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徐音音，你要等开学再让老子去请你回来吗？”
一大清早，刚给手机充上电，徐娆就接到老妈的连环电话轰炸。也是，这几天玩野了，手机没电了，也没充过电。
徐娆鼓足勇气，朝着电话那边撒娇道：“哎哟，我这几天不就是忙吗，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张芬兰的语气稍微缓和，怒火依旧，“忙，你个大忙人，忙什么去了，家都忘记回了。”
徐娆断断续续地说： “忙……帮外公整理书店，好多事呢。”
张芬兰单凭女儿的音调，高低就能猜到她在说谎，隔着电话线也能将火气传过来，“你别以为我没给我爸打过电话，你整天就骑个自行车在田边马路上瞎逛，收拾个屁的书店。我给你半天的时间滚回来，不然我亲自拿竹片去接你。”
徐娆被骂得目瞪口呆，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耳内就只有嘟嘟的机械声。
“你妈又打电话来催你了？“老头子嬉皮笑脸地走进屋，“你也该回去了，后天就要开学了，正好跟小木凡一起，他也是今天回去。”
“他……还没回去吗？”
徐娆有点意外，三天前，她出去逛迷路，张懋凡把她领回主道后就被一个中年男子给喊走了，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老头子看徐娆大中午还没洗脸刷牙，蓦然生出一股嫌弃，虽然舍不得，还是嘴硬催促道： “他还没有走，刚才他打电话给我说他两个小时后就走，你也赶紧收拾，跟他一起去。”
想到上次晕车吐在张懋凡的包里，徐娆打了个冷颤，不怎么愿意，“我等下午再去。”
老头子提醒道：“下午只有五点的车，到站都六七点了，你要是不怕棍棒上身的话，明天走也行。”
徐娆翻了个白眼，不服气地说：“外公，你就知道赶我走。”
张安平立马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大声为自己辩解，“你看，你妈打的电话，前几天被她骂了一次后，我都不敢接电话。”
徐娆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心里也发怵。
老头子央求道： “你看，我这书店刚开门，所以，为了让你外公安静点，乖孙女你今天就早点回去，下次再来！你妈要是真来了，我这书店可真的要关门了。”
徐娆被老头子推了一把。
画面一转，她就站在一辆蓝色中巴车前。旁边的烧烤摊的青烟袅绕，徐娆站在它的前面走不动道，即使有前车之鉴，还是忍不住吞口水。
徐娆向前迈了三步，终究还是嘴馋战胜了理性，“嬢嬢，我要一根烤肠，还有一串土豆片。”
徐娆咬了口烤肠，还没吃完，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怎么，这次还想吃完吐我包里？”
这个声音里夹杂着熟悉的嘲讽，徐娆转过头，是张懋凡。而她现在还将他的书包背在面前，因为之前的经历，张懋凡这般说她，她也能理解。
徐娆将面前的书包卸下来，书包带退到手肘，碰巧将她手里的大半根烤肠带出来，掉落到书包侧边的口袋中。
徐娆：“你的书包，上次你没来得及拿回去，外公让我直接背过来了。”
两人皆没有注意到烤肠的去向，直到递出书包后，徐娆看着空空的木签，低着头到处看。
地上只有铺满的灰尘，徐娆没有细究，再去买了一根。张懋凡看见她手中的空竹签，没有多想，背上书包就上了车。
上了车，徐娆找了个单人座坐下来，张懋凡坐在她身后，并递过来一个灰白色的mp4，上面缠着黑色的耳机，二者皆放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
“……”
担心塑料袋不够用，张懋凡又递了一个过来，面无表情地说：“晕车，听会歌会好点。”
