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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章 春播桃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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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

    天界云宫,抚柳殿。

    “启禀宫主!奴婢听说,不久之前玉清天尊收了一名女弟子,唤作……唤作顾欢颜!天尊好像很是看重,时常将她带在身边……”

    “你此话当真?真的是一名女弟子,没有听错?”正在拿着剪刀修饰盆栽的仙子,因为太过于惊讶,竟然用力过重,生生剪掉了一朵盛开的花枝。

    “回宫主,是的。奴婢确定没有听错,传递消息之人说得真切,正是一名女弟子。”下方回话的婢女,带着些许的小心之意。

    “这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侍弄花草的仙子样貌绝美,不输这世间任意一朵鲜花。

    “回宫主,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好像是说因为这名弟子仙资不够又天赋平庸,一直没有确定她是否有资格长久留在浮云山,这才一直没有禀报。”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貌美的仙子佯装平淡镇静,其实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

    待到侍女退下之后,柳云殊再也无暇顾及眼前的花草,心下暗道:“不行,我得要去看看!浮云山向来不收女弟子,这次竟然破了例……但愿别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妖物才好!刚好再过几天就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刚好有借口可以回去一趟。届时我去看看师兄,也算是有个正当的理由。”

    刚刚那个侍女口中的“宫主”,就是柳云殊——风云卿的三师妹。

    柳云殊自幼生得娇美,柳眉杏目,鼻梁柔直精致,周身散发出一种和谐的美感,让人过目难忘。自打百万年前,因缘际会被鸿钧道人收入门下,传授以生发万物之术法,掌管六界所有植株草木。正因如此,平日里云殊甚喜以百花美冠作为头饰,若适逢节气当令,偶尔也会改换红枫云鬓或者柳叶环冠作为替换。

    神、仙两界道人皆知:云殊仙子性情柔善,平日里喜欢侍弄花草,更喜欢打扮自己。事实如此,一切美衣淡妆加在柳云殊的身上,都会让人觉得超凡脱俗、清丽可人,更让观者赏心悦目。

    浮云山,闻学堂。

    与往日课前的安安静静不同,新晋弟子们都在议论:

    “听说了吗,再过三天就是浮云山五年一度的‘恩师节’了。”

    “所谓恩师节就是……呃……就是要给自家师父送礼物,表心意。”

    “大家都打算送给自家师父什么呀?说来听听参考一下!”

    “诶——这种事情嘛,怎么好说出来?什么事都说出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

    一时之间,闻学堂的新晋弟子们皆聚到了一处,议论纷纷。只有林言学长与欢颜还在自己的座位上。

    欢颜虽然没有参与讨论,但是也大概听了个明白:在恩师节那天,各家弟子们无论新旧长幼,都要在午时过后,给师父们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以表达自己对师父的感恩之情。这礼物不分贵贱,只看心意。

    闻学堂中,各分支的新晋弟子们还在议论不休。欢颜虽然仍在座位上,却也难以集中精力再继续晨读。她开始思忖着,自己要送给师父什么礼物?怎样才能表达对师父的感恩之情?

    一时之间,欢颜确实难以想出什么好的主意来。她这才发现:自从拜师的这大半年以来,师父对她了解甚多,可谓是关怀备至;但是,她对师父的喜好,并不知道多少。

    欢颜既没了主意,便侧目去看坐在她左边的林言学长。只见他目不离书,心如澄湖,尽管这闻学堂中已经这样热闹,他却依然能够专心致志地进行晨读,仿若置身静谧的幽谷,对一切外界的杂音充耳未闻。

    欢颜想找林言聊天不得,却从心底里生出一份敬佩之情。

    “既然没什么好的主意,不如回去朝露殿以后,问问两位师兄。”欢颜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小声念叨,还不忘频频点头肯定自己。

    随即,相宗宿老进了学室,满堂的新晋弟子们这才安静了下来。

    这一上午的仙术法术课程,就在新晋弟子们时而兴奋,间或私下里有些躁动,时而又小声讨论之中,匆匆度过了。

    终于,闻学堂下了课。

    今天来接欢颜回朝露殿的,依然是二师兄。

    一路上,欢颜几次张口想问二师兄关于恩师节礼物的事情;可是,几次话到嘴边,又生生被她咽了回去,藏在心里。她其实还是想给师父一个惊喜,来回报这大半年多的时间里,师父对她的悉心照料和谆谆教诲。

