虽说比不上皇城,但这里也算是热闹的。
看着闹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洛无不禁想起了凤眠,于是走过去买了两三只来,一只送清柔和洛川,一只送幼时在山中收养他的那个男人。
“今日,这位公子竟是孤身一人?”一个声音出现在洛无耳边。
收回思绪,洛无扭头看向旁边人,是先前纠缠在凤眠身边的那个白衣人。
“你想做什么。”洛无戒备道。
“别这么提防我啊。”白衣男子一笑,“没想对你做什么,就是聊聊。”
“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聊。”
“能聊的很多,比如你那位公主殿下。”
话音未落,洛无的剑已指在白衣男子的喉间。
“都说了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白衣男子毫无惧色,反而一脸温笑。
洛无拧眉,手中的剑正要再往下压,却想到先前凤眠待他的态度,反手收了剑。
“你这是?”这样的转变令白衣男子摸不着头脑,不禁笑问。
“既是公主殿下偏爱之人,我当是该留你一命。”说这话时,洛无的语气显然僵硬又阴沉,更不必再说脸色,难看得很。
“呵呵。”闻言,白衣男子无奈一笑,“若是那小姑娘当真偏爱于我,早该将我要寻的女子交出来才是,而非一再庇护于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过了,只想聊聊。”
洛无没再理他,转身离去。
“你心悦于那小姑娘?”
“不要试图揣测我。”洛无头也不回,只低声诫告。
“你就不想知晓她是如何想的?”白衣男子继而说道。
闻言,洛无这才回了头,看向白衣男子。
“这下有话可聊了吧。”白衣男子说着便走上前去,笑言。
“公主殿下的心思,你又如何得知?”洛无只觉近日回不了皇城,无法见到凤眠已是烦躁不已,此刻又来了个触霉头的,烦。
“你们两个小孩子的心思,一个个都在脸上交代得清清楚楚,还需要我如何得知?”
“哼。”洛无冷哼一声看向别处。
“也不知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偏爱,我可是只感受到了戒备和欺瞒。说起来,我这件外袍可是被她诓去的,为了掩盖那个女子。
不过我也是不懂,自头一次相见,她该是能看出来我们并非常人,她是毫无招架之力的。为何还是要管上一管?”
“公主殿下一向救人不考虑后果,你自然无法理解。”
“那她这样的人,是否亦有可能为救一人而放弃苍生呢?”白衣男子忽凝眉问道。
“不会。”洛无定言,只淡笑,“公主殿下不是冲动之人,虽说她时常不计后果,可不计的是自己的后果,而非他人。
若是牵扯到了旁人,公主殿下就会三思而后行了。”
“故而你选择留在她身边,是为了护着她?”
“不然呢?”洛无忽地眉头微蹙,“况且,不是我选择留在她身边,而是她选择了接受我。”
白衣男子听着,又觉洛无的感情与世俗有别,他无法理解。
“你对她足够信任,可别人未必这样想。”白衣男子又言。
“非是我对公主殿下的信任。她本身便是如此,无需谁信。”洛无看向白衣男子,郑重道,
“故而,若是谁想对她不测,我定不轻饶。”
“若是这天下要她灭呢?”
“呵,天下?”洛无轻笑道,“试问天容万物,缘何容不下一个一心向善之人呢?你怎能问出这般问题。”
“我知晓了。”白衣男子无奈,“你的心意、决定,我已知晓。”
说完,不再见白衣男子的身影。
—————皇城
夜里,凤眠从皇陵出来便要回皇宫,途中竟听得一阵窸窣声,不觉警惕。
再往前走几步,一剑挥向身后,剑身却未出鞘。
“你是?”凤眠看着那人,开口问道。久久不见回应,凤眠才发觉那人已被吓得六神无主。
“你跟在我身后,胆子还这么小?”凤眠无奈道,说着挥了挥手中的剑,“没出来呢,你还活着。”
那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咳了几声。
“我,我不是跟着你。只是眼下天色实在太黑了,一个人不敢走,才想和姑娘一同。”
“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做什么?”凤眠警惕问道。
“我来给爹娘扫墓,哥哥白日里和我说他今日有点急事,来不了,我才一个人来。没想到,中途迷了路。”
“哦。”凤眠看着那人手中的篮子,还有些余烬,才放下戒备,“唤作何名?”