“哦。”徐娆腾出手去接，费了一点时间才系好安全带，完事后，她探出大半个身子，对身后的人笑弯眼睛说：“谢谢咯。”
张懋凡递完东西后就一直埋头刷电子小说，听见徐娆的声音，他抬起头，直接被吓了一哆嗦。徐娆的脑袋完全贴在前方的靠背上，从他的角度来看，就像是车背侧边长了个脑袋，还是歪着长的。
脑袋上的淡眉叶子眼一挑一挑的，突出的兔子牙显露出来，圆脸上的五官协调地配合，这个笑容灵动调皮，张懋凡被吓了一跳后，开始被她的笑容被拉回现实，愣了几秒，不受控制地推了前方的脑门一把。
“没什么。”
张懋凡推完人再低声补说，徐娆莫名其妙被推回来，没有听见后面的话，不多想，赶紧戴上耳机。
入耳的第一首歌是一首电影里的英文歌，徐娆一下听入耳，反复听了好几次，直到汽车发动才停止。
一觉睡到下车，身后的人拍了她一巴掌，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到了？！”徐娆还没完全醒，半眯着眼睛到处看，只有她和张懋凡还在车上。
“嗯。”张懋凡定定地观察她的状态，“没晕车吧！”
“没有。”徐娆解开安全带，揉干净眼圈周围，精神满满地跳下车，与张懋凡并排走去公交站。
“对了，还给你。”直到出了车站，她才反应过来脖子上还挂着别人家的耳机。
徐娆将mp4整理成原样还给张懋凡，惊奇地说：“多亏你这个东西，里面几乎都是英语听力，我跟着听了一篇后，直接一觉睡到下车。”
张懋凡将mp4塞进书包的侧口袋，问道： “那你听懂了吗？”
徐娆：“只听懂一半，你这听力是几年级的？”
张懋凡：“高考听力。”
“这么快就听啊？”徐娆竖起大拇指：“学霸就是学霸，这么赶趟儿！”
张懋凡有点害羞，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赶什么躺啊，我就是一听英语就犯困，这个是治失眠用的。”
“失眠？”徐娆抓住字眼，随意问道：“你失眠吗？”
张懋凡：“……”
徐娆接着说道：“那你要是养成习惯，以后一听英语听力就睡觉，高考的时候会不会衬衫的价格还没听完，你就趴在桌子上打呼噜了吧？”
“谁说的？”张懋凡立马否认，“我又不打呼噜，”
公交车驶过来，徐娆凝神片刻，“你抓错重点了吧？”
张懋凡二话不说，一脚登上公车，头也不回地说：“快上来，我帮你占位置。”
张懋凡在并不拥挤的车厢内，占了七八个空位里的双人坐。徐娆和他并排坐在一起，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生疏感减了不少。
张懋凡将书包放在前面，徐娆鼻子灵，对着他的书包连续吸了几下鼻子。
张懋凡：“怎么了？”
徐娆吸着鼻子说：“你的书包好香啊，你是不是藏什么好吃的了？”
张懋凡低头闻了几下，只闻到洗衣液的味道，摇头说：“没有。”
“那可能是我太想吃烧烤了。”
公交车行了四站，徐娆起身按下下车铃。
下车之际，特意朝张懋凡挥手说：“我就在这里下车，拜拜。”
张懋凡不协调地抬起手挥了一下，低声说：“那……拜拜！”
车门关上，张懋凡习惯性地贴着车窗向后看。果然，那个人一下车就跑去了路边巷子口的烧烤摊，看来是真的馋了，洗衣液都能闻成烧烤味。
徐娆来到医院，去找老妈，见她在忙，就拐去另一栋楼去找别人。
“你妈妈不在吗？”徐娆踮起脚，小跑进赵曲灵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她一人，孤零零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好像医院里的人，都喜欢盯着天花板发呆。
“诶，你来了！”赵曲灵视线转到徐娆身上，苍白的脸上，久违地笑得灿烂，“我妈去打水了，对了，我今天的午饭还是你妈妈做的呢，你妈妈的手艺真的很好！”
“那是。”徐娆得意地说：“不然怎么会养大我这个闺女。”
老妈与舅妈在医院大战那天，徐娆被老妈赶出病房，徐娆去搬救兵，跑进医院前厅，正好撞见张凡青要推着女儿出去晒太阳。
