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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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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贵玉香,圣安殿的侧殿暖阁内,连九晁入西席,对面的赫连颐执黑棋,步步为营,层层包围白子,一动一杀,白子表面虽在下风,实则藏锋不露。

    一旁随侍的长安也被精彩绝伦的棋局吸引,一会儿替黑子担忧,一会儿又替白子惋惜。

    长安略懂皮毛,有时如堕云障,大概知棋局走势,有几次曾与一位腿脚不灵便的太监对弈,长安心宽敞明亮,倒是不在乎结局如何。

    几息过去,黑棋铤而走险,成为赢家。赫连颐含笑,轻松道“老师,学生赢了!”

    连九晁修长漂亮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拿着白子来回移动,演练几下,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陛下神勇无敌,臣甘拜下风!”语气十分恭敬。

    赫连颐望着老师,两鬓斑白,不禁感慨“几个春去冬来,老师不过知天命,竟然长了好些白发。”

    连九晁颔首低眉,“多谢陛下关怀!臣等不胜感激!”赫连颐挑眉,故作伤怀“老师与学生生分了!”

    连九晁不慌不忙“君臣有别,臣辅佐陛下,是忠君之命,爱国之职。”与你走得太近,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殒命,也不知道能不能选一块好的墓地……

    告别连九晁,赫连颐瞧着风雪又大了些。

    自从赟帝登基以来,没有天灾人祸,赟帝也年年举行祭天地仪式,赢得了民心。这年冬天,暴雪砸断了许多百姓的脊梁,朝廷拨了许多粮食与钱财,这钱还是当初抄徐家所得的钱财,一个家族,表面写着义正清廉,无私为公,底下却藏着能救黎民百姓命的资本,富可敌国,是不是有点可怕。

    赫连颐依靠着,轻轻阖眸,睫毛又细又长,有着乌云背后残月的弧度,美成了一个精灵。

    高楼塌了,露出贪婪洞窟,罄竹难书,尸骨成千上万!百姓们痛骂灵帝软弱可欺,徐家残暴不仁、权势滔天、死有余辜!

    朝堂安静了许多,赫连颐用晚膳时,突然想起来像兔子的卫糖,一个六品闲官的独子,母亲是中北人,难怪他的眼睛有些许琥珀色,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赫连颐派人监视着赫连綦,自然对卫糖了如指掌,乐天,莽撞,执着活命却可以为了别人付出生命。

    这宫中的人,大部分都是死水养出来的墙头草,吹不起一丝波澜,最擅长两面三刀,卫糖倒是懂得另辟蹊径,生得灵动活泼,像戏折子里欢乐的语调,也像被逼得无奈,落草为寇,因为他言行无状,自由忠义。

    赫连颐想把卫糖变成傀儡戏中牵丝操作的人偶,华美乖巧。

    ……

    赫连颐有点恼怒,殿内熏香让他体内有些许燥热,喝了凉茶,反而热烈了。可能近几月都宿在御书房,无心去后宫。

    长安询问陛下去不去后宫,赫连颐点了书妃。

    赫连颐很少去后宫,妃嫔自然也少,如今的只有泰澜殿的书妃和从未侍寝、住在未央宫的成宴婕妤,还有一个看似养病,实则被幽禁的嬣钰皇贵妃。

    凝霜殿,一个有些疯癫的女人,打扮精细美艳,眼神痴狂,芊芊玉手神经质地用力绞着手帕,盼望着赫连颐能来,她每日都会在皇帝翻牌的时候苦苦等待。

    刚开始哭恼耍泼,后来舌头没有了,就只是悲伤无声哭着,眼睛都快瞎了。听着婢女没好气的说着结果,她也是笨拙地走回去,摔倒了也没有人扶。

    卫糖早已经把那日的事情忘光了,现在整日苦苦钻研,怎样才能过上好日子,他托九树帮他带了些菜种,卫糖就在院子里种菜,他甚至想养鸡鸭鱼鹅,被九树警告后,就不敢动着心思了。