    就连欢颜自己也觉得,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要开口去问师兄们的意见,那就会变得毫无心意。不管到时候送的礼物是什么,即便再“恰逢其时”也失去了其中的意义。所以,最终欢颜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有问——恩师节送给师父的礼物,她一定要自己想出来。

    雾梣只见欢颜一路无语,却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能缓缓地驾云升腾,不想打扰了少女此刻甜美的心境。

    三日后,浮云山,恩师节。

    辰时初刻,桃李大会正式开始。

    欢颜一早就跟随两位师兄率先下了朝露殿,来到早已经布置妥当的校武场做准备。

    原来,这所谓的桃李大会,是掌门弟子作为浮云山中弟子们的表率,要首先给掌门献礼,再说一些感谢师父的话。一来,给整个浮云山各支系的弟子们做一个好的榜样;二来,展现其优秀的才华和卓绝不凡的气度。掌门弟子的言行,往往会引得山中弟子们竞相效仿学习,实是教化众多弟子们尊师敬长的楷模榜样。

    辰时已到,风云卿端坐在校武场前方的云台之上。雾凇、雾梣和欢颜依次列位,立于其下。八大宿老及其各分支名下的弟子们,也都齐聚在校武场上,统计起来大概有上万名门人。场面极其壮观,气势恢宏。

    但是,一件不合时宜的小事忽然发生,引得风云卿皱起了霜眉。

    正待长宿老即将要宣布“桃李会正式开始”的前一瞬间,柳云殊突然携着“花瓣雨”从天而降。貌美如花的仙子旋转着舞裙,直落到校练场前方的云台之上,挡住了风云卿观下的视线,让在场的所有人毫无准备。

    风云卿倒不是不欢迎他这个师妹,只是今天的场合,柳云殊在整个浮云山中“非师非徒”,实在不必出席。

    当浮云山的众多弟子们都惊讶于这场“出其不意”的花瓣雨时,大概只有雾凇和雾梣能够注意到他们师父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低眉俯首,不敢造次。

    风云卿无奈地摇了摇头,雾凇和雾梣就很有眼色地收敛了神志,肃目梵心立于其下,静静地观望着他们师姑好意带来的“开场礼”。

    宽阔的云台之上,距离风云卿不过尺丈之内。柳云殊舞姿曼妙,眉目回转,手似花朵,腰如流水,长袖翻舞,罗裙轻起……

    校练场上,浮云山的众弟子们皆数目不转睛地望向云台,个个在心底里惊叹“美艳不可方物”!直到长宿老一声轻咳,各分支的弟子们也才全数低下头去,再不敢侧目。

    柳云殊最擅长跳舞。每当她舞蹈的时候,总会有花瓣在周身萦绕飞舞,漫天飘零……此情此景,再配上她绝世的美貌,怕是这六界寰宇之中没有男子能够不动心色——除了风云卿之外。

    忆起童年过往。

    每每柳云殊追问:“师兄,我跳的舞蹈好不好看?”当时,风云卿也只是轻轻地应和着点头。

    待到他们成年之后,风云卿对于柳云殊这样的追问,更是避而不答。

    若是柳云殊实在问得急了,风云卿最常说的就是:“吾是兄长,师妹的美貌和舞蹈,为兄只能远远地观赏。就像一个身处凡俗之人,看到了这天底下最如诗如画的景色,虽然美不胜收,却只可满足于眼福,不可动欲于心色。”

    ……

    柳云殊一曲舞毕,美则美矣,却不合时宜。

    风云卿碍着女子的颜面,只能抬手挥袖施了术法,在旁侧加席。不咸不淡地说上一句:“请师妹上坐。”

    正待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时候,恰巧有一个清润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雾绡回迟,恭祝师父恩师节安康!”

    校武场上,尚且沉醉于云殊仙子美妙舞蹈的众弟子们,皆回目去探这声音的来源。继而,大家瞬间清醒!没错,是雾绡回来了!