张凡青见她慌慌张张的，问清缘由后，为了支开她，让她推着赵曲灵去外面晒太阳，自己去当救兵。
两人的友情始于那个下午。赵曲灵问徐娆，“你妈妈为什么要和你舅妈打架？”
徐娆说：“我舅妈说我妈妈靠我爸爸发家致富，结果却不肯多出一点钱来去照看我外公，关键是我外公这些天住院的费用都是我妈妈付的，我舅妈舅舅就没有来医院看过我外公一眼，今天外公出院才来的。”
“那你舅妈确实该打。”赵曲灵也跟着愤愤不平，“我也希望我妈妈能像你妈妈那样，有什么怨什么恨，去打对方一顿，不至于憋在心里。”
徐娆：“啊？”
孩子的世界里，对对错的分析很简单也很清晰。而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徐娆很迷惑，明明一个小孩都清楚的道理，那些大人却跟一只倔牛一样，死活分不清，胡搅蛮缠。只要牵扯到钱，平时天天大道理挂在嘴边的人也会成蒙子。
父亲掉船身亡，他所在的公司为了推卸责任，说是他违规给别人代班在先，在殡仪馆内拿了五万块给母亲就将的一条命打发走，美其名曰为慰问。
母亲在外面到处去申诉无果，家里的大伯，伯母，爷爷奶奶，舅妈却以为母亲拿了父亲几十万的赔偿款发家致富，不认穷亲戚。
在太阳底下徐娆陪赵曲灵一起，像判官一样将舅妈舅舅，还有父亲那边的恶心亲戚用阴暗的语言全问候了一遍。同样，徐娆也跟着帮赵曲灵骂她不负责任的爸爸还有不要脸的小三。
徐娆跑过去坐在病床旁，将鼓囊囊的书包拿下来，取出几本封面灰黄的小说。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喜欢看小说吗，这些天我去外公家，特意给你找了一些。”徐娆拍胸脯保证道：“我跟你保证，这些书我都看过，很好看，比如这一本，”徐娆翻开第一本书的简介，声情并茂地讲解说：“是从男主的视角来看的，男主角逆天改命，一路开挂，建立天下第一宗门，最后你猜怎么着？”
赵曲灵伸手合上书封，摇头道：“你别透了，再透就结局了！”
“那好吧。”徐娆一本正经地说：“不过你可别熬夜看啊，不然我就把它们拿回去。”
“行！”
“或者，我也可以来读给你听啊，像说书那样。”
“不好吧，万一吵着别人不好说，再说了，你读的话，我可能只会笑。”想到那个场景，赵曲灵顿时扑哧一声笑出来。
张芬兰来到门口，碰巧看见女儿在往人家的柜子里放东西。
徐娆手里捧着一本书，绘声绘色地演绎里面的情节，赵曲灵的笑声散在整个房间。
张芬兰与张凡青守在门口，张凡青惊讶地说：“看不出来啊，音音这小家伙在院里安安静静的，在灵灵面前还挺跳脱。”
张芬兰解释道：“这孩子，认人，合得来的人，她比谁都欢。不喜欢的人，半天蹦不出一个屁。”
“也是，同龄人共同话题多。”
等徐娆演绎完，后脑勺猝不及防被拍了一巴掌。张芬兰将她拉出病房，刚才忙，她懒得说女儿，现在得空，非得好好说道说道。
张芬兰两手叉腰，语气严肃冰冷：“说，这几天都去哪野了，手机一直关机。”
徐娆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我一直在看书。”
张芬兰一把将她手里的书抢过来，露出封面。两个动漫人物，一男一女在樱花树下轻呢地拥吻。张芬兰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就看人家亲嘴？你自己看得了，还给人家病人看！”
“人家病人的情绪不能太过激动，万一某些故事情节让人看了哭的稀里哗啦的，走不出来，怎么办？”
徐娆小手一挥，打消老妈的顾虑：“你放心，那些书我都看了，没有什么泪点，结局都是好的，结局不好的，都在我包里。我看了那么多本书，挑得可认真了。”
眼看徐娆还引以为傲，张芬兰严肃地伸出手：“书包给我！”
“……”
说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