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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绝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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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大人的确投靠了昭浥,可那又如何?以后,你们北幽的人都将是昭浥的奴隶!而北幽迟早会亡!昭浥将会俯瞰你们这群蝼蚁!”说话的人乃是尚书的大将廖飞。

    宋见离派沈渡去城外兵营查看,的确看到了一群士兵,他偷偷潜入,打晕其人并带进了废弃的屋子。

    这句话刚好被宋见离听到,她推门而入,微风阵阵拂来,眼神凌厉清绝,大步向前,拔出沈渡腰间的剑抵在廖飞的脖颈上,凛声道。

    “北幽,不会输,也不会亡,我与我的子民更不会做昭浥的奴隶!而你,不过是昭浥王随时可以抛弃的一条狗罢了。”

    廖飞尚未做出回应,便闭上了双眼,滚烫的鲜血溅至宋见离的脸颊,寒风瑟瑟吹来。

    沈渡一怔,他第一次见宋见离杀人。

    若是上一世的她,便是慌张,可这一世,她只会觉得解恨。

    北幽,不会输,也不会亡。

    “埋了吧。”宋见离寒声道。

    沈渡默默的将尸体装进麻袋扛起,动作干脆利索,宋见离微微抬起眼帘,看向窗外的月亮,很圆,很白,如上一世的北幽,凄凉。

    突然,一颗梨花糖进入她的视野,她愣一下,抬眼向沈渡看去,她发现,沈渡极其好看,也比她高得多,少年的眼睛自带冷感,细长的桃花眼惹人沉沦,温润如玉的脸颊仿佛偷走了一片春。

    “公主很厉害。”声音似玉般漾进宋见离的耳畔。

    “我杀了人,为什么这么说?”

    “公主杀的是坏人。”

    宋见离一怔,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好坏没有之分,或许,是坏人没遇到好人,而好人便认为天下之人皆是好人。

    天下大乱,谁人心中不担忧三分,最后是谁亡谁生?

    月光缓缓照在二人的身上,依稀看清沈渡脸上的清俊。

    “你怕坏人吗?”

    “不怕。”

    “可我不是什么好人。”宋见离不以为然道

    “我相信,公主绝不是坏人。”沈渡敛眉,语气温柔,眉间也添了缱绻几分柔和。

    宋见离心脏一颤,她低下眼眸,沉思着。

    当她再次抬眼向那人时,早已不见踪影。

    公主绝不是坏人。

    这句话,她深深印在心里。

    东方泛白,房屋镀上浅浅金光。

    “世子殿下捡回来一位小女娘,竟还把西屋给她住。”

    “西屋,往日除了萧大娘整日进去打扫,我们这些丫鬟不得进去,我听萧大娘说,以前的西屋曾有个女子住在这里,不过,后来便消失了。”

    四年前,陈书肆外出,遭遇不测,有一位女子救了她,后来暂且居住在世子府中,有一日,这位女子便消失,陈书肆找了多年也未曾找到。

    “你们在说什么?”一道温柔的嗓音打破几位丫鬟的话语。

    几人一听,慌忙站好,躬腰道:“林姑娘好,奴婢们正在讨论几日后上元节府中的布置。”

    瞎说。

    府中一向不许讨论关于世子的事情,几位丫鬟也只好随便糊弄。

    不等林上浅做出回应。

    “奴婢先行告退。”话落,几人便匆忙离去。

    见几位丫鬟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她也有几分疑惑。

    “我长得很吓人嘛……”

    坐在镜前的林上浅,仔细看着这张冷艳的脸庞,眉目清雅,一双明眸似水的眼睛添了几分端庄,熟悉又陌生。

    我行得正坐的端,怕我作甚?

