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梁曼看了一眼,轻声哼了一哼,将手机反扣在了桌面上。
“来来,干杯干杯!祝咱们部门的所有人今年业绩步步高升,大家都发大财!”陈楚君招呼着大家,所有人都兴致高昂地举起酒杯,噼里啪啦地碰在一起。
梁曼也跟着一起举杯,手机扣在桌面上没再看一眼。
酒吧的驻唱歌手是个年轻的女孩,染着一头夸张的粉红色短发,爆发力十足,几首劲爆的摇滚歌曲下来,台下有不少人跟着节奏开始疯狂地呐喊、蹦跳、起舞,把整个场子的气氛推向了最高峰。
几首歌曲结束后,控场主持人开始上台活跃气氛:“首先,感谢各位朋友们今晚光临我们流年酒吧,也感谢我们的歌手yoki!但是几首歌下来现场各位是不是都还意犹未尽啊,那么接下来的这个环节,就是需要各位尽情释放自己的时候了!现场有没有哪位朋友愿意上台来为大家献唱一首呢?愿意上来献唱的朋友,流年酒吧将赠送百威啤酒一打,机会只在今晚,有没有朋友愿意上台?”
主持人一说完,现场的欢呼声口哨声开始此起彼伏,好几个桌都在互相推搡着,就看有哪个脸皮厚的愿意上台,给大家挣一打啤酒回来。
“快快,谁上谁上?免费的啤酒啊,不要白不要嘛!”梁曼他们这桌也开始互相怂恿起来。
部门里不乏有几个唱歌好听的,平时部门聚会去ktv时每个人也都有几首自己拿手的歌曲。但是在熟人面前唱是一回事,被推到台上当着一群陌生人的面唱又是另外一回事,推来推去,大家都在认怂,叫嚣的人倒是不少,但是半天都没有一个人敢真正上台。
“要不摇色子吧,谁输谁上,愿赌服输,来不来?”
提议立刻就被采纳,众人纷纷拿起了面前的色盅,赵欣妍缩在梁曼身后瑟瑟发抖,“天呐,可别摇到我,我这嗓子上去唱歌,这酒吧估计撑不过今晚就该倒闭了!”
“没事,这么多人呢,你没那么倒霉的。”
结果,事实证明,与其安慰别人,不如先担心自己,赵欣妍确实没那么倒霉,倒霉的是她梁曼。
看着面前的色子,梁曼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既然都说了要愿赌服输,其他人自然不会放过她,起着哄让她上台。梁曼刚想起身,旁边的程煜拉住她,“要不,我上吧?”
“不用,唱个歌而已,出了这个酒吧谁还认识谁啊。”
梁曼说完,大方地走向了舞台。本来周围同事就一堆在看她和程煜热闹的,若是这个时候让程煜替她上去了,以后俩人在同事面前就更说不清楚了,况且梁曼也不想随便欠人人情。
她走上舞台,和乐队的几位伴奏一商量,点了一首温亦心的《一路生花》。
“我希望许过的愿望一路生花
护送那时的梦抵挡过风沙
指尖的樱花如诗写谁的韶华
疯狂的热爱夹带着文雅”
毕竟不是专业歌手,梁曼有好几个拍子没跟上调,但好在她的外型足够出众,上台以后也不扭捏造作,还大方地举起手臂和台下的观众互动,即使有一些明显的瑕疵也没有人会在意,台下的欢呼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
赵欣妍举着手机,一直在给她录视频。
一曲唱完,梁曼没理会不知道从哪传来的一嗓子“美女再来一首!”径直走下台,回到了座位上。
刚刚亢奋的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梁曼感觉自己整个脸颊都在发烧,心脏扑通扑通跳地厉害,赶紧喝了一口加了冰的啤酒,让自己缓和下来。
“曼曼真棒!我都给你录下来了,发你微信上了哈!”赵欣妍笑嘻嘻地向她晃了晃手机。
梁曼摸起手机一看,不止是赵欣妍发来的一条视频,还有贺言洲给她打来的两个未接电话。
忽视掉贺言洲的电话,梁曼打开了赵欣妍发给她的视频,剪辑了其中她自己认为发挥的最好的一段,发了个朋友圈。
没有屏蔽任何人。
不大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衬衫包臀裙,腰上还挂着对讲机,看起来像是酒吧侍者的女性把赠送给他们的啤酒送了过来,“您好,我是今天的值班经理,这是赠送给各位的啤酒,感谢这位女士的捧场,希望各位能够玩得开心,以后多多光顾。”
众人嘴上说着谢谢,把酒接了过来,梁曼却在值班经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叫住了她:“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在招聘兼职吗?”
