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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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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流传了很久的词叫做祸不单行。

    维尔背着那把没有子弹的冲锋/枪,胳肢窝里夹着酒瓶,一瘸一拐地搀扶着e从呛人的烟中走出,两个人灰头土脸的在洞穴的最深处随地坐下。

    e浑身血淋淋的,露出来的地方没一块好肉,气多进少短命鬼的狼狈模样,她费力的在洞穴深处坐下来,瞄到不远处的焦尸,“那…是什么?”

    “货,不过没了,中间人得弄死我。”维尔大笑。

    虽然知道车子经历了这一场追逐战会炸,但爆炸太突然,除了副驾驶的那瓶酒,车上什么东西都没能抢救出来。

    e靠着岩壁断断续续地吐气,“有药吗?随便处理一下……吊着命就行……”

    维尔不用她说就已经掏出腿上工具包里的手电筒,开了那瓶酒倒在随身小刀上消毒,在e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扯掉e肩膀上的衣服,挑出弹片和碎骨渣,淋酒冲洗干净后不知从哪儿摸出小半罐止血喷雾。

    血淋淋的大洞,骨头都不知道碎到哪儿去了,能看到伤口后的昏暗石壁,分外骇人。

    喷雾喷出飘渺朦胧的雾气,简单为e做了紧急止血,他又拆下手掌上为了防滑一直缠着的绷带扎紧伤处。

    “妹子,止血喷雾不可能堵住你肩膀上那么大个洞,最多也只是暂时性的,你撑着点,咱们看风沙什么时候停,要是不停,待会儿能见度高一点我出去给你找药。”

    说完,他利落的脱掉上衣,这才抖着手淋酒,用刀挖出自己腹部的子弹。

    维尔晃动了一下那小半罐止血喷雾——刚刚一着急全部给e用上了,现在什么也喷不出来,他按了几下也只按出空气。

    罐子被随意扔开,在沙石地面上发出哐当哐咚的声音。

    他掏出打火机,打火烤烫了小刀,烙在了伤口上,皮肉烧焦的味道从伤口处传来,维尔浑身冷汗,惨白着脸用小腿上缠着的绷带扎好伤口。

    毕竟只是弹反的流弹,没像e那样被打穿个空洞,也没打中内脏,运气不错。

    如果按硬汉深沉的浪漫这理来说,死里逃生应该喝酒庆祝,财产一招之间化为残骸也得喝酒消愁,可剩下的酒维尔舍不得喝。

    作为一个所有财产都在车里的流浪者,除了自己一条命,那点酒就算是他的最后财产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妹子,过来点,我给你把脸冲一下,别让沙子长脸里了,你那脸进城应该还能照着原本的脸板轮廓修,要是现在被沙子给弄坏了纯粹就是残暴天物。”

    e一般不会让自己的要害暴露在他人面前,更何况现在她重伤,如果闭上眼睛,在这段时间里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她不相信维尔,也不能随意轻信任何一个人。

    “不需要。”

    “好好好……那你盯着我,把手伸过来,至少把手上的伤洗一下吧,免得发炎……”维尔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几乎越说越烦躁,直接就骂了起来,“我真是操了他的,这废土上又没医生又没药,我们连车都没有,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补给没子弹,这沙尘暴也不知道还要刮多久,外面还有鬃狗追……”

    漫长地等待死亡比在战斗中死亡更难忍受。现在的情况几乎是没有活路。

    【没有医生没有药,连车也没有,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补给没有增援,沙尘暴又不停……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e咬着惨白的嘴唇沉默地注视维尔,注视他耳边那眼熟的银色锁链耳坠,许久,远远的伸出两只手,沙哑着声音道,“谢了。”

    “嗨,这才对嘛。”维尔直接按着自己腹部的伤口挪动屁股蹬腿划了过来,小心托起e的手,将她袖口挽了两圈,想要倒酒之前忽的挑了挑眉头,了然笑道,“e,你刚刚拒绝,是不是怕痛?”

    “……”

    e深吸一口气想骂人,不小心扯到脸上的肌肉,痛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咬着牙,“今天想骂人,所以,不骂你。”

    “嘿嘿嘿……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别不承认啊,我不告诉别人。”维尔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色却被自来熟的热情融暖,他小声笑着给e的双手上倒酒,“我待会儿给你吹一吹,我二爹说吹一吹就不痛了。”

    e不想理他,脑子里不断推演维尔的入侵矩阵公式转移注意力。

    太简单了……这流浪雇佣兵的脑袋轻而易举就能黑掉……反而让她有些不安。

    她忍了忍,开口道,“你墨镜哪淘来的?”

