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米味阴历生日当天。
米味平时阴历陪家人过,阳历和朋友过,两个生日一个也不落下。
只是给岑燕川做助理,陪着他到处飞是常态,她已经三年没有回家和家人一起过生日了。
那年说了好一定会回去,可后来又因为一个临时出差,她回不去。
生日对自己来说是重要的日子,可对于别人与其他的也没什么区别,换不来一个假期。
工作结束后已经是晚上,正走到酒店大堂,奶奶打来视频电话祝她生日快乐。
“对不起啊奶奶,今年又不能回去了。”
“没事,就是可惜蛋糕了,味味要记得吃蛋糕。”奶奶安慰着她。
米味看着屏幕那头那熟悉的粉红色篮子小蛋糕,眼眶一下就湿了。
她只不过是念叨了一次童年的味道,奶奶就记在了心里。
小县城几乎已经见不到那种蛋糕的身影,不知道她跑了多少家店才买到。
米味笑着说:“吃过蛋糕了,好大一个还分给同事吃了。”
她不敢聊太久,怕自己的眼泪又憋不住,匆匆挂断了电话。
低着头,眼泪还没擦干,就撞上一堵并不坚硬的墙。
她仰头,岑燕川的下巴近在迟尺。
“哭什么,就因为没吃到蛋糕?”
“您听到了?”她泪眼朦胧。
岑燕川凛然道:“玻璃反光,不是故意的。”
米味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复杂的情绪,也因为是岑燕川导致的这结果,略微有点情绪不想与他多说,便囫囵承认了。
就当她是因为没吃到蛋糕吧。
她要回房间,岑燕川却往外走,她诧异:“还有行程?”
“不是要吃蛋糕?走吧。”
米味身体比脑子反应快,抬脚跟上。
高档的法甜店里琳琅满目的甜品被端上来,小蛋糕一个个都精致得不得了,她却兴致缺缺,只吃了几口就没再动。
岑燕川坐在对面:“不合胃口?”
“不是,只不过不是记忆中的味道。”米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这些甜品不管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比那个粉色花篮蛋糕好吃数倍,可她此刻内心就只想吃那款蛋糕。
“哇,外面有无人机表演诶!”
他们所在的甜品店是一栋复式洋楼,在二楼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广场上的表演。
有人也在庆生,是一个十岁小朋友,小朋友的名字被无人机拼出来,最后是一个卡通的小女孩头像。
米味眼里都是羡慕:“真好啊,我今天生日,也算借光。”
她心情好了些,隔着玻璃欣赏。
岑燕川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忽然拉着她站起来:“过生日,怎么会吃不到想要的蛋糕?”
“什么?”米味一脸懵地被拉到甜品屋后厨。
蛋糕师们严阵以待,临时通知顾客要现场订蛋糕,大家都怕是什么刁钻的款式,可不能再顾客面前丢人。
当大家看到那熟悉的粉色篮子时,纷纷松了一口气,这么简单的造型,就连学徒都能轻易做出来。
可米味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他们犯难:“有同款的糯米托吗?”
“这个真没有。”利用糯米托来裱花对于他们来说早就已经淘汰多年。
米味也不再为难:“算了,样子能差不多就行。”
甜品师几乎没用几分钟就把蛋糕做好了,除了装蛋糕的容器从粉色篮子变成了白瓷盘,不论是粉色花还是叶子,都一模一样。
米味吃了一口,先是皱眉,随后笑了。
岑燕川没看懂她的表情:“不好吃?可以让他们重做。”
“不,是太好吃了。”这里用的不是劣质的奶油,样子虽然一样,口味到底还是不同。
米味放下精致的叉子:“谢谢岑总。我知道您是觉得耽误了我过生日,其实您不用这样,放弃回家来跟您工作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想多了,我正好想吃甜品。”岑燕川拿了个杯子蛋糕咬了一口,被甜到皱眉。
米味捂嘴偷笑,推过去另一个拿破仑蛋糕:“这个不是很甜,好吃。”
“嗯,甜品还是不要太甜才好吃。”岑燕川表情冷淡疏离,语气没什么起伏,拿着叉子的手要挖第二勺时,拿破仑上层的酥皮掉落下来。他执着地把掉下来那层盖回去,再慢慢吃。
岑燕川认真与甜品作对的模样,透着不知名的可爱。
“岑总,我今天很开心。”
岑燕川闻言,放心叉子,推开那块被他折磨的不成样子的拿破仑,语调慵懒:“这就满足了?”