“是的,你有兴趣?”
“请问有什么要求吗?”
值班经理笑了笑,“要求都写在外面,你有兴趣的话等我下班后我们可以聊一聊。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有兴趣来我们肯定是欢迎的,这是我的名片。”说完,她从腰间摸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梁曼。
梁曼接下说了声谢谢,她现在并没有来做兼职的打算,只是想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罢了。
回到座位上还没喝几口酒,梁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酒吧,正在四处打量着什么。
是秦悠远。
梁曼长叹一口气,从她无视掉贺言洲的消息和电话开始,就知道她今晚要有麻烦了,只是没想到贺言洲的动作会这么快。
秦悠远在酒吧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她。梁曼不想让他出现在自己的同事面前,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自己走到一处角落里,秦悠远对她的态度依然客气和礼貌。
“梁小姐,贺总让我来接你。”
梁曼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撩了撩头发,嫣然一笑,也没再想着要找理由或者推脱了,再躲她又能躲哪儿去呢?
“好吧,正好我也玩得差不多了,稍等我一下,我去和同事说一声。”
和众人打过招呼以后,梁曼拎包准备离开,旁边的程煜一直看着她,几次想要开口,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梁曼自己的事情,他还没资格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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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气压低得吓人。
贺言洲端坐在沙发里,手指间夹了根烟。梁曼的酒量不差,在车里和电梯里一直都很清醒,开门的一瞬间却像没了骨头一样,一进门就夸张地用手扶着额头,一阵娇嗔。
“哎呦,这丧良心的酒吧,卖的肯定是假酒,喝得我头痛”然后,她就像突然才发现贺言洲一样,把包往门口的挂钩上一放,“贺总呀,你什么时候到的?不好意思哦,和同事出去玩了,喝得有点多”
贺言洲紧锁着眉头,静静地看她表演。
“贺总稍等我一下,等我去换件衣服洗个澡,不然我这满身酒气,再坏了您的兴致。”梁曼一边阴阳怪气,一边脚下软绵绵地往衣帽间走。
身后传来贺言洲的声音:“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声音里冷得像是要掉冰碴。
贺言洲这个人特别会隐藏情绪,哪怕他再生气也不会表现出失态的举动,眼前的这个模样,就是他愤怒到极点时的样子了。
你要问梁曼害不害怕,开玩笑,她都要怕死了,谁知道把贺言洲惹毛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梁曼心里也有气,哪怕不能跟贺言洲正面冲突,也想恶习恶心他。
“解释什么?”梁曼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哦,我想起来了!实在抱歉哦贺总,我今天真的玩得太高兴了,没及时看到您的消息,对不起哦~”
贺言洲的拳头捏得格格直响,她这个借口显然没有说服力。在当今的网络信息时代,如果要排一个最让人愤怒的行为排名,那“看到消息不回却转头发了朋友圈”绝对可以榜上有名。
贺言洲显然无法忍受被这样忽视。
梁曼看贺言洲一直没动,脚下抹油就想开溜,谁知道贺言洲突然捻灭了烟,猛然起身,一把将梁曼拽回来,回手甩到了沙发上。
“咣”的一声!面前的茶几因为两人剧烈的动作而发出了一声巨响。
“梁曼。”贺言洲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将她狠狠按倒在沙发里,钳住她的下巴。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这种事情没有下一次,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梁曼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她刚喝完酒本来心跳就有些快,此刻感觉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贺言洲的大手捏得她隐隐作痛,看着她的眼神阴沉可怖,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梁曼心头一沉,感觉她好像要玩脱了。
“贺总说的哪里话,我怎么敢”
