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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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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性一旦对男性萌生可怜之意,哪怕只有一丝丝,便会心软。心软的苏荔荔决定要带叶晴尘去卢吉道走路。

    看维港的日落和城市的夜景是次要的,陪着他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他无聊不无聊,她其实并不太清楚,不过她自己是真的无聊。

    出门之前,她特意换上三年前在加州买的rocky mount的t恤和运动短裤。俩人站一块,很有情侣的意味。

    “你帮我拿一下墨镜。”荔荔把手里的墨镜递给叶晴尘。自己张开双臂开始摆弄自己头发。

    她有一头美丽的头发。小时候因为头发,她跟扯她小辫的小男生干过架。除了冲刺高考的那一年,她留过齐肩短发。最近这几年,她一直是长发。虽然没有长发及腰,也有及背的秀发。她运动的时候,头发要么盘起来,要么辫起来。

    这会儿她将头发向后拢。很快一个随意的长辫顺着右肩垂在身前,辫尾用真丝发带打结。

    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还有些耀眼,灿烂明媚的阳光却万万不及神采奕奕的青春面庞。粉色丝带在灵活的手指之下迅速换了花样。麻花辫是可爱的,是属于青春的。

    好看极了。叶晴尘说。

    荔荔从他手里抽走墨镜,戴上后才偏头,“那是。我挺希望别人夸我工作能力强的时候,也一并夸我的美貌。夸我漂亮的时候,别忘了我是学霸!”

    叶晴尘捕捉到她的言外之意,果断夸道,“美貌与智慧并存。”

    “我爸妈给的。”荔荔甩了甩头,辫子没甩起来,发带倒是飘了起来。

    叶晴尘毫不吝啬地继续,“三分天注定,七分靠修行。你守住了智慧和美貌,还将它们发挥的恰到好处。”

    荔荔嘴角一勾,似乎是沉溺在花言巧语中,“哎哟,我相信你不是洋鬼子了。”

    “本来就不是。”叶晴尘无语地辩驳。

    荔荔在自己定义洋鬼子前面添加了形容词,“那就是假洋鬼子。”

    她的话音刚落,山道迎面跑来一只小狗,冲着她汪汪叫个不停。叶晴尘上前挡在她身前,小狗的主人追了上来拉紧狗绳,开口呵斥小狗。

    小狗被主人拉着走远,荔荔心有余悸地扭头瞪着小狗的屁股,愤愤不平地问,“那只博美为什么凶我?”

    假洋鬼子说:“它看你的发带比它的发卡漂亮,嫉妒了。”

    小博美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小啾啾,它的主人给它带了一个粉色发卡。塑料材质的粉色比真丝材质的粉色逊色不少。

    荔荔收回目光,声音沉沉着说,“被一条狗嫉妒,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叶晴尘继续安慰她,“换个角度想,嫉妒是正常的。世界就是被嫉妒的情绪推动着向前的。”

    “你在忽悠我。请问,一条狗如何推动世界向前?”荔荔叉着腰,挑眉问他。

    “当然是借由人来完成,狗只需要将情绪传递给它的陪伴对象就成。也有不嫉妒的狗狗,像吠日的蜀犬,它对着太阳哇哇大叫,其实是表达开心。所以,刚才那只狗也可能是在高兴。”洛杉矶长大的中国人懂得真不少。

    不过,花言巧语这次失效了。荔荔歪着头,“你接着忽悠。”

    叶晴尘轻扯唇角,“好吧,那条狗是在凶你身旁的我。因为我丑。”

    荔荔一脸无语,“你倒也不至于睁眼说瞎话。”

    叶晴尘笑了起来,“我当这句话是夸奖了。”

    “叶晴尘,你可真会自找台阶。”

    “跟我黄爸那个北京人学的。”

    “我在北京念了四年书,怎么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像巴蜀的太阳,是稀罕物。”

    “叶婆!”

    “这个没听懂。”

    “你太能自夸了。”

    俩人都是户外运动的个中强手,太平山的高度对他们而言只是热身的强度。他们在山道上步履轻松,聊得话题也天马行空,碰到景致好的观景台,会驻足多停留几分钟欣赏美景。

    叶晴尘心情不错,他也能感受到苏荔荔的心情更好。他有几次想要拉过迈着轻盈雀跃步幅的姑娘,帮她躲开迎面走来的行人或者躲开别人拍照的现场。

    好几次,他抬了手,还没来得及,姑娘已经自己躲开了。他只抓到了她的身影留下的运动轨迹。

    好在经过两三次之后,他也彻底放下了无所适从的手。因为她不需要旁人时刻照顾着。

    荔荔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到山顶。既然卢吉道她能来,钟子良也能来。只是,让她感觉惊讶的是钟子良身旁的人是张意。

    苏荔荔停下了脚步,叶晴尘也随着她一起停下。他顺着她的眼神一起看向斜前方。

    男孩和女孩倚着步道的栏杆,肩膀贴着肩膀一起看着山下的维港。期间,男孩不知说了什么,女孩笑得前俯后仰。东倒西歪的女孩一不小心碰到围栏右边其他登山客,她挥手道歉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才瞄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苏荔荔。

    叶晴尘在女孩看向荔荔的那一秒钟,也扭头看向了荔荔。他不关心那对男女的关系,只关心身旁人的反应。

    张意脸上的笑意没来得及收回,眼睛里的情意更是来不及掩藏。荔荔全部捕捉到了。原来如此,一切都有了解释。这一刻,荔荔居然理解了张意,尽管她在前一秒钟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说服张意。