什么意思,他还有安排不成?
岑燕川看向窗外。
无人机表演已经结束,广场上恢复了安静,唯有几盏地灯闪烁。
此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一天将要过去。
夜空中再次聚起无人机,这次显示的是她的名字。
米味惊喜不已:“这……”
从刚才到现在不过三个小时,米味知道无人机设计程序是要许久的。
“怎么做到的?”
岑燕川:“其他和刚才都是一样的,就改个名字,也幸好你的名字笔画不多。”
“是啊,幸好我爸妈没给我起个名字叫米饕餮。”米味站起来看属于她的这一场无人机表演。
灯火绚烂迷人,即使是一样的也很壮观。
岑燕川走到她身旁,不甚满意:“仓促了点,等有机会,送你个独一无二的,就算你叫米饕餮也给你做出来。”
灯光下,他鸦羽般的睫毛垂下,定定看着她,认真许下承诺。
在零点的钟声响起前,他对她说:“米味,生日快乐。”
米味手心发了一层汗,被那双桃花眼勾了魂,一眼沉沦,弥足深陷。
她倾身,主动抱住了他的腰:“谢谢。”
——
“岑总打算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她端着杯香槟,长发顺着江风飘扬,纤细的身影靠在栏杆上,长裙也随风舞动,望向他的时候满目都是温柔。
“那恐怕你还得等些日子,米饕餮这个程序不好写。”
米味噗嗤一笑,喝了口酒,转身看向江面:“岑总不会是想赖账吧?”
肩膀上的西装因为她的动作往下滑了滑,两人同时伸手去拉,指尖相触,眼对上眼,胸腔皆是一震。
恰是此刻,无人机表演开始,江边人爆发出响亮欢呼,游轮上也热闹地厉害,都跑出来看表演。
四层的甲板上,这场灯光秀的主角正相拥。
嘈杂的声音太多,岑燕川靠近她,嗓音低哑:“我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赖过账。”
灼热的呼吸就在耳后,米味回头,唇瓣擦过他脸颊。
四层发出猛烈的起哄声,“嫁给他,嫁给他。”
米味把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小跑着过去瞧热闹,看见那个漂亮的女明星哭花了妆,俊男美女,养眼得很,接吻的画面与背后无人机组成的图案融为一体,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人开香槟狂欢,年轻的男女尽情举杯,享受这一场盛大的欢愉。
米味被这热烈感染也跟着喊了两嗓子。
她张扬肆意地笑,风华自成一身,灿灿夺目。
岑燕川一个没跟住就有几个不长眼地往她身边凑,米味巧笑着整理披上的西装外套,表示自己已经有男伴,男人们自讨了个没趣,却也知道能上来这船的身份都不一般,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江风吹了太久,米味脑袋有些发晕,再加上刚才喝了点,急需找个洗手间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四层甲板上的人很多,大厅反而空旷,米味很快找到了洗手间。
出来在外面的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被江风吹乱的造型,岑燕川的西装被她搭在臂弯。
“你怎么会在这?”
米味转头,心里道还真是冤家路窄,不想撞见谁偏偏就撞见。
“你们好,慕小姐,甄小姐。”
陪着慕欢欢来的还有甄迎夏,慕欢欢秀眉紧拧,笑容在看见米味时就消失:“你不会是勾搭了哪个男人上来的吧?”