    她沉思着。

    过两日便是上元节,漠宁更添热闹几分,城中张灯结彩,恰似三千明灯。

    “诶,那个琉璃灯挂在林姑娘的院落内。”陈书肆指着不远处一位丫鬟手中的花灯,扬声道。

    如今上元在即,他便也为府中忙活。

    一位丫鬟小声道。

    “往年都是下人布置府中的花灯,这次,世子殿下竟……”一旁的丫鬟打断道:“世子殿下前几日捡回一位漂亮的小女娘,住在西屋,世子殿下时不时让我们送些东西去,就算是小傻子也该看出来一二了。”

    近日,世子捡回一位女子的事早已风靡,至于是谁传的,定是府中哪位丫鬟传出去的。

    无论是谁,都好奇这位女子。

    府中的声音太大,屋内的林上浅属实不耐烦,出门便看到那只悬挂的灯,突然想到早上几位丫鬟口中的话。

    她便好奇的走出了西院,这是她第一次走出西院,前两日都不好意思,别说出府闲逛了。

    府中的确布置的很好,花灯清一色的荷花灯,与她屋外的琉璃灯截然不同,那琉璃灯很特别,尤其是那灯上的图案,其它普通的与它相比,相差甚远。

    不远处的陈书肆正在布置花灯,她静静地站在那,清丽如春水,眼神停驻在他的身上,发起了呆。陈书肆似是察觉了一种炽热的目光,便回过身来。

    见林上浅盯着他一动不动,心里候然一动,大步向她走来,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林上浅猛然回过神来,迷瞪地走出刚刚发的呆。

    “真憨。”话落,便勾唇一笑。

    “说什么呢,我只是发呆罢了。”林上浅傲娇道。

    “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你可同我一起去灯市?”陈书肆眸中透出几分期待。

    “世子殿下请的,不愿去也去,愿去也去。”

    “愿否?”

    “愿。”

    “我听闻,你近日并未出过府,今日小爷我难得有空,你可去否?”

    未曾见过府外模样的林上浅,早便想出府玩玩,只不过,人不生地不熟的,也担忧迷路。

    “去。”

    街市热闹极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吆喝的摊贩,与往日的冷清,分界成两个世界。

    “糖葫芦喽,糖葫芦喽。”一道吆喝引起林上浅的注意,她回眸盯向不远处的糖葫芦。

    见林上浅突然停下,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想吃?”

    “不想。”她说得果断,竟无一丝犹豫。

    陈书肆大步走向卖糖葫芦的老头,那老头见来人穿着华丽,立即两眼放光,客里客气,笑着道:“公子,我家的糖葫芦特别甜”他偏了偏头,看见跟随他一同来的姑娘,又道,“送给你家夫人,她定喜欢。”

    此话一出,陈书肆便耳尖微红,似是心间抓痒。

    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寒声道:“她还是个小姑娘,并非是我的妻子,莫要毁了人家小姑娘清誉。”

    “老夫多嘴了。”

    陈书肆觉得挑着糖葫芦麻烦,免得费心,便大手一挥,全都买了。

    陈书肆轻松的拿起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从荷包里掏出两块银子扔给这位糖葫芦老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老头两眼放光,笑着接下。

    “你怎么……”林上浅惊讶道,“买了这么多,吃不完的。”

    “小爷我有钱。”

    “我可以分给小孩子吗?”那双如水的眼睛望向陈书肆,有几分期待,一丝哀求。

    无论世家公子小姐,或是有钱人家,这点小钱对于他们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讲,这或许是他们几个月的饭钱,甚至几年,林上浅觉得可怜,便想分分。

    “你想,便可。”陈书肆淡然道。

    林上浅两手举着草靶子,转身扎进孩子堆里,轻轻蹲下身来,便有许多小孩子包围着她,她温声细语道:“你们想不想吃姐姐手中的糖葫芦啊。”

    孩子们争先恐后举起小手,稚嫩的喊着“我想”。

    “不许贪心,一人一个好不好?”

