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章 碧海山庄
莲花池旁，负责灵胎转世的仙子们站成长排，每人双手各捧一朵娇艳的莲花，按照次序，将其逐个放在洁白无暇的云朵上。转生莲里的灵胎，随着云朵四处飘飞，它们已经有了一些自我意识，可以自由地选择降生的人家；但是，它们不能选择降生的时间，一定要等到云朵散尽之时，转生花才能托着灵胎入世凡尘。
人间，顾欢颜的元神投胎转世。
因为这次有风云卿的仙丹伴生，她出世的时候，金霞漫天，吉光普照。
碧海山庄，富可敌城，是这个郡县附近最大的武林帮派。
老庄主顾如海与发妻的感情十分恩爱，只是膝下一直没有所出。
去年春天的时候，顾夫人到送子娘娘的庙里去求，特别虔诚地烧香跪拜，还捐了不少香火钱。为的就是能得送子娘娘垂怜，恩赐个一儿半女，她也算对得起顾家门庭。
没有想到，半年以后竟然真的怀了身孕。顾如海请来县城里的名医来看，他们都特别肯定诊断，道：“恭喜庄主，您家夫人有喜了！”
今年入夏之后，顾夫人的身子一天天沉重起来；就在今晨时分，竟然真的如愿诞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那孩子出生的时候，有金霞漫天的吉兆。她眉间带着一瓣丹朱色合欢花胎记，眼睛又圆又大亮晶晶的，肌肤莹白似玉，四肢浑圆如藕，像神话故事中的仙童一般可人，生来就自带福相。
顾如海看着襁褓中的女娃娃，顾盼欢愉，喜笑颜开，取名顾欢颜。
夫妻二人，视其为掌上明珠，爱若珍宝！
顾如海乐得整日夸赞夫人，说她生了一个神仙娃娃，玉瓷珍宝一般可贵！他日，定要竭尽所能对女儿疼爱备至，终其一生让她过得福气满满。
小欢颜的满月酒，郡县上的武林人士都登门庆贺，附近绿林山寨的英雄们也赶来捧场。顾庄主高兴得合不拢嘴，整日里都笑着迎来送往。
碧海山庄自是不缺金银。小欢颜圆圆的脖颈上，戴着镶嵌红绿宝石的金项圈，下面坠着一只金灿灿的长命锁；身上穿着的红肚兜，是极品的苏绣丝绸所做，质地柔软不伤皮肤；用来包裹的襁褓，是一件挑着金线绣花的锦缎小被，轻薄温暖呼吸透气；周身珠光宝气，神情莹绰富态。
顾夫人更是爱之如命，时时抱在怀里相哄；就算胳膊已经累得酸疼，也舍不得将她交给奶娘去抱养。
因为，碧海山庄是这个郡县附近最大的武林帮派，来贺小欢颜满月礼的宾客，也多是武林人士；山庄里里外外都做好了安全防护，武力守备是平时的二倍，若发现有趁机闹事之人，立即绑了扔出山庄。
这场满月酒，比顾如海的寿辰举办得还要隆重！
翌日，顾夫人到送子娘娘的庙里去还愿。
方丈主持看着顾夫人眉目慈善，便主动送了她一卦，拦住她的去路，行礼道：“夫人，请您慢行。贫僧，观您眉目之间似有喜气。”
“方丈，有礼！您说得没错，前不久我刚得了女儿，今日特来还愿。”
“恭喜夫人！只是……贫僧又观夫人的婚姻相，恐不甚吉祥。不知，您可愿听贫僧妄言？”方丈有些顾虑，欲说还休。
“方丈，不必多礼！您有什么话，还请直言！”顾夫人一向是和善的，绝不拒人于千里之外。
“贫僧浅见！我观夫人的婚姻相，还剩区区不过十五载春秋寒暑。十五年后，还请夫人远走他乡，吃斋茹素，可避灾祸。”方丈出口成谶，让顾夫人顿觉毛骨悚然。
“可是，我与夫君一直恩爱，现在又得了一个视若珍宝般的女儿，难道不能共白首度余生？”顾夫人不敢相信，疑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还望夫人自行珍重！”方丈施了一礼之后，退立旁侧，让开了道路。
顾夫人知道，那方丈没有把话再说下去的意思；只能还礼之后，带着婢女和仆人匆匆离开。
回到碧海山庄。顾夫人跟庄主提及此事。
顾如海是身负杀戮之人，一向不进佛门。他在成立碧海山庄的那一日起，早已经准备好，将生死置之度外。
方丈的谶语，不管顾如海信与不信，他都无法直接说出口去。顾如海想了想，言道：“既然一家人只得十五年的团聚时光，那就更要想办法过得快活才行。”
