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岚
叶长安现在如同一个玩具木偶,被一家子围成一团,小脸捏捏,衣裳掀掀,嘘寒问暖自打她进屋后就没停过。
她一副没精神的模样,装模作样的靠在她娘怀里。嘴上的血丝已经清理干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虚弱。
叶老太太惊呼:“我的乖乖!怎出去一趟还出了事?”心疼的不得了,“就不该让你一人出去。”
天知道,叶老太太知道叶长安偷偷溜出去后,刺激的她双腿一软,白眼一翻,眼前发黑就往后倒去。所幸撑着口气,询问了缘由。
“易儿,可是出了什么事?”文桑摸摸叶长安的脑袋,一顺一顺的,不难看出其中带着点安抚意味。
她转头看向从进门开始就没什么好脸色的叶易安,一贯温柔的眉眼此刻微微皱着“我听下人说起,庆典上出了事,可要紧?”
叶易安眸光一闪,心烦意乱的抬头揉揉太阳穴,按着脾性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姿态随性。
缓了半晌才开口:“林家小公子救得她,”他忍了忍,想起方才林谨拾把这小家伙递给他时说的话,原先压着的脾气前功尽弃。
没好气的说:“她胆子挺大,庆典上都乱成一锅粥了,逮着混乱往外跑!”
叶长安有些心虚,往文桑怀里缩了缩。
叶易安头都被她气疼了,眼不见心不烦,继续说着:“还没查出是谁,那人一口气就这么吊着,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我倒是想去补上几脚,可惜没机会。”说起这个叶易安就有些可惜,扯过叶长安的手放到眼前,抬手重重的打了下去,像是解恨一般。
这力度看着大,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叶长安理亏,撇撇嘴,任由他打去了。
反正我也不疼。
叶老太太这回没像往常那样阻止,被人扶着坐在一旁,担心自家小孙女饿了,吩咐着摆上几样糕点。
叶易安随手就捡着一块吃,好不熟稔。
房子里此刻静默起来,叶长安只觉得气氛压抑。她感觉那双抱着她的手都有些不经意的颤抖,仿佛有个针密密的扎在了心里,不疼,但有些难受。
“随后几日去世安府登门拜访一番,好好谢谢林家公子。”文桑看着叶易安,几番张口,轻声问:“此次要待上多久?”
叶易安拍拍手上的碎渣,回道:“不知,门派接到任务,需要弟子下山,这几日要去查看。”
说到这,叶易安长叹口气:“跟他们一伍,又要耽搁许久。一个个笨的可以。”
他话里总带有自信,小时候体弱多病,大病很少,小病接连不断,在家中就当做宝一样在养。如今在门派,少时聪慧,资质上乘。便养出来这么个德行来。
平常孩童六七岁上山拜师,叶易安从四岁进入长灵派,与清洛仙尊一起,直至五岁才收入门下。
清洛仙尊门下就只有他一个徒弟,加上资质好,长的不错,更是门派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虽说叶易安最毒,但为人不错,倒也有不少狐朋狗友,门派弟子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师兄,时不时也会开上玩笑,常常都是叶易安堵的人满脸通红。
他四岁入长灵,在府中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叶长安出生的那段时间待的长些。
文桑心中慢慢叹了口气,刚想答话,便听到他不紧不慢的张口:“所以我拒了,师尊安排了我其余事。我可不想找罪受。”
他朝文桑眨眨眼,说:“我在府上留上几日,你到时被赶我走啊。”
这话也不知戳中了心里某个角落,心情也因他这句话好了起来。
她有点想他了。
太想了。
烛光摇曳,府上挂上的灯笼透过细缝,偷偷看着屋内的一切。
叶长安还在装乖,眼见气氛轻松,她轻轻松了一口气。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喝血了,嘴里的味还没有缓过来。
她默默伸出小手,在盘中摸索一番,缩回去,开口朝着糕点咬了下去。
她需要去去晦气,甜点是最好的方法!
经过今日一闹,精力与体力消耗了不少,肚子也有点饿,到后面自己吃的津津有味。
紧绷的神经放松后,庆典上林献说的话浮现在出来。一时琢磨不透,她听到一个陌生的词,坤岚。
坤岚是什么?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想不出理,此刻深刻体会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稀薄的认知。
她已经在这里也有三年之久,这个年纪在现代都可以去上幼儿园了。
但听说这个世界中凡人的寿命也比较长,这里有灵力滋养,身体或多或少要比较健康。
叶长安通常听无牙赞美叶易安,一张小嘴也是说个不停歇,八卦没少听,就是在叶长安听来就有些杂。
无牙小丫头话题跳的快,八卦的杂事也是繁多,听着倒是有趣。
小丫头之间的拌嘴与小打小闹,成了她无聊生活中的快乐源泉。
自从她会走路后,无牙带着她在府中到处走,走家串户似的,在她的小姐妹面前乱窜一通。小姑娘家之间的话题大多都是闺中之事,她一时听得起劲,还不想走了。
在她们嘴中常说的除了叶易安,还有一个少年郎,那便是林家小公子。
每每提起倒是对他的身世唏嘘不已。市井间对他的说法也众说纷纭,唯一不变的,便是他是一个不可多遇的奇才。
今日见后,叶长安对他的印象挺好,但对他折磨人的手段表示心悸。
也不是说太残忍,而是他的表情,犹如早已习以为常。
思路不时跳转到那个偷袭之人身上。他以叶易安的面孔示人,显而易见,他对她的身份了解一些,不然也断不会铤而走险的装作那副模样来骗她。
但他漏算了,不是所有兄妹之间的关系都是友爱,叶易安就是个例外,以欺负人为乐。
那人用他的面容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就算装也不像,叶易安那副德行还真不是人能轻易装出来的。
他总是一种高傲且散漫的姿态,给人的感觉便是天下之人全是浮云,唯我独自清高。
叶长安有很多吐槽来形容那人的演技,简直一言难尽。
她想了想,那人的脸被割裂的体无完肤,叶易安恐怕不知道他是如何来骗人的。
叶长安说:“我今天看见哥哥了。”
叶易安对她说的话没一点反应,没好气的回她:“你看到的不是我,不然还个是鬼?”
叶长安:“……”这人也是热衷于骂自己。
“真的!”叶长安加强语气,“你还说我不听话乱跑,现在又说我!”
说完,委屈的撇撇嘴“你还骂我呢!”
叶易安本来听得一脸的无所谓,此刻听着就有些不对了,谁骂她了?
叶易安皱着眉,问:“囡囡,告诉哥哥,哥哥什么时候骂你了?”
叶长安:“河边啊!你骂完我你居然还忘了!我还看到了漂亮哥哥,我想去找他。”
“之后就有人捂着我。”还怕有人不信,自己模仿了一遍。
“我可难受了,都不知道是谁,我想喊哥哥,但你不知道去哪里了。”
越说越委屈,一抽一抽的耸着肩膀,鼻子也红红的,话都委屈的说不出来。
叶长安从未发现自己的泪腺可以如此发达,想哭就哭,一时没把握住,哭的过了头。
奥斯卡小人可以发给她,叫那个想杀她的人来看看,什么叫做演技。
听完她的话,叶易安不吭声,手指骨被他自己不自知的按的咔咔响,叶长安估摸着他现在肯定憋了不少火。
文桑看她这样眼眶又红了,叶老太太气的发抖。
“真是哪个不要命的!欺负叶家孙女!”叶老太太重重一拍椅子上的扶手。
文桑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停下:“囡囡不怕,乖啊,不哭了,不哭了。”
叶长安立马顺杆而下,再哭下去,她就要一口气背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