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雷嘉超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人，“一哥你是脑袋烧坏了吗？”
乐正义刚想发火但是上一次随便发火的后果还深刻地记录在脑海之中，他选择深吸一口气，“我没事，超子……我、我必须得回去一趟。”
雷嘉超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拽的不得了的兄弟服软，回想起寄信人，忽然恍然大悟道：“一哥，是不是阿姨出了什么事你才这么着急？没事，兄弟一场，哥们一定帮你！”
乐正义完全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整个人愣住，一向不可一世的脸上多了几分震惊，上挑的丹凤眼都瞪圆了，“啊？”
雷嘉超看着此时的乐正义，居然有种慈父看子的感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哥别硬撑着，咱们可以想办法！都是兄弟！”
乐正义目光都有些飘忽不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下了头，“可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回去……”
“不就是三天吗？交给兄弟我！”雷嘉超拍胸脯保证，然后把接水的水壶往乐正义怀里一扔，“一哥你好好休息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罢就离开了。
“我……是不是太看轻超子了……？”乐正义低头看向手里的水壶。
事情变得出乎意料的顺利，雷嘉超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人硬生生赶上了今天最后一班开往石峰村的长途车站。
直到坐上车，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这就回来了？
坐在车上他还是没忍住询问，“超子，你是怎么搞定的？”
“啊？你问我啊，”雷嘉超摸摸头，“我之前认识个人，曾经去找过老爷子治病，刚好遇见了说可以帮忙。”
乐正义愣住，“这……这样啊。”
紧赶慢赶在第三天两个人堪堪到达石峪村。
石峪村就在不远处，天也是阴沉沉的。大片的灰云聚集在一起，把天空都压的很低，一点风都没有，沉闷的气温让人心脏都难受了起来。
门口坐着熟人，已经年近七十的老太太徐奶奶。
看到乐正义和雷嘉超的时候，徐奶奶愣住了，然后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出了好几个褶子，“这不是小超和混小子吗？怎么舍得回来了？”
乐正义噎了一下，“徐奶奶……”他干巴巴地开口，却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再次陷入沉默。
还是雷嘉超摸着头解围，“哎呀徐奶奶您就别挤兑我们了！这不是一收到信我们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吗？”
徐奶奶抬起眼，“行了行了快回家吧。”
乐正义僵硬地转过身，“谢谢徐奶奶。”
“唉，老了老了，这个村子就剩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年轻人肯定都想着往外面跑。”
两个人穿过几家熟人家的地，最后分道扬镳，“一哥！”
即将分别之际，雷嘉超喊住了他，“怎么？”
“……谢谢你，一哥。”
乐正义皱起眉毛，“好端端地谢兄弟干嘛？真要谢也是我谢谢你！”他顿了一下，像是很不好意思的扭过头，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微红的耳朵，“总之——超子，谢了。”
还没等雷嘉超反应，乐正义就一溜烟跑的人影都没有了。
跑到了自己家门口，乐正义放缓了脚步，他站住定定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仍然什么什么也没有改变。
但是，始终踏不出那一步。
也许是胆怯，也许是不甘，他还记得自己在晚上什么也没带跑出家门，他还记得母亲失望的目光和哥哥鄙视的眼神……
正犹豫不前的时候，背后传来了熟悉地声音，“小义？！”
整个身体僵硬了起来，乐正义讪讪地转过了头，“……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她冲过来打了乐正义一巴掌，而后又紧紧抱住了他，像是抱住了唯一的浮木，泣不成声。
他整个人愣住，低下头看着哭泣的女人，那是他的母亲，薛琴。
薛琴有一张美丽的脸庞，尽管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仍然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正义低下了头手轻轻地拍了拍薛琴的后背，“妈……我回来了……对不起。”
薛琴整个人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松开他，睁大了眼睛。
“小义……你……长大了啊。”她轻叹着，用手抹了抹眼角泪花。“回来就好。”
一进门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呦总算舍得回家了？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小阳！”
说话的是眉眼和乐正义有些相似的文雅帅哥，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脸上却止不住嘲讽的神色。
那是他的亲哥，乐正阳。
这个村子里最有出息的高材生，今年才考上大学出去，是母亲的骄傲。
乐正阳皱了皱眉，“怎么傻了？话都不会说了？”
“……”死了两次之后，乐正义真的不想表现得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但……“你装个屁！”
乐正阳冷笑一声，“看来出去一段时间也没变聪明嘛。”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薛琴站在原地用不赞同的目光谴责着乐正阳，“小阳，小义才回来，你就别……”
“妈！我就是说说他。”
“小义这个孩子性格倔，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也从来不给我说，你看看出去一个月都瘦成什么样了！”