    “墨镜?以前我们流浪者营地的杂货摊买的,花了我五欧。”维尔一边说着,一边在身上不知道哪又匀出一截绷带,给e的两只手分别打了个蝴蝶结,“漂亮!来洗把脸就更漂亮了!”

    墨镜下,e瞪大眼睛,“你说……只要五欧?”

    “什么叫做只要五欧?e,你对钱有什么误解吗!五欧很多好不好!再加十欧都能在普通汽车旅馆住一晚上了!一盒子弹也要三欧!”

    “而且现在都在山洞里了,你戴墨镜看得见吗?”维尔作势要去取e脸上的墨镜,“快摘下来洗脸!”

    e试图后退,“不可能!牛战士永远不摘下他的头罩!正如同我不可能摘下我的显示器!你要敢动手动脚的老子现在就让你脑袋自燃!”

    “就这么喜欢这个墨镜?还给取了名儿?显示器都叫上了……”维尔笑嘻嘻地挥手,“不就是个普通墨镜吗?你要是喜欢,进城了再给你买一个。”

    “去你妈的吧!我不允许你说它普通!我不允许你在我面前说要让其他东西替代它!显示器就是我正宫老婆!谁也不许碰!”

    “不是,我寻思它没什么特殊功能,也没什么新奇的设计……架子都被我之前不小心捏断了半截。”

    “你妈裂开了!”e骂起人来回光返照,“你不知道里面有珍贵的群攻病毒插件吗?连带传染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使用它只用破解一次矩阵就能够直接黑掉所有敌方吗?你个牛头人居然敢这么对我的宝贝!”

    “啥……啥玩意儿?群攻病毒插件……那是什么玩意儿?矩阵还能只破解一次?!”维尔目瞪口呆,“可我这个只是个普通的塑料眼镜啊!”

    “什么?”e惊疑,“你脑袋没毛病吧?镜片上显示的东西那么明显你看不到?”

    维尔怔了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这就是塑料的啊,不信你用义眼扫描一下。”

    e警惕地与维尔挪开了点距离,用裹成粽子的手摘下墨镜仔细观察。

    [墨镜,白色品质,杂牌子塑料制品,勉强能阻挡一部分太阳光,不知经了多少手,价值1欧,不能再多了]

    还真是。

    “你价钱给高了,维尔,这东西顶多一欧。”e面无表情的放下墨镜,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既然这玩意儿不是显示器,那她是怎么解决鬃狗的?而且……她刚刚是直接用眼睛看的这墨镜吧?怎么能还能盯出扫描的效果?

    e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瑞特说她是人造人……那……她其实,自带隐藏高级义体?

    没毛病,她寻思着没毛病?

    听说最高级的义体会自我修复,所以除了因为脊椎被压出问题而不太听使唤的手,她的伤口应该都没什么大碍,冲干净自己会长好。

    e瞬间感觉肩膀正在长骨头,手也开始长肉了,一口气能上十层楼。

    “还你。”她把墨镜扔给维尔。

    “研究透啦!那洗脸吧!”

    维尔依然没打算放过e的脸,接住墨镜,重新拍了拍自己的腿。

    e慢悠悠的挪回去,面色不善地在维尔腿上躺下,她能看见维尔从手臂蔓延至整个胸膛的狰狞黑龙纹身,看不出是几爪的龙,爪子隐没在腹部被缠上的绷带下。

    维尔肌肉层次很流畅,身上有些新旧疤痕,小麦色的皮肤在阴暗的山洞里变成了暗色调,汗水在皮肤上闪着莹亮的光。

    维尔不算小红帽,还是红褐色的,晶莹的酒珠挂着半掉不掉,算e喜欢的款式……

    这也算黑皮白毛吧?大胸甜心啊……

    这小菜鸟可真辣,辣到e想去肛肠科医院。

    突然,灵感触动,e的脑子里跳出记忆碎片。

    【只许佳人摆身姿,不许诸君出花词。

    若非平台禁吾言,提笔倾尽狼虎词。

    啊,好湿!好湿!我的文化素养可真高!

    哪怕我当了那么久的雇佣兵,自带的文化修养也没有落下,居然还会在空闲的时间赋诗一首。】

    娘的,什么记忆碎片?尽是垃圾话,就不能来点有用的信息吗?她以前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我怎么就不是这样的人了?我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文化、有涵养的人。

    因此,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好家伙,黄/赌/毒三字,黄字一点儿也不提,规矩这块儿是玩明白了。

    【我很想反驳你,但是现在我现在精神不好,我都快被那群疯子逼出精神病了,所以我的脑子很难动起来。

    看来是时候呼叫超级飞侠了。

    啊,你问那是什么?那是我的朋友,他们总会在困难的时候给我帮助。

    好吧,那我需要什么帮助?