    卫糖觉得九树这个太监,太奇怪了,对赫连綦的命令从来不质疑,完完全全服从,却没有那种下人对主子的恭敬,而且,他几乎把卫糖当做透明人,赫连綦送他好吃好玩的时候,卫糖总感觉被九树盯着,那冰冷的视线,让卫糖很不舒服,卫糖也想和赫连綦说,因为赫连綦现在还需要他。

    冬至这天,卫糖兴冲冲地要包饺子,他摘了自己种的蔬菜和剩下的羊肉,剁馅,擀面,赫连綦好奇,也加入卫糖。

    卫糖乐不可支,欢笑声就没有停过,赫连綦学着卫糖的样子去包,十指白净修长,如玉笋,充满力量感,好似神灵下凡在雕刻宝石,卫糖眼神上移,下颌顺滑细腻,浅淡的瞳孔平静如水,蕴藏着未知,倒映出卫糖呆愣的样子,发觉赫连綦在看自己,卫糖立刻回神,红着脸低头,赫连綦看着卫糖慌乱的包法,轻笑出声……卫糖这时的注意力全在赫连綦身上,更加窘迫了。

    远处劈柴的九树,看着他们互动,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懊恼,心不在焉地劈柴,斧子不小心劈空,砸在地面,发出声音,卫糖他们看过来,而后又包饺子。

    民间欢呼雀跃,常胜将军李守礼班师回朝了,宫中早已备好筵席,为英雄们接风洗尘。

    将士们是在小寒出征,不过十几日就将异族打到落花流水,发出战降书。欢庆的宫宴上,已换下将军服的李守礼,一袭月白长衫,乌发半散,温文尔雅,朗朗如山间风,首座墨色华服的赫连颐,半束冠,邪魅风流。

    “朕敬常胜将军一杯,这可是朕还是太子时就酿的青梅酒,清润爽口!当初你可是馋了好久!”赫连颐一字一句如珠玉相击,悦耳动听,铿锵有力。

    “臣谢陛下隆恩,一别经年,也就这青梅酒的味道如初。”李守礼连续畅饮几杯,状若醉态,神情倦怠。在座各位觥筹交错,酒过三巡,醉话连篇。

    赫连颐的莲溪图也被醉鬼李守礼顺走了,这幅画是早年赫连颐游历四方,幸遇一位高人作画,赫连颐百金换得,玄妙的意境让李守礼见之难忘。

    而这边的卫糖,刚才在赫连綦那受了气,却不料遇到赫连褚,那个混蛋浑身酒气,叫几个宫人要将卫糖扔进井里淹死。卫糖被堵住嘴无法呼救,挣扎中掉进附近的池子。

    突然一声尖叫。

    “啊!有人掉水里了!救救我的孩子!快来人啊!”

    一个女人从黑暗之中跑过来,拼命挣开宫女的束缚,就往池子里跳。赫连褚都震惊了,这踏马是什么情况!

    赫连褚酒都醒了,“愣着干嘛!救人!万一引来禁卫军,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女人抓着卫糖不放,扯不开,只好连着卫糖也救了。赫连颐发现动静,过来便看见看见晕过去的卫糖,被控制住的疯癫女人。

    ……

    空气有一瞬间凝固了,赫连褚都快疯了,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减少存在感。

    赫连颐听完前后经过,太阳穴只跳,狠不得将赫连褚淹死,看着他说:“还记得朕当年说的话吗?如若再犯,朕不会轻饶,自己去慎刑司领五十板子,幽禁三月,不准任何人探望,嬣钰皇贵妃带回凝霜殿,请太医好好瞧瞧,其余人杖毙!”

    长安自然听出了刻意加重的“好”字,命人立即前去,交代避开人多的地方。

    “父皇,儿臣定不会再犯了,儿臣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赫连褚不知哪来的勇气,跪爬着抱着赫连颐的腿不放。

    赫连颐怒气更盛,青筋暴起,忍住要把赫连褚踢出去的冲动,幸好长安叫人把赫连褚拉起来。

    醒来的卫糖不明所以,但看见赫连颐跳起来就跑,可是被赫连颐亲自拖走了。

    周围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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