顾夫人看得出，他的内心也在担忧。
风云卿休养了半个月。
这十五天里，他常常在心底对自己许诺：“若她还能留得一命，请允许我守护在她的身边，关心照料，悉心渡化，生生世世纵然物转星移也要寸步不离！”
风云卿的身体已经完全大好，他一心想要去寻找投胎转世了的欢颜。
不想，却被八大宿老堵在门口，拦住了去路。
他们个个情真意切地进谏，道：
“我们已经收到了顾欢颜殒命的消息，我们知道天尊心里难过。”
“浮云山收集消息的情报网十分迅捷，覆盖面广布四海八荒的每一个部族；我们又怎么会，到现在还不知道顾欢颜的事情。”
“而今，虚耗妖灵下落不明；六界随时都有可能生出动荡，天尊预备怎么办？”
“如果，掌门为了顾欢颜去人间游历，一旦小住变成了常住，浮云山怎么办？”
“难道，天尊为了一个顾欢颜，不管天下苍生了吗？”
“这百万年来，从没见掌门对任何人、任何事如此执着，真的值得吗？”
八大宿老，看风云卿去意已决，知道留他不住，还在这儿做最后的努力。
终于，风云卿缓缓开口，道：“此番天宫之行，虚耗妖灵突然降世；本尊对得起天下苍生，却唯独对不起她！所以，还请你们让我去；待到我寻她回来，一切自有交待。”
仙界一日，凡间一年。
风云卿正好闭关了十五日，人间已经过了十五年。
上个月，顾欢颜过完了及笄之礼。顾夫人按照高僧的指点，远走都城，吃斋茹素去了。
因为这件事情，顾欢颜的心情一度跌落到谷底。她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可以不跟她商量，就同意母亲远走都城；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母亲可以不顾她的反对，就毅然决然地离开山庄；她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和母亲都不同意，她想时常去看望的要求。
总之，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欢颜还是很不开心。
她每天待在碧海山庄里，不是拿那些练武的靶子出气，就是跟屋里的摆设过不去。短短几天之内，教练场上的靶子已经重新换置了一批；日出日落轮照，屋子里的摆件也不知换过了多少。
在碧海山庄里，顾欢颜是老庄主的掌上明珠，更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她从小被父母双亲一起娇养着长大，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从来没有受过半点儿亏待，总能得到最好的满足。
可是，这次父母双亲竟然一起不顾她的反对！欢颜心中郁闷，不想坐以待毙。
她坐在圆桌旁，用手托着腮，进入冥想的境界。她在想：母亲到底去了都城的哪个寺庙，亦或是哪个道观？
最后，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既然你们全都不告诉我，瞒着我；那我就只能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偷偷溜去！
欢颜知道，母亲一向是最最疼爱她的；如果她能在都城找到母亲，就一定不会再被她拒绝！
可是，当她摘下自己腰间的钱袋时，才恍然发觉：里面竟然连一个金豆子都没有了！
欢颜有些后悔地想：看来，这一个月不应该跟庄主老爹硬扛；害得那老头儿，连自己的零用钱都给断了！
“实在是……得、不、偿、失、啊！”欢颜看着空空的钱袋儿，无奈地将额头慢慢埋在手心里，赌气般地懊恼着。
“小姐，您怎么了？”一旁的婢女蓝莓，不知道她在叹息些什么，担心地问道。
“蓝莓，我……哦不……我们……没有钱花了。”欢颜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在跟蓝莓装可怜。