    乐迪,我想不出骚话。】

    【哦,我的老天啊!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心里嘲讽我,不过你知不知道我这五年来是怎么过的?除了在厨房做饭,这五年,我每天都躲在家里贪玩蓝月,你知道他有多好玩吗!】

    e皱了皱眉,将这些没用的记忆碎片扔在脑后,狭长的双眼微眯,“嘁……四肢发达的垃圾雇佣兵。”

    维尔,危!

    如果维尔的遗产可以为e带来什么,她可以考虑把维尔加入挚爱套餐。

    “这才对嘛,讳疾忌医可不好。”还不知道自己有可能被盯上的维尔收敛了几分狠厉,只有刀口舔血残忍雇佣兵的派头还残余几分,这才能让人注意到他原本很年轻俊秀的脸。

    e想:这个雇佣兵应该不到20岁。

    【这个年纪应该上学】

    e想着,对啊,这个雇佣兵和她,在这个年纪都应该去上学,为什么现在会受了重伤还在这该死的山洞里苟延残喘呢……

    以往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该干什么?

    报警?

    是,是该报警,她家乡的警察,不像终结城的ecpd,无论有什么困难的事情,一打电话就会过来。

    【不要过多思考,只是时代变了,你却没有变。但终结城就是你的家乡,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这里包容一切,自然也会包容离开她不知多少年的你。】

    左耳带着银色锁链耳坠的人影再次出现,不过依然像是做出了模糊处理,e双眼毫无焦距,她努力在记忆碎片里看清那个人的所在地……

    也是一片模糊……黑沉沉的……中间是晶蓝色的亮光……

    啊……是王座,那个人影坐在晶体王座上……

    晶体王座清晰了,上面雕刻着盛开到极致的荼蘼,仿佛下一秒就要衰败。

    【无需畏惧,只要进入这座城市,就受我庇护……当然,作为代价,只要踏进这座城,就永远也逃不出去……】

    人影好像是笑了。

    【不是我不允许,是这座城市自己的魅力。】

    维尔注意到e的征愣,他把手电筒放在地上照明,拢起e已经散掉的银发,乐颠颠地打趣,“搞得跟哄小孩儿似的,要不要再来颗糖啊?”

    他那张脸与记忆碎片里看不清的人影重合,左右不同的单支耳坠好像是带了两边。

    “呵……你是医生……”冰凉的劣质酒液浇在脸上火辣辣的疼,e咬牙冷笑,“最好笑的笑话。”

    “其实仔细想,咱俩还挺像的,头发颜色差不多,怎么看都能算到一个色,要不要叫哥哥,以后罩着你。”维尔得意的晃晃脑袋,埋头意思性想在e脸上吹两口气,右耳上的银色锁链耳坠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e嫌弃的躲开。

    她脸上的脏污和血迹已经冲干净了,伤口开始凝固结茧。

    她没理会维尔的话,捡起地上的手电筒节俭地关掉,爬起来重新靠在岩壁上,摸出烟盒,咬住弹出来的那只烟头,“耳坠不错,哪来的。”

    “哟豁,还有烟,先给我尝尝。”

    维尔伸手笑。

    对下层人来说,烟草和酒一样,都像毒/品,麻醉人的精神,减少痛苦。

    e把烟盒扔给他,“说。”

    “这么高级的货,老板大气。”维尔掏出打火机,用手挡着风打火。

    打火机可能是没油了,打了几次都没打着,他用唯一的那点火星点燃了烟头,满足地吸一口长叹,“艹!不愧是高级货!爽!老子这辈子死而无憾!”

    e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点,以免吸到二手烟,“你现在可以说了。”

    “这是我们营地的大爹送我的,首领嘛,总是会关注家里的小辈,说是找大师开了光,保平安。”维尔咬着烟头,鼻子里冒出烟圈,说话仍是一口土巴巴的弹舌。

    从好的方面来想,维尔恰巧在垃圾堆里捡到e,恰巧没有被鬃狗的子弹打中要害,逃亡途中恰巧有沙尘暴遮盖痕迹,沙尘暴又恰巧有可以藏身的岩洞,车子爆炸时又恰巧逃了出去。

    死里逃生,还有力气插科打浑。

    e评价,“是挺灵的。”