    其实,雾绡匆匆赶回在校练场上站定,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他远远地便瞧见云殊师姑正在跳舞,不敢上前打扰,只能等着一支舞毕,乐师散去。这会儿,才有礼有节地徐步走向云台,跪地参拜:“徒儿雾绡,恭祝师父恩师节安康!”

    “雾绡竟然赶回来了!甚好,这是今天本尊最高兴的事情!”风云卿扶起爱徒,关切地上下打量一番,接着说道,“绡儿一路辛苦,晚上让你的两位师兄为你接风,为师允你们秉烛畅谈。”

    雾绡再次拜过礼后,便很有眼色地准备退到二师兄的下位站定。正看到了欢颜,雾绡亲切又大方地与她打了招呼:“我刚入山门的时候,便有红翎儿和绿翎儿相迎。听闻师父座下,又多了一个单纯可爱的师妹,唯恐无缘得见,遗憾此行。眼下看来,吾与师妹缘分匪浅,为兄这厢有礼了!”

    自打雾绡从人群中走上前来,欢颜的一双眼眸,就没有离开过这个风度翩翩、规行矩步的清秀少年。她不禁感叹,眼前的少年不仅有着文人书生一般的镌秀风采,而且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不输于任何官宦世家的礼节仪态。欢颜暗忖:这般人物,也就是在浮云山里,这样钟灵毓秀的地方才可得见!六界寰宇之中,能被他尊崇俯身下拜之人,除了父母,恐怕也就只有他们的师父了。

    此刻,方听雾绡寥寥数语,就化解了他们因为初次相见,欢颜心底里油然而起的陌生感。雾绡这样陡然间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就为少女省去了许多尴尬。欢颜不得不在心底里佩服,她这三师兄实在是有一颗玲珑心。

    “欢颜拜见师兄!”二人匆匆见过礼后,欢颜向旁侧退了半步,雾绡归列其中。

    长宿老这才宣布:“浮云山五年一度的桃李大会,正式——开始——!”

    “浮云山的恩师节五年一次,由弟子们用心给自己的师父准备一份礼物,表达对师父的感谢和崇敬之意。所有礼物一律不许花费银钱,不许从他处求得,更不许杀生害命。定要由弟子们亲手创造,不可借助外力获得。小到一餐一饭一粥一食,不分高低贵贱;大到一星一月一日一宇,尽可包罗万象。”

    “恩师节,意在拉近师父和弟子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强制规定,要让弟子们送给师父什么礼物,只不过是借物达意罢了,重点是在达意。”长宿老态度认真,庄重地重复着恩师节的意义。

    向浮云山的众弟子们公开重复恩师节的主旨要义,是非常有必要的。谨防恩师节一届一届地开下去,有弟子投机取巧,以财帛之物贿赂师长,致使恩师节目的不纯,变了意味。

    长宿老这番庄重的述词,也是每一届恩师节桃李大会上必不可省的环节。像雾凇、雾梣、林法……这样入浮云山已久的弟子们,早就已经听得倒背如流、耳熟于心。

    “桃李会,是掌门座下弟子对师尊的敬礼。之所以公开在此举行,是为了以示庄重,也是为了给山中弟子们做个表率……”长宿老接着向众弟子们阐述。

    “因此,我们先请掌门首徒雾凇,公开献礼!”

    雾凇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大小不过一尺,厚不足三寸,白枫木的质地。上面图案精美,是他亲手雕琢,倘以诗词形容其间景象,曰:云松苍苍耸晴天,鸾鸟双双步闲林。

    他恭敬地跪在云台中央,双手奉上匣椟,道:“徒儿雾凇,恭祝师父恩师节安康!”

    风云卿接过雾凇手里的枫木白匣,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本厚厚的《苍生集》。风云卿顿时展眉,难得夸赞:“不想凇儿竟如此心怀苍生,为师甚感欣慰。我浮云山的掌门首徒,当之无愧!”

