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乐正义出生在一个大山深处的小村庄，石峪村，这个村子坐落在一个叫高是山的大山之中，四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就是山脚的石峰村。
可问题是，无论是他也好还是雷嘉超，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两个人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凑出不到一百块钱，根本不够。
“怎么办？”
空气中一时变得十分安静，两人面面相觑，乐正义又开始烦躁起来，从这里坐长途车到石峰村就得一人五十，更别提——从石峰村再到石峪村还走上一天的山路。
一周的时间，只不过这次……还会给那么长的时间吗？
乐正义不敢赌，只能低着头，“我再想想办法，我们必须回去。”
“一哥，你这没必要吧？”雷嘉超不解地挠头，“不回去又不会死，你干嘛这么着急？”
这番话就像是导火线一样点燃了乐正义脆弱的神经，他只能听见“轰——”的一声，回过神来他已经一拳揍向了雷嘉超。
“乐正义！”小胖子被一拳砸懵了，火气也上来了，“你xx发什么疯！”
乐正义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被他误伤的雷嘉超，心里过意不去但又撅着脾气开不了口道歉，正犹豫着，对面就一顿抢白。
“出来是你要出来，要回去也是你要回去，合着所有的都是你说了算！老子跟着你出来了天天起在这么一个破地方，一句抱怨也没有，现在你又要回去？心情不好了再把我打一顿，有这么当兄弟的吗！”
“我……”乐正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根本说不出两个人已经死了一次的事，而现在对方对他的指控也没办法反驳，嘴巴张了半天，只憋出个硬邦邦的，“你得跟我回去！”
雷嘉超本来只是在气头上，看到他这个表现回想起这些日子受的苦，心里也有些发凉，看着乐正义一字一句地说：“要回去你回去，我不回去。”
“超子！”他听到这话也着急了起来，“不能在这待，我们必须要回去！”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非要回去的理由不可？这怎么就不能待了？？”
“不行！”乐正义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来话，急得直跺脚，“总之不能继续待着，我们必须回去！”
雷嘉超也上头了，“随你怎么说，你自己回，老子不奉陪了！”
乐正义握紧了拳头，他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车票钱凑齐，先出去借钱，等回来冷静了再好好劝雷嘉超。
打定了主意，他转身离开了那间狭小的小房间。
雷嘉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也不好地坐了下去，整个钢架床摇了摇，本来也是半大的少年，一时间竟然红了眼眶。
“傻x东西，老子不玩了，去他的兄弟！！”
乐正义这一边也是眉头紧锁，其实他手头有收上来的保护费，但是这钱不是他的，老大收留了他和超子不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但是再去威胁那些已经交过钱的老板的事他也做不到。
做了一天无用功后，再回去乐正义才发现自己做错的非常彻底。
屋子里没有雷嘉超的身影。
他们哪里买得起电话，从石峪村出来就是憋的一口气，连衣服都没拿。
而现在雷嘉超不在，第一次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找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发小。
天色已经晚了，对方会去哪里？
他闭上眼睛，下一秒冲出了房间。
找遍了到处，还是没有雷嘉超的踪迹，再问了无数见过或者没见过雷嘉超的人之后，天空也微微发白。
已经是第二天了，天快亮了。
死亡的倒计时又往前了一步，回想起上一次死亡的痛苦，乐正义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抖。
怎么办？
刚胡思乱想着，就听到背后有一个声音在喊他，“乐正义！”
这个声音是——雷嘉超？！当即回头，乐正义却看到了猝不及防的一幕。
雷嘉超一边招手一边向他走来，空荡的街道上，不远处却突然亮起了两道灯光，然后就是急促的喇叭声。
意识到了什么只来得及喊一句：“超子，躲开啊！”乐正义的嘶喊便被噪音淹没，像是慢镜头一般，雷嘉超整个人被这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车直接撞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超子！！！！！”
乐正义不顾一切地跑向雷嘉超所在的地方，只不过一切都是徒劳，血争先抢后地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流出，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一……一……哥……”
“在！我在！”乐正义这辈子没怎么哭过，除了他爸死的时候。
辍学，被家里人误会他都没哭，哪怕是上次死，他也是愤怒而疯狂的，但此时此刻看着怀里的发小，他哭得很大声。