米味表情冷下来:“慕小姐,说话要过脑子,请你放尊重一些。”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不代表没有礼貌。
慕欢欢话一出口也察觉了不对,但骄傲如她怎么可能道歉,再说米味还是让她在岑燕川面前出丑的仇人。
“呵,不然以你这种身份,是怎么上来的?”慕欢欢趾高气扬。
甄迎夏拉了下慕欢欢的胳膊:“欢欢,岑少也在船上。”她眼尖认出了米味臂弯上的那件西服,正是岑燕川白天穿的那一件。
“燕川哥哥也来了?”慕欢欢语气里是惊喜。
甄迎夏示意她往米味手臂上看。
慕欢欢接到她的暗示,一看见西服气就上来了:“你们这种女人就会装柔弱,别仗着燕川哥哥现在宠你,就无法无天,你这种身份,想嫁进岑家就是异想天开!”
甄迎夏捏着杯子的手用了些力:“欢欢,你别说了,万一传到岑总耳朵里,他会不高兴的。”
“她还敢告状不成。迎夏你别拦我,我不骂她几句,她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加入豪门呢。”
米味无聊地看起自己的指甲来,耳边太聒噪。
这位甄小姐可真泡的一手好茶,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在她和慕欢欢之间挑起了火。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米味像是才反应过来,夸张道:“原来慕小姐在和我说话啊!”
“这里还有第四个人吗?”
“不好意思,因为我不知道慕小姐说的那种女人是指谁,我还以为不是对我说的呢。”米味轻轻反击。
附近就她们三个人,不是对米味说就是对甄迎夏说了。
慕欢欢顿时被她巧舌如簧气地直大喘:“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欢欢,少说几句吧。”
“迎夏,我知道你心好,但有些人给脸不要脸!”
米味笑了,这大小姐真是蠢的可爱。
“你笑什么?”慕欢欢觉得米味在嘲笑她。
米味浅笑:“我笑你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
“你什么意思!”
甄迎夏望了她一眼。
米味理了理衣服,上前一步:“您身边这位甄小姐也喜欢岑总,她的威胁可比我大多了。”
慕欢欢眼神忽然变得锐利,盯着甄迎夏:“怎么可能,迎夏不认识……”
慕欢欢话说到一半停住,如果不认识,甄迎夏是不可能认出岑燕川的西装的。
“欢欢,我只是早上和岑少见了个面而已,在展会上,大家都在,米助也在不是吗?”甄迎夏脑筋转得快,又把问题丢回来。
慕欢欢神色缓和了些。
米味轻哼:“确实。那甄小姐怎么不提自己想撇下席医生这个优质的相亲对象,想陪岑总在海市玩呢?甄小姐,要做东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甄迎夏一时语塞。
慕欢欢不算太笨,甄迎夏不是热络的性格,她主动邀请一定是对对方非常感兴趣,而且她丝毫不怀疑岑燕川就是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
“她说的是真的?”
“是……但……欢欢——”
慕欢欢扭头就走,她感觉受到了欺骗,而且是被好朋友欺骗。
米味手搭在洗手台上,神色慵懒:“甄小姐不追上去解释吗?”
甄迎夏再转头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收起了温柔和煦,眼神凌厉:“没想到米助和岑少是这种关系。”
“这种关系,是哪种关系?”米味含笑。
甄迎夏冷冷道:“非要我说这么清楚吗?米助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欢欢的话,话糙理不糙。在岑少身上,你要钱可以,但要是图感情……呵……”
米味抱臂挺胸,嚣张至极:“我这个人,最听不得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忠告,我就图感情。我喜欢岑燕川怎么了,又不犯法,你报警抓我呀!”
甄迎夏许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时间被震慑住了。
米味得意洋洋的笑还没收起,余光不小心瞥见一只熟悉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糟糕,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