“妈……”
“小阳，你是哥哥，帮妈妈去看看小义他到底怎么了好不好？”
看着母亲恳求的目光，乐正阳还是点头应下了这份苦差事，他暗自握紧了拳头，每次都是这样。
乐正义不管做了什么样的错事，只要他稍微表现好一点妈妈就会无条件地原谅他。
而他乐正阳，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都是最优秀的，可……他只要做错一次，周围人就会铺天盖地地指责。
明明……乐正阳最终还是放下了敲门的手。
算了，改天再说吧，今天没心情。
今天是乐正义第一次死亡的时间。
一大早村子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弥漫起灰色的大雾，整个村子仿佛都被笼罩，能见度也十分的低。
在差点一脚踩空之后，乐正义暗骂了一句来到了母亲开设的食堂。
石峪村极度落后，整个村子加起来也没有20个人，绝大部分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生活可能都不能自理。
于是薛琴就想了个法子，在村子里承包了一个地叫上剩的几个男人盖了一间简陋的食堂。
一走近乐正义就看到了有个男人对他老娘动手动脚，二话不说他直接上去踹了一脚，“呦这不是我的村干部衣来成衣大叔吗？”
不得不说这一脚踹得挺狠，男人的脸都因为疼痛而扭曲了一下，可是满腔的怒火在看到乐正义的时候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点没剩了。
“啊……啊！这不是小义吗！回、回来啦？”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这都回来快一个星期了。”
“额，回来好！回来好！”衣来成心虚地笑着，“哎你们母子两忙着哦，我还有事儿！回头吃饭的时候再见啊！”说完一溜烟跑的没影了，空中依稀还能听到他小声地抱怨，“怎么这小疯子回来了呀！”
乐正义皱了皱眉，坐到母亲边上的小板凳上，任劳任怨地开始帮薛琴摘菜，“什么怂货！老妈你也学着聪明点呀，让这么个东西天天占你的便宜。以后见一次打一次，这种人就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薛琴有些欣慰地看着低头干活的儿子，这傻小子出去一趟变乖了不少。
“你出去一趟懂事儿不少呀！我不奢求你像你哥一样，以后都像今天一样我就感谢天感谢地了。”
听到乐正阳，他的脸上霎时间就阴沉了下来，但看薛琴那样也没说什么。
这时又走进来一个瘦高女人，她的脸蜡黄蜡黄的，眼睛又是有些耷拉的三角眼，莫名给人一种精明过头的感觉。
进来一看到薛琴和乐正义她愣了愣，然后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呢？琴姐，你们家这个混世小魔头怎么来了？不是我说，一个男孩儿老大不小了，又不去好好学习，也不挣钱养家，天天在这里待着，像什么话呀？”
“那就不劳烦您操心了。”薛琴面色不改的说。
“等等，之前不是我妈和徐奶奶管这吗？现在不会做饭也可以来炒菜，我是不是也可以啊，反正我做的总比喂猪的强上不少。”
“你！”
被乐正义一番阴阳怪气搞得下不了台的女人叫秦娥梦，是刚刚那个怂货衣来成的老婆。这夫妻两老婆管不住丈夫，丈夫又手脚不干净，天天在他妈跟前闹，惯的。
这时，又走进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他带着个草帽，背着一把□□，黝黑的皮肤下黑色的眼睛格外锐利，“饭还没好？”
“啊，乐福啊，你等等马上就好。”
冯乐福把手上提溜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今天雾太大了，什么都没看到，就弄了这么点东西。”
今天来食堂的除了衣来成两口子，薛琴一家三口，冯乐福和他侄女冯子玉，雷嘉超和他爷爷一大堆老熟人以外又多了几个新面孔。
乐正义坐在冯子玉对面小声地询问，“那几个人怎么没见过，谁啊？”
冯子玉看着向她凑近的俊美脸庞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她低下头扒拉了几下米饭回答：“嗯——一个是新来支教的老师，还有一对说是来旅游的。”
听完乐正义顿时觉得没意思了起来，他把碗筷一放，吃完就走了，只留下冯子玉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
晚上刚一睡着，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拉入了万丈深渊。
失重感让他头重脚轻，睁开眼睛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这里是哪里？
下坠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戛然而止，他的大脑开始隐隐作痛。
“嘶——”痛感越来越强烈，被塞了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伸手去抱头的时候乐正义发现了更加可怕的一件事——他摸不到自己的头。
手臂也是烧过枯柴状，前两次死亡叠加在了这具身躯，让他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模样。
但是这一切，远远不如他接收到的信息刺激——现在石峪村的所有人，都是山神的祭品。
为了达到某种目地，山神决定在村子里存留的十八个人中，挑选四个作为“鬼”。
“鬼”可以在夜晚行动，决定向山神献上祭品，而其他祭品之中也会有山神选中的幸运儿，可以在每天晚上“鬼”动手的时候知道指定人的身份。
而祭品可以通过第二天投票选择谁是鬼，这个时候被投出去的人无论是不是“鬼”，都会死。
如果找到所有的“鬼”投出去，献祭取消。
开什么玩笑？正当乐正义想要质疑这一切的真假时，他那不存在的大脑里传来了一个声音，那是第一天杀了他和超子的声音。
“你真的以为在开玩笑吗？看看你的样子，觉得不可能？”
半天，他才开口，“那……如果鬼选择不献祭任何人，会怎么样？”
“当然是——大家一起死啦！或者要我说的更详细点吗？只要一天不献祭鬼就会死，鬼死了就会有新的鬼，直到最后所有祭品只剩下那四只鬼，怎么样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祈祷吧，乐正义，如果你当了鬼，说不定可以把你妈妈和你哥哥留到最后再献祭也是可以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