从未有此刻的无力。
“我……我其实……还是……有些……生气……”
“我错了！全部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超子！！别闭眼！！”他又继续无能狂怒，“医生！有人打120吗！！！医生呢！！！”
“咳咳咳………一哥我……怕是没救了……”
“你在胡说什么呀？给我闭嘴！你一定会没事的，超子！你一定会没事的！”乐正义的声音都在颤抖，“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给你说！怪我，怪我乱发脾气！我求求你不要闭上眼睛，我求求你……”
“一哥………我……我不后悔跟你……出………”慢慢地，来字没说出口，雷嘉超就停止了呼吸，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后悔。可是我后悔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大。我不应该带你出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抱住死去的兄弟，泪流满面。
心脏被紧紧抓住，乐正义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如果能早一点说出来的话，如果没有和雷嘉超起口角的话，如果没有碍于自尊不愿开口道歉的话……
他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就像被打碎的瓷人一样，呼吸间都能感觉到寒风倒灌进身体的每一个缝隙，冰冷刺骨。
全都是他的错。
救护车的迟迟到来，宣布了抢救无效。
乐正义脸色苍白，全身蜷缩在小小的墙角。身体不住地颤抖，眼前泪水已经是一片模糊，手紧紧抓住了胸前的衣服，脑子像一团浆糊，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这个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如果他也死的话，会不会再次回到那个抽烟的早晨？
还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吗？
乐正义一直是一个很冲动的人，几乎是想到的瞬间，他就心动了。
脑子里闪烁过雷嘉超爷爷的面容，自责和悔恨更加充斥着他的大脑，等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医院的最高处。
心跳加快，手无足措，脑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将要去干什么，呼啸的风中，乐正义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一个人将自己和哥哥拉扯大，如果知道他死了，会很难过吧？
不！
乐正义低下了头，母亲从来都更爱聪明能干还听话的哥哥，就算知道了难过一阵也……
不对！他握紧了拳头，他不会死！他不是为了寻死才来到这里！
乐正义纵身一跃，他盲目地相信着，他可以回到那个早晨，可以回到昨天，可以回到……回到雷嘉超还活着的时候。
头部最先砸向地面，在重的作用力下昔日那张帅气的面庞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血液四溅。
一团黑影在他刚刚跳下去的地方站着，看着他的死亡，“真是奇怪，明明……100是够他一个人回去的。”
整个世界暂停，黑影瞬间出现在脸即将轻吻大地的乐正义面前，“下一次，你会带给我什么呢？不过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可不行，必须要快点进入正题才行啊。”
痛。
乐正义再次恢复意识，灵魂还记得上一次的痛苦，只见他眉头紧皱，头疼的像要炸开一样。烟又燃到手指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哥，我这不也被我家老头子催着回去嘛，要不……咱们现在就买票？”是活的雷嘉超。
他没有赌错。
头深深地扎下去，许久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嗯，现在就买票。”
雷嘉超哪里见过这小霸王这架势，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哥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一连串的问句像蜜蜂一样在乐正义耳边嗡嗡作响，只不过他现在是有脾气也没法发了，有气无力地说：“你安静点，我头疼。”
下一秒他的额头就被小胖子的手盖住，“好像有点烫啊？一哥你先歇会，我给你烧点开水！爷爷老说，生病了多喝热水！”
不由分说地按住了他，雷嘉超立马冲了出去烧开水。
“哈哈”乐正义低声地笑了起来，但是很快笑容凝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血淋淋的一个倒计时：还剩三天。
三天？为什么会变成三天！
一时间也顾不得身体不舒服，乐正义站起来飞快地找到了正在接水的雷嘉超。
他气喘吁吁地说：“超、超子！我、我们得抓紧时间订票！”
“啊？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