“不会啊，小姐！您看看这屋子里的东西，随便您不喜欢哪一个，咱们都可以拿去换钱，总好过您白白摔了、砸了的强！”蓝莓自小陪伴着欢颜一同长大，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你说得对，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欢颜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有些失望道，“可是，这些东西的体积，要么太大太长，要么太圆太胖，都不好携带；弄不好，还没等我们把它们运送出去，就已经先被老头子发现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蓝莓最先进的想法，不过就是“变卖家当”而已。
“哎呀，你就不能想出点儿好用的办法吗？”欢颜有些埋怨地叹气道。
“有了，小姐！既然屋子里咱们想不出办法来，那咱们就出去想！”蓝莓有些惊讶于自己的才能，两眼放光地说着。
“嗯……你说得对！那咱们就到热闹繁华的地方去想，到车水马龙的街市上去想，到有人有钱的大千世界里去想！”欢颜一边说着，一边可爱地坏笑。
小镇的街市上，热闹非凡！
顾欢颜穿着一件浅紫色圆领衣袍，箭袖的款式潇洒干练，锦缎的质地非商即贾；她顶着一张无比清秀的脸庞，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蓝莓扮做小厮紧跟在后。
原来，顾欢颜经常到这个小镇上闲逛，每次出门她都会带上蓝莓。她们或许穿着女装，以“大小姐”的身份出门；或许扮上潇洒又帅气的男装，以商贾家的“少爷”身份出门；时而摆阔，时而扮穷，时而路见不平，时而见义勇为，一切皆看她自己的心情。
此时，蓝莓正跟随在顾欢颜的身后。她手里举着一根两指粗的木棍，顶端固定着两尺见方的宽木牌子，上面用一种洗不掉的防水墨汁，写着：
“碧海山庄，
帮做宣传，
南来北往，
广而告之。”
没错，你没有看错！顾欢颜，正在售卖碧海山庄的广告位！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这条街市的中心地带，她们选了块儿空地，将宽木牌杵在石板路上。随后，顾欢颜敲起了手中的铜锣，吸引来不少围观的乡亲百姓，将她和蓝莓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中间。
顾欢颜正式地开始吆喝起来：“喂——！走过路过的，您不要错过！所谓‘买卖、买卖、南买北卖’，那么既然要‘南买北卖’，我们就应该让更多的人能够看到，我们手里都有哪些货色。乡亲们，你们说对不对呀？！”
围观的群众们只是起哄，并不作答。只有顾欢颜一个人，在那里讲得热闹。
她干脆地敲了一下手中的铜锣，为自己热热场子，然后接着说道：“既然我们想让更多的人能够看到，我们手里都有哪些货色；那么我们就应该多做宣传，广而告之，你们说对不对呀？！”
围观的群众们依旧只是起哄，并不作答。这下顾欢颜可有一些捉急，因为她马上就要切入正题了。
她又干脆地敲了一下手中的铜锣，为自己热热场子，然后大胆地说道：“碧海山庄，是这个郡县附近最大的武林门派；每天南来北往的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你们想啊，这么多的人流量，若是个个都能看到你们手里面积压的货品，咱们何愁卖不出去东西！乡亲们，你们说对不对呀？！”
欢颜一个人吆喝地起劲儿，围观的群众当中，有几个人已经开始犹豫。
他们分别是街市上卖胭脂水粉的王二娘，卖首饰银匣的田小娘，定制衣裳的李裁缝，炮制家具的刘木匠。
欢颜细心地观察着围观群众的面目表情，心里估量着哪个才是她的潜在客户。