    “嘿,还真是了。”维尔得意的摆弄耳坠,“不过我听大爹说,这玩意儿一福一祸,救了一次命,下次就肯定是祸端,再过一次才是好的,你要是喜欢,等我再挨过一次大祸再给你。”

    “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让你这小姑娘给我顶祸端。”

    维尔手指捏着烟头再次猛吸一口,半眯着眼睛,“到时候得进城找个手工店儿,我看你没耳洞,况且你那耳垂珠圆玉润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打个洞可不好,得把它改成耳夹。”

    “等进了城,你把它加进电子神灵的贡品数据里,让神帮你挡。”

    “妹子,你可真缺德。”维尔神色莫名,“不过对我胃口!”

    他捏着快要烧光的烟头朝e伸直手臂,“打火机没油了,要借个火吗?”

    e没说话,捏着烟头与维尔燃烧的烟头对接,成功传火,然后把那根燃烧的烟递了出去,“拿着吧,只有一盒,别浪费了,我不抽烟,就闻个味儿。”

    “好样的,我还说省着呢,谢了。”维尔也不嫌弃,抽完最后一口就弹开用鞋底碾灭,接了下一支,“e,我一直没问过,你这么牛逼一黑客,是怎么沦落到垃圾堆里的?”

    “也没多奇怪,公司不知道。”e没有正面回答,双眼空茫的望着这狭小空间的石墙壁,以一种记忆里语文书上某位大文学家的口吻念道,“我想大抵是工业蒸汽在这恶土无人区的回潮,空气变得异常湿润,墙壁上挂着水珠,暗自生上青苔,不干了。于是我应也是与这斑驳了的墙一般模样,不干了。”

    “要不再说具体点儿?

    “大概那处谋生的确是不坏的,但每到起早的时辰总是闷沉得不大踏实,遂拿上支记不得上一次何时作字的笔,想写些看起来花哨些的告别辞藻。但桌上的镭射仿真纸又恍得眼睛生痛,只好作罢,大抵悄然离开才是极为让人感到快活的。”

    【老深夜刺猹不带叉了】

    这种古早的文学艺术,以维尔贫瘠的文化水平确实是没能听懂。

    他有点心虚的小声道,“那个……其实我一开始是打算把你身上的钱骗了就把你扔边防线上……听见你承认你是公司的,我还想杀了你……”

    e闭着眼睛,努力找了一个比较暖和的姿势,“我知道。”

    “你不生气?”

    “这是必然的,而且我也打算有机会就杀了你,抢了车自己回城。”

    没等维尔表达不满,e继续说,“知道吗?你很幼稚。”

    听到这儿,维尔本来想生气,但想到是自己先心怀鬼胎把e从垃圾堆里挖出来的,垂头丧气道,“那又怎样?”

    e没回答,反倒谈起了其他事儿,“等沙尘暴停了就进城吧,我替你伪造个正经的身份,只要能连上边防线的网就行。”

    “你怎么知道我是黑户?”维尔狐疑,“我又没说过。”

    “流浪者哪个有身份?你的家族也没了吧?”e闭眼问,“是解散还是全灭?”

    “你!”维尔皱了皱眉头,过会儿又释然道,“算了……你猜的没错……我们流浪者大多有各自的家族,聚起来搭伙儿过日子,接单也比较有信誉保障,有家人受了欺负,也会帮忙找回场子,算真正的家人。”

    “嗯哼。”

    “我是卡诺斯卡家族的,大爹死了,二爹出去跑货被公司狗阴死了,部族没有有声望的人撑着,被鬃狗烧杀抢掠,只有我逃出来,靠捡垃圾和跑散活儿送货过活。”

    ……

    洞外风沙卷尘,什么都看不清,一片灰黄中呜咽作响,像女人的哀嚎。

    e闭目养神,没说话。

    维尔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那个……e,你冷吗?”

    冷。

    怎么不冷。

    e在实验室冻了两年,骨头和皮肤都冻得一直低于常人体温,她最是怕冷了。

    因失血过多而降低的体温在外面正刮着沙尘暴的阴冷山洞中无法维持她的安眠,甚至有可能因为虚弱到失去意识,在沉入深海的梦境中一睡不醒,或是直接人格余薪掉到60%以下变成鬼佬。

    但她没说话,避开伤口靠在岩壁上,为了省电而关掉的手电筒也打开了,被e无意义地将发出灯光的那一边倒扣在缠满绷带的手掌上。

    放射状的白色光芒透过缠着厚厚绷带的手掌,将手掌与绷带打成温暖的橙色。

    光是有温度的……她试图从手电筒的光芒中汲取温度。

    维尔靠近e,挪动的声音在山洞里很明显。

    e警惕地睁眼,维尔的身影映入她冰蓝的眸光,入侵矩阵随时可以展开,“干什么?”