    “好。”

    林上浅便笑着给她们发糖葫芦,此时的她,仿佛那一刻的春光都是属于她的。

    陈书肆默默注视着这位口是心非却又心软善良的人,心头涌上一丝悸动,不自觉的想要靠近被众星拱月的林上浅。

    “公主在想些什么?”观蔻的声音响起,宋见离正倚在长溪亭的木桩上,闭着眼不知遐想着什么。

    她悠悠地睁开眼,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腰,绰显腰肢,腰间上的玉佩更夺人眼目。

    刚想继续眯会儿的宋见离见一位身着水色衣裙的女子踏入长溪亭,身旁跟着两个丫鬟,此人一双清眸宛若一泓清水,体态端庄,盘发处簪着金钗,多显娇美。

    宋见离欠了欠身,声音温而有凛:“姑姑。”

    此人正是大长公主,皇帝的妹妹,宋见离的姑姑,宋潇宁。

    上一世,宋潇宁是一位端庄得体,做事细腻的大长公主,毫无心计,对宋见离也是极其温柔,但由于北幽日日衰弱,不得不靠和亲维持北幽的生存,宋潇宁为了北幽而去和亲,和亲对象是一位残暴的昏君,成婚没几个月,便被和亲对象齐怀仁折磨致死,落得一个不好的结局。

    她秀眉微扬,含笑道:“我听闻,昨日你在朝堂之上的表现甚佳,为战事提点一二,我倒是有些心疼了你。”

    “姑姑心疼我什么?”宋见离疑惑道。

    “昔日你仅是无忧的小公主,现如今,有了战乱,你竟放下这身份间的错落,踏入战事。”

    是啊,她本是无忧的公主,就算是战乱,也轮不到一位公主来为此操心。

    “北幽是我身后的国,我身为北幽的公主,不可怯,不可懦。”

    宋潇宁一怔,一位不过十四五岁的姑娘,便有了这种心境,现在的她不再是昔日的娇蛮,而是现在的淑静聪颖,正直飒爽。

    她看得出来,宋见离变了许多,自那日的落水之后,人人都说她变了,变得成熟,就像是红尘万千事的人,她心疼她。

    “阿离,你怕吗?”宋潇宁似是有了些哽咽,“若是北幽打不过昭浥,认了输,你是否觉得自己的所做之事,一切徒劳。”

    宋潇宁也怕,怕北幽陨堕,怕自己会成为和亲的棋子,怕心仪之人死在战场,怕自己的归宿是不爱之人。

    “姑姑,您说错了,北幽不会认输,更不会输。”宋见离语气认真,她的眼神很凌厉,更是透出几分飒爽。

    北幽与她同在。

    她也不会输。

    宋潇宁不禁感叹,这位公主长大了,得到完美的答复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见离已走出长溪亭几丈远,正想着如何对付昭浥王。

    “公主。”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她转身看向来人,距她有一段距离,这位是她从未见过的宫女。

    “你是何人?”宋见离寒声道。

    “奴婢姓乔,名扶裳,是贵妃娘娘派来伺候您的婢女。”

    贵妃可不是什么好人。

    只不过上一世无人知晓,连宋见离也不知道,当今皇上身边受宠的贵妃是昭浥的“纱女”。

    “纱女”,于漠宁二十七年便有的女子,此女子与寻常人不同,她们擅于下蛊,例如:毒蛊,情蛊。最厉害的的是特制的药粉:乌童子。乌童子无色无味,且粉质细腻,除“纱女”外,无人可制,漠宁仅有三位“纱女”,第一位是宫中的贵妃萧杉,第二位是冷宫里的被废的妃子谭云纱,不过已经疯了,还有一位便是游裳,又名乔扶裳。

    三人之中,唯乔扶裳的能力最强,萧杉都得尊称一声乔大人,因乔扶裳是昭浥王左膀右臂之一的“左”,无论是势力还是身份的地位都比另外两位“纱女”高。

    “回去告诉贵妃娘娘,我无需婢女,观蔻一人便够了。”宋见离凛声道。

    见入身无果,乔扶裳倒有眼力见,不敢贸然,只能下蛊,她刚想将指甲里的蛊偷偷散出,不料一人的出现打乱了乔扶裳。

    “公主。”声音温润得如沐春风,与那张与世隔绝,清绝的脸毫无违和感。

    乔扶裳收起蛊,躬了躬身,便不语而离,宋见离倒也不想管她。

    “公主,过几日便是上元节,我想……”沈渡话还没说完,便被宋见离打断。

    “刚好,我想让你在上元陪我去城外办事。”

    沈渡似是有些失望,却毫不透露出来,而是平静地问。

    “公主,何事?”

    “上元夜我便告诉你,次日巳时,你同我去世子府,愿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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