“各位乡亲们，这俗话说得好‘广告、广告、广而告之’；谁先广告，谁先发财！所以你们哪一个愿意成为先发财的勇士，就请上前一步，来跟我谈谈广告价位吧！”顾欢颜终于抛砖引玉，说到了她最后的主题上。
“喂——，大家一定要勇敢一点哦！先购先得，早日发财哟！”欢颜看着不为所动的围观群众们，她多少有些词穷。
顾欢颜一双黑亮莹润的大眼睛，不断地打量着周围的观众；这次，映入她眼帘的不是卖胭脂水粉的王二娘，不是卖首饰银匣的田小娘，不是定制衣裳的李裁缝，更不是炮制家具的刘木匠——而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男子！
他的样貌十分俊俏，脸上的轮廓精致，眉目敏锐，鼻梁英挺，神清骨秀，玉质仙姿；身穿一袭青缎金罗凤鸾如意锦袍，外披一件银纹修竹月华流光碧纱云裳，手持烟笼山水墨画折扇；看上去从容温雅，风流蕴藉，好一个矜贵公子的俊逸模样！
顾欢颜不觉看得痴了，竟然忘记要转移视线；她就那样毫不掩饰地，一直注视着他！
他也淡笑着与她对视，目光温柔到让她舍不得挪开视线！
良久，围观的群众们都已经渐渐离开了。
他从广袖里拿出一枚金元宝，放到了顾欢颜的手心里，温柔地说道：“我想把你的广告位，全都买下；这些，够吗？”
顾欢颜看着手中捧着的金元宝，心里直流口水。
碧海山庄一直不缺金银，顾欢颜对金元宝并不陌生；但是，此刻手心里捧着的这枚金元宝，在她的心目中是特别的——因为，它的主人曾是一位谪仙般俊俏的公子！
还未等欢颜彻底反应过来，风云卿早已经转身离去，不见了踪影。
风云卿的想法非常简单：他费尽心思刚找到欢颜，不知道这一世她过得是好是坏；他只是见不得，她再受一丁点儿的苦难。
风云卿辞别欢颜之后，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小镇的地理位置。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小镇好像许多年前，他遇到顾盼儿的那个小镇——溯回小镇。
风云卿摇着手里的山水墨画折扇，矩步方行地走到长街的尽头。出了小镇的集市，他转身回头一看，果然，那石柱的门梁上刻着四个大字“溯回小镇”。
风云卿又找到了当年的那个“绿萝洞”。
洞口有半面映垂而下的绿萝，郁郁葱葱，刚好遮住外人的视线；洞内的石床一侧也长了半墙的绿萝，天然装饰，带着淡淡的青草味儿。
碧海山庄，顾欢颜的闺房里。她拿着风云卿给的那个金元宝，正在仔细地打量，仿佛它上面有什么玄机一样。
“这个人好奇怪，满身矜贵宽容的气质，却甘愿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给了我金元宝，说要买下碧海山庄全部的广告位，却都没有问过我碧海山庄在哪里。”顾欢颜没头没脑地想着。
“或许，他已经知道碧海山庄在哪里；或许，他是父亲新结识的富家公子。可是，他连我能提供一个什么样的广告位，也一个字都没有问过。”欢颜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一律没有兴趣再想下去，“哎呀，不管了，先睡觉再说！”
第二天一早。天色蒙蒙亮起，太阳还没有升出地平线，远方的天幕刚褪去夜色，微微见白。
顾欢颜躺在她的锦床上，翻来覆去，竟然失了眠。
她在想，昨天在街市上见过的那位特别的公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顾欢颜第一次觉得“拿人钱财”却不能“替人消灾”，是件不光彩的事情。这让她的心里有了愧疚感，所以才睡不着觉！
于是，她叫醒了熟睡的蓝莓。主仆二人趁着天色微熙，一前一后地溜出了碧海山庄。
小镇的街市上，一切都是刚刚睡醒的模样。街路两旁的店铺大多数还没有开张，铺子门前的地摊儿上，已经有了小商贩们劳作的身影；街路上采买的人群，并不像白日里那样熙熙攘攘。