    那本厚厚的《苍生集》里,记录着凡世人间各朝的历史、地理、民族、神话、宗教、生物、水利、矿产、医学等诸多方面的内容,堪称应有尽有。是一本仙家能够从中了解苍生百态的最佳书籍。

    现如今,这四海八荒之中,也就只有浮云山的藏书阁才有仅存的一本。风云卿闲来无事之时,也舍不得拿出来反复重读,损毁无二。枫木白匣里的这本,是雾凇花费了大半年时间才完成的手抄本,字迹工整,标点无遗。

    雾凇再次恭敬地拜过礼后,退步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接下来是雾梣。他规规矩矩地上前给风云卿拜过礼后,便行至云台前方偏靠左侧的位置上站定,为师父送上了一首他新谱出来的“幻笛曲”,名字叫做《春露朝华》。

    雾梣手中的玉笛声起。随之而后,山林里的灵鸟们陆陆续续地飞赶过来,黄鹂、红缨、蓝靛、朱雀、百灵、画眉等等,品类不尽。所有的鸟儿随着笛声的强弱起伏,异口同音叽叽喳喳地唱起歌儿来……一时之间玉笛声、鸟鸣声混在一处,组成了和谐美丽的曲子,自然而然、巧夺天工。

    这如春露一般清脆,似朝霞一般明朗的曲子,足以让闻者精神放松、心旷神怡。

    风云卿听过笛声消散了几日的劳烦,神元清明,安然恬适。其他在场的各位宿老和弟子们,也都被这玉笛声感染得陶醉其中,不知不觉嘴角露出怡然的笑意。若不是站在云台之上,欢颜差一点就要伸手去捉那些唱歌的鸟儿了,眼前的景象对她来说,实在太过于震撼!

    演奏完曲子之后,雾梣又朝着风云卿的方向再拜:“雕虫小技,只愿师父百忙之中能得片刻安然。稍后弟子便将曲谱奉上,恭祝师父恩师节安康!”

    风云卿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果然心旷神怡!看来雾梣的曲艺有所精进,悟道之得亦有精进;怡情悦性,没有虚度这五年的光阴。为师亦乐你所得!”

    雾绡呈上来的礼物,乍看上去并不起眼:不过是一幅三丈高的画卷,外面用鸦青色的粗布紧紧地包裹着。外人也并不知道这画卷上所绘何物。

    但是,风云卿知道!雾绡此次带回来的并不是普通的画卷,而是一幅帧宽三丈,却能够无限延长的《四海八荒图》!

    这《四海八荒图》是雾绡代表风云卿巡视六界各部的时候,将路上所见的地貌更迭、部落分化一一记录下来,日日夜夜绘制而成。

    与浮云山现存的《六界图》相比,此图的记载更加详尽具体:《六界图》只划分到六界的各州部郡县,最多能勉强看到城池的交界线;而雾绡带回来的这张《四海八荒图》,已经可以具体到四海八荒乃至于六界之外的每座城池、每个村落,甚至连街道小巷也都绘在其中。只要风云卿将其带回朝露殿,依托着五色云的仙力催动,便可将其无限延展,同时还能依照心意按比例扩大这图中的每一处地界,直到可以看清楚城墙外的运河、村间的茅屋,甚至田埂上的小草……

    风云卿今日心悦神喜,当众将这《四海八荒图》以仙力悬于半空之中,铺展开来。

    随即,那图上的地界分布立即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城池建筑可见砖瓦墙缝,车马行人可闻闹市喧嚣,花草树木得观根枝叶脉……

    在场众人,皆惊叹于这幅图的详尽细致,实乃旷世未得见过的仙家至宝!

    柳云殊在旁已经观看许久,终于等到风云卿的这三位得意弟子都送完了礼物,她才得了机会开口:“云殊恭贺师兄,能有几位这样出类拔萃的爱徒!我们浮云山真是天华地灵、人才辈出,掌门座下的每一位弟子都是那样优秀!”

    云殊的这番话,旁人听着自然是恭维之词。怎奈长宿老总是太过于认真,不禁在一旁细细推敲云殊仙子的话外之音,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掉进了云殊仙子话里有话的陷阱。

    长宿老听到,云殊仙子赞叹“掌门座下的每一位弟子都是那样优秀”,就难免想到了“不那样优秀”的顾欢颜!今日这桃李大会是由长宿老担任主持,脑海中思及至此,他难免脱口而出:“下一个献礼的,该是掌门弟子顾欢颜!”