话音未落,贺言洲突然低头,对着她的嘴唇凶狠地撕咬起来,将她那些假惺惺的借口统统淹没在唇齿间。
是的,那甚至不能够称之为亲吻,梁曼感觉一阵钻心的痛袭来,贺言洲刚抽过烟,烟味混杂着胃里反上来的酒气,让梁曼差点没吐出来,反应过来后,本能地开始激烈挣扎起来。
贺言洲显然是对她耗尽了耐心,一改往日里还算体贴的伪装,如汹涌的海啸般肆意掠夺,同时手指一勾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动作粗|暴地将梁曼乱抓的两只手按住,死死绑在头顶。
梁曼身上那单薄的衣服应声而裂,碎裂声贯穿耳膜。
而那些被撕扯下来的布料,被揉成一团将她的嘴塞了个严严实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只能呜咽着,瞪着通红的眼睛,双腿乱蹬,专门往贺言洲的脸上踹。贺言洲没留神挨了两下,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抬手抓住梁曼的脚踝任由她挣扎,等着她自己把力气耗尽。
这一次,贺言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狠,双眼如野狼般钉在梁曼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似乎很想从其中寻找到一丝恐惧和讨饶。
梁曼浑身颤抖,猩红的眼中传递给贺言洲的信息却是:
有种你让我说话!
贺言洲扯掉了她口中塞着的衣物,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句破口大骂:“贺言洲!你放开我!你tmd王八蛋!”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直呼贺言洲的名字,贺言洲抬手扯住梁曼的头发,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你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梁曼已经骂得口干舌燥,身心俱疲,几乎快没有了意识。
沙发上留下一片风卷残云,贺言洲拨开梁曼额前沾满了汗水的几缕碎发,盯了半晌,解开了领带,自己随手披了一件睡袍,去阳台上抽烟。
窗外夜色蔓延,贺言洲在淡淡的烟雾中,眸色深隐。
他一直自诩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在那种事情上从来讲究的都是一个你情我愿,即使有一些与他平时风格不符的癖好,也只是为了增添情|趣,对方如果不愿意他不会强求,换个愿意的就好。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这样失控是在什么时候了。
若非要找出一个原因,他把这一切归结于他的征服欲以及不容被挑衅的威权。
只是过能够做到像梁曼这样,让他轻而易举就能感受到被挑衅的人,实在太少。
抽完烟后,他返回客厅,发现梁曼自己自顾自地洗完了澡,回了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梁曼把自己整个身体缩在被子里,蒙住脑袋,在外面看起来微微隆起的一团,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贺言洲掀开被子躺上来,他当然知道梁曼没睡着,在黑暗中淡淡说道:“转过来。”
就当贺言洲以为她会继续不理不睬时,被子里的人却突然像只小猎豹一样翻身而起,也顾不上浑身钻心蚀骨的酸痛,扬起巴掌扑向贺言洲,被他牢牢抓住手腕。
“你还有力气闹?”贺言洲轻喝了一声。
梁曼没回答,下一秒,低头一口狠狠咬在了贺言洲的手臂上。
“嘶——”贺言洲疼得倒吸一口气,却没挣脱,攥紧拳头感受着牙齿刺透了自己的皮肉。
僵持了半晌,待她的力度渐渐松弛下来后,贺言洲抽出手臂,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没想到,我爽了你的约去了别处你竟然能记仇到现在,这么在意我吗?”贺言洲嗤笑着说道。
“你放屁!”梁曼骂他。
“既然不在意,你今天这又是在闹什么脾气?”
梁曼冷笑一声,借着窗外的月色盯着贺言洲的眼睛,“有些事情,你可以做,我为什么就不能做?贺大总裁,你也未免太霸道了些吧?你的时间是时间,我的时间也同样是时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的约定里好像并没有说,我需要二十四小时,随时为你待命吧?”
贺言洲眯起眼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看来你对我们之间的交易似乎不太满意?我曾经说过,如果你想要结束,可以随时跟我说。”
梁曼双眼一抬,“真的?”
“真的。”贺言洲点头,却随即附身贴近梁曼的耳侧轻声道:“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我想要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