欢颜带着蓝莓站定在街路口。这样，整个市集上的小老板们，就都要从他俩这儿经过，才能到达自己的摊位上，开始一天的生意。
路过的大小商贩们，免不了地就要多看一眼蓝莓手里的“广告牌”。
蓝莓手里举着木牌子，心里呵呵叫苦，嘴里也在小声地抱怨着：“小姐啊，我真的不知道，咱们赶着天还没亮就从山庄里跑出来，站在这个街路口是为了什么，多睡会儿觉难道不好吗？”
“哎呀，快站好。你怎么知道，昨天这条长街上的小老板们，是不是每个人都看到了我们卖的广告位？”欢颜帮蓝莓摆正了姿势。
“我总结了一下，他们不肯掏钱买咱们碧海山庄的广告位，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昨天都在忙着做买卖，根本没有时间来看。咱俩趁着他们这会儿有空闲，说不定就把碧海山庄的广告位，全都卖出去了呢！”顾欢颜说得条条是道儿。
“好像有点儿道理。”蓝莓傻傻地信以为真。她不知道，顾欢颜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有多么地姻缘巧合！
昨天那位玉质仙姿的矜贵公子，竟然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顾欢颜暗叹，上天对她的眷顾！
风云卿一路循着欢颜的踪迹而来，却难以看懂她的所作所为。
他不觉地轻蹙着眉头，目光还是那样温柔。他走到顾欢颜的面前，微笑着站在那里，并不言语。
顾欢颜却觉得，有一抹阳光照进了她的视野里。
她从钱袋里掏出了那枚金元宝，递到了风云卿的面前，尽量装作不在意地说道：“这是昨天公子寄存在我这里的金元宝，谢谢你捧场！”
风云卿瞥看了一眼欢颜白嫩嫩的小手，微笑着说道：“既然给了你，就没想着再拿回来。”
他当即觉得心中宽慰：她的手是又白又嫩的，她的行为是自由自在的，她的声音是爽朗无忌的——这一世，她过得很好！
“你……就那么大方吗？说要买下我手里全部的广告位，却也不问问我碧海山庄在什么地方；而且……你都没告诉我，你有什么货品要做广告，花出去的钱一点儿都不在乎吗？”顾欢颜把积攒在心里过了夜的疑问，一股脑儿地全都问了出来。
风云卿用折扇推开了她拿着金元宝的手，离她又近了一步。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欢颜张扬的样子，继续微笑着说道：“好啊，那么姑娘现在愿意告诉我，碧海山庄在哪里吗？”
顾欢颜始觉自己有些吃亏：他竟然看出了她是“姑娘”，还在变着法儿地打探她的住址！而且，此刻他竟然距离她这样接近！这些，让她觉察到一种明显的压迫感，却并不厌烦；好像还有一种被保护起来的错觉，乐在其中！
“那个……那个碧海山庄的管家……是我的亲叔叔！”她结结巴巴地答非所问。
蓝莓看见，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大小姐，此刻竟然羞红了脸颊，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笑着。
“哦，是这样！”风云卿竟然相信了顾欢颜胡乱说出的话。在他的印象里，欢颜根本不会撒谎，更不会这样骗人！
“这一大早，过得也太刺激了！”回到碧海山庄的顾欢颜，不禁感叹。
绿萝洞外，有合欢花开，满树的香甜，沁润心脾。
眼下正值六月，是合欢花期的旺季。单一朵花蕊闻起来香气或不明显，飘散出来带着淡淡的清甜；当那满树的胭粉，一株株一簇簇地聚拢起来，就给人以无限温柔的遐想。
月光下，风云卿临风而立。他看着满树的合欢花开，如烟如梦，令人心醉神怡，就像是仙女穿上了神秘的薄纱霓裳；心中思念涌起，唯有吟诗聊慰：
“一团一簇红缨黄，
金丝白盏盈月光。
轻粉淡缕自芬芳，
恰似仙子云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