    残余体温的皮夹克被披到她身上,维尔窘迫道,“嘿……妹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着凉,废土温差大,你这身体肯定是娇养出来的,金贵,别冷着了。”

    “谢了。”

    e裹紧皮夹克,没拒绝。

    维尔尴尬地继续搭话,“我多嘴一句……e,你……进城就要和我分开是吧……”

    e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我也说实话。”

    e叹了口气,“我以前还是个公司高管,被隔壁公司的老总阴了,当场处决,大家都以为我死了。”

    她平静得像不在说自己的经历,“财产也被清空了,没钱给你,你把簪子卖了,看能卖多少吧,不够我以后还你,但有可能晚点,公司我不可能回去。”

    维尔眼睛亮了起来,猛地揽上e没受伤的那边肩膀,璀璨的紫眸像夜空有星星在闪。

    “妹子,所以说你反正也没地方去,不如咱俩一起搭伙儿?”他很是兴奋,“你是黑客身体弱,那我就近战保护你,反正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咱俩一起当雇佣兵接单子,同伙作案,扬名立万!绝对大发横财!”

    “没有能与机甲肉搏的体魄我当个锤子的黑客,还不如改行去当战士!”e打断,“而且正经人叫伙伴,犯/罪/集团才叫同伙。”

    “这不正好,你不是善类,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当同伙!”

    【我们是同伙,因为利益关系,除非有更大的利益介入,否则同伙在事成之前不可能相互背叛】

    e眸光闪烁,没回答,只是拆掉手上的绷带扔给维尔,“已经结茧了。”

    “这就好了?这也太快了吧?”

    维尔没等到正面回答,识趣地接过满是血的绷带,往自己的大腿上捆了两圈,打算以后继续废物利用。

    “e,你身上的手应该是原装货吧?”他打断尴尬的气氛,“我之前抱你上车的时候还偷偷捏了下你的大腿,好像也是原装货,就是太冰了,可能循环系统没做好……原装货好这么快?你在公司打了什么基因优化?”

    “……”

    “e你听我解释,别不说话,我捏你是有原因的!”

    e当然不会介意无关紧要的小事,核善地安慰道,“那你不妨编一编是什么原因,不用着急,我喜欢听故事。”

    “别这样,妹子,我害怕……”维尔故作惊恐的往后缩了缩,笑嘻嘻道,“我要是说出来,你会不会打我?”

    “关于这点,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以我逝去的挚爱伊琳保证。”

    e想起被自己捂死的“挚爱”,表情严肃。

    维尔低头踢开脚边的石头,“伊琳?听起来像个女孩,我一直以为你会更喜欢男性。”

    e脸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凝固成了狰狞的血茧,配合她那双冷血动物般的眼睛十分吊诡惊悚,“我都行,多多益善。”

    维尔摸摸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但是想到e都已经拿逝去挚爱的名头保证了……e也不像是会拿亡者开玩笑的人……

    没多少情商的粗俗恶土雇佣兵终于下定决心,并且一脸慎重的吐出了普通女性绝对会觉得冒犯的诚实理由,“好吧,其实主要是感觉软的,比那些流莺的金属腿好多了……我乡下人没见过……我发誓,我就是好奇,想试一下炮架……进城了照着你这样儿找个原装的老婆……”

    这话要是在普通的时代说,估计会被当作侮辱耍流氓。不过好在这儿是在民风淳朴的终结城,e也不是什么普通女性,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吃亏,于是丝毫没有感到冒犯,甚至懂得为自己维护权利,“这不公平。”

    “这一点儿都不公平,作为自由的公民,我讨厌不公平。”e冷静分析道,“无论是归属权和保养都是我的劳动成果,既然是按照我来找的老婆,那你必须得分享给我,见者有份。”

    “啊这……”

    e暴露目的,“要是不想分,就当抵了这次的任务佣金。”

    维尔要素察觉,“不是,妹子,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选择分给你,咱们以后就还能联系?”

    洞内静悄悄的,外面的沙暴一直在鬼嚎,在听觉氛围中被放到最大。

    e咧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脸上的血茧颗粒往下掉,“你可能有什么误解,小甜心,我们是同伙……难道不是一直都能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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