“茹芬,姓李。”
“家住何处?我可以送你回去。”
“真的吗?”李茹芬很明显欣喜了一霎,转而为难道,“这不太好吧,没事的,不必劳烦姑娘了。”
“呵。”凤眠好笑道,“何必客气?想要就直说。况且你方才不是说迷路了吗?”
“如此,多谢姑娘了。”
“无妨。”
凤眠应下,很大的原因是她看出来了这女子就是白日里李生旁边的女子,才想着靠近了解一下,看她知不知晓什么事。
“姑娘竟也到这么晚了才走。”李茹芬说着,一笑,“想来也是有很多话说不完吧?”
“只是来晚了。”
看到了李茹芬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后,凤眠才确信她不是有意跟着自己。
“白日里陪家里人,空下来,就黄昏了。又来说了几句话,再出来,天就这么黑了。”
“原是如此。”
两人相伴,便去了皇城一处人家,那房屋不算华丽,也不太简陋,住人刚好。
“到了,姑娘进来喝杯茶吧。”李茹芬招呼道。
“不必了。回去吧。”凤眠微微一笑,说完转身便走了。
“凤眠,洛风那边查到了些东西。”一回宫,式微就迎了上来。
“走吧,我们去寻皇兄。”说着,二人便一同到了洛风书房。
“关于洛瑞,你查到哪一步了”一进门,洛风就开口问道。
“洛无已将洛瑞的大半势力摸清,红雨一事,人证物证俱在。
皇宫内,我亦摸清他的党羽,打过几次交道,哪些人能留,哪些人不能留心中已有大概。
此次,想必能咬下他一块肉,虽说如此,还是难真正咬住他,叫他脱身不得。”凤眠凝眉道。
“这些日子,我派人暗中摸索,发现他在谷城购置了一套私宅。那处宅邸素有凶宅称号,无人敢接手,却被他私下买了去,还是以洛栀的名义。”洛风道。
“何时入手的?”
“正是几月前你们出行之时。”式微说着,将一份字据呈出。
“说起来,当初我们还没离开皇城多远就遇到了一批刺客。”凤眠思虑道,“谷城。是洛许的地界。”
“通敌叛国,恐这二人早有勾结。”洛风言,“看起来,我们出去的消息多半是洛瑞告诉他的。”
“嗯。”
“洛许?”式微忽疑惑问道。
“洛许是洛家旁支之子。当初皇叔上位之时,有不少的旁支从中作梗,百般阻挠,是父皇亲自出手将那群人铲除的。
这洛许便是当初皇叔念及兄弟之情,心存不忍,才唯一被父皇放过的一个。”凤眠解释道。
“那他确实存在动机。”式微凝眉道。
“他对皇叔或许还念及一点旧情,可对父皇就不是了,父皇曾下的都是死手。”凤眠淡笑,“这大概就是他那次只针对我的原因。”
“凤眠,当初放过他已是留得情面。”洛风肃言,“而今他还一心仇恨不说,竟还通敌,伙同外人对付自己家人,这是万万不能原谅的。”
这时凤眠想到了上次她去洛瑞密室时,偶然间看到的一个小木盒,被藏得隐蔽,没来得及打开看,这便又动了心思。
“随后我再去谷城细查,这次定要将洛瑞私通敌军的证据握到手。”凤眠看向洛风,继而道,
“皇兄,朝中不少洛瑞的棋子,掌管户籍的主管就是其中一个,需加防备。”
“知晓了。”洛风看着凤眠的模样,微微一笑,“去看过皇婶了吧。”
“嗯。”
“早些回去歇息吧。”
“公主姐姐!”凤眠和式微走在回宫路上,只听得身后一阵叫喊,“公主姐姐!您快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