    欢颜听见长宿老点到了自己的名字,很是紧张,慌忙上前半步站了出来。她有些手足无措,局促地想做些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支支吾吾地词不达意,道:“我……,师父……我……”

    风云卿并没有想到,长宿老会直接点出欢颜的名字。这恩师节原本的意义,只是给弟子们一个向师父表达感谢崇敬之意的机会,并不是强行要求,更不是要为难哪一个弟子。自打欢颜入浮云门的那日起,风云卿早已发愿:不望她担当重任光耀师门,只盼她一心向善常笑欢颜。

    风云卿此时看到欢颜支支吾吾的样子,倒有几分心疼。他从来没想过,要欢颜送他些什么礼物;他亦知道,欢颜的心里最是崇敬于他。

    眼下,场面被长宿老弄得这样尴尬,风云卿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欢颜看到师父的脸色明显沉郁了许多,误以为是她拿不出礼物,惹得师父生气了。她的心里又着急又委屈,说出来的话也更加地前言不搭后语,只道:“可是……可是……”

    看着欢颜结结巴巴愚钝笨拙的样子,柳云殊嘴角露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她当这六界天尊破例收于座下的首个女弟子,到底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到底是有多么资质聪慧?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蠢货,真的是不足为虑!

    ……

    柳云殊不禁想起,一百二十万年以前,她刚刚被师父带回浮云门。那时,风云卿跟随鸿运道人已经修习过百万余年,仙龄冗长,法术高深。在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的师兄就已经精通各种让她看了之后又惊又喜的法术了,自小柳云殊就很崇拜这个大师兄。

    当时的浮云门,因为师父太过于德高望重,也被各家仙友们习惯性地称作“鸿钧道门”。回想当年,师父在的时候,门中还是可以招收女弟子的。

    后来,师父仙逝,师兄立誓一定会接管好浮云门。师父遵嘱八大宿老和门中弟子,从今而后由大弟子风云卿担任掌门,随后羽化而去。弥留之际,他老人家以周身法力幻化了七彩祥云,将毕生修炼的罡正之气全部蕴藏其中,常年笼罩在浮云山上空,千百万年如一日地庇护着整个浮云门。

    也是自那时起,云殊便再也没有了师父,更没理由再经常回浮云门来。平日里只能待在她的“抚柳殿”里,高高地居于云宫之中,空怀着对风云卿的思慕之心,无处倾诉。师父留给她掌管世间花草植株兴衰的职责,并且遵嘱她要广布播种、恩泽百姓。如此,万年如过一日,柳云殊在天宫之上孤独得太久了,好不枯燥乏味。

    再后来,师兄就真的接管了浮云门。成为这宇宙洪荒开天以来,最年轻、最英俊的万物共主,掌管天、地、人、妖、魔、冥六界,推演自然天气、日月运转、生老病死、阴阳变化的规律,庇护世间生灵万物。

    柳云殊还记得,当时师兄初掌六界事务繁忙,日夜不得安寝。可是即便如此,依然时不时地会有仙长、仙子上门说亲,争着吵着要把自己的女儿、妹妹、侄女、孙女塞给他,做他的尊后。师兄每每忙中抽空,处理一桩桩上门说亲的事宜,不厌其烦。他既不能得罪那些身居要职的仙长,又不忍拂了各位仙子的颜面,每每都要有好多种说辞,才能顺利脱身。最后,还要再费好一番口舌才能将他们打发。

    无奈之下,师兄昭告六界,定下了规矩:“浮云山从此不再招收女弟子,他在百万年之内不娶尊后。”

    也是自那以后,浮云山的门庭终于清明;络绎不绝递送拜帖的仙长、仙子们,也终于日渐减少。师兄这才能够真正静下心来,处理山中诸多要务;平息了一桩桩,因为师父仙逝而起的天魔纷争。

    待到六界止战,天下安定。风云卿这才真正喘了口气,坐稳了这“玉清天尊”的位置,顺利继承师父衣钵,执掌六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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