    荔荔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拉住不明情况的叶晴尘转身。她要走一段回头路,从别的步道上山顶,不是为了避开钟子良,而是为了躲开张意。

    “荔荔!”男生喊的。

    “荔枝!”女生唤的。

    身后先后传来两道声音,显然既然撞破了,苏荔荔并不能顺利退场。

    “叶晴尘,你帮我拦住这个男的。”荔荔交待了叶晴尘一句,又扭过头。她自始至终都忽略钟子良,径直走到张意身边。她拉住好友的手腕,拐到岔路口的另一条安静的上坡路。

    张意有些害臊,有些忐忑,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她既有被撞破多年秘密的尴尬,更多的是自己曾经的掩饰甚至谎言在此刻都成了挂面子的无形利器。

    荔荔看着好友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双手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她选择了先发的坦荡,“一一,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他是谁,根本不用明说。

    张意抿住双唇,犹犹豫豫了一阵子才说,“大二,我和他在一个社团的时候。”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荔荔问。

    张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更加复杂的笑容,“你去交换的那个学期,我跟他表白。他拒绝,不过也承诺会替我保密。”

    荔荔看懂了她笑容背后的复杂,却发自内心的难受,替张意难受。“因为他保密,你更爱他了?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因为他有贼心没贼胆呢。他没勇气承担先后跟一对好朋友谈恋爱引发的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甚至是对他人品质疑的负面舆论?”

    “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再谈女朋友。”张意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荔荔的语调却越来越快,“所以呢?你又在干嘛,上赶着自苦?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私底下没跟别人玩过露水情缘呢?”

    张意低头深呼吸了一下,说,“我想给自己一个解脱,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荔荔上前握住好友的胳膊,企图摇醒她,“成功或者成仁的代价哪怕是你自个?”

    “荔荔,你不懂。”张意躲开荔荔的眼神说。

    在张意看来,荔荔什么都有,美貌、智慧、家世和财富。荔荔什么都不缺,即便在旁人看来觉得她缺少的东西,也是她主动不要的。

    张意她自己的一切都是努力和主动争取来的。这一回,哪怕结果不会遂人意,她也要争取一把,否则永不甘心。

    荔荔松开了她的胳膊,有些话便脱口而出。“我是不懂。因为我从来不会让自己成为男人有贼心没贼胆的遮羞布,也不会把自己放在爱情拯救者这么冠冕堂皇的位置,更不会接受男人的规训从而宽衣解带还大喊着恋爱自由,性爱自由!”

    “我没跟他上床。你不用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张意这才第一次与好友的眼神交汇。先前她是心虚,不过此刻说这句话,她还是有底气的。

    “如果他要求呢?”荔荔继续追问。

    谁知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张意,“苏荔荔你的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的。我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的,我争取自己的爱情,有错吗?值得你这样嘲讽吗?”

    荔荔说,“我没有嘲讽。一一,钟子良不是良人。更何况,他不爱你。”

    张意抬高了声调,“对。你的前男友,他爱你。你开心了,高兴了,行了吗?我受够了居高临下讽刺一切的苏大小姐!”

    “他只爱他自己。”可惜,荔荔的辩驳,好友并没有听到。

    张意跑走了。

    没一会儿,叶晴尘过来。小陡坡似乎是个结界,一下子把这里跟不远处喧闹的步道隔开。

    荔荔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斜前方,在密密麻麻的树叶间隙也能影影绰绰看到城市渐渐亮起的灯光。

    时间就是在一盏盏灯光中流失的,带走的不仅仅有白昼,还有曾经的朋友。

    她跟张意在大一认识,大二在同一个小组写案例分析从而熟悉,大三一起申请暑期实习和准备面试成为好友。后来她们一起来这里,也曾在深夜加班后一起骂上司、骂客户、骂公司、骂工作、骂香港。

    荔荔曾经以为她们在遥远的将来或许因为在不同的城市,才会疏远。万万没想到,时间和空间还没来得及分开她们,一个男人先跳出来离间。

    真尼玛,万恶的爱情!

    一束光和一阵车铃声先后而至,从山顶而下的骑车人匆忙赶路下山呢。叶晴尘伸手将站在山路中央的苏荔荔拉到路边。荔荔从思绪中抽离,问道,“刚才我们俩的话,下面能听到吗?”

    “我只听到她的最后一句。其他人离得远,应该没听到。”叶晴尘说。

    他站在上坡的路中央,钟子良原本就没想跟上,一见他的架势便停了下来。之后,钟子良往坡上看了一眼,又扭头瞅了叶晴尘一下。叶晴尘还礼节性地对钟子良微微点头。

    钟子良曾问叶晴尘,“你和荔枝什么关系?”

    “恋人。你呢?同学还是同事?”他回答地底气十足,反问地漫不经心。

    钟子良并没有回答,朝山上又看了一眼,扭头转身回围栏边。叶晴尘才会说别人应该没听到。

    荔荔噢了一声,继续说,“我没劝住她,好像还添乱,搞砸了。”

    叶晴尘从听到的有限碎片信息里提取到了有效信息。她应该不爱他,她又爱惨他,他不知道还爱不爱她,但是他或许是不爱她。她不想她爱一个不爱她的人。她却执意要爱一个她爱的人。

    他不敢笃定自己猜准了三人之间的爱情纠葛,但确信苏荔荔对那位姑娘的友情是真挚的。

    他开解她说:“跟你关系不大。不过谁在情感上还没糊涂过呢!”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什么意思?说谁呢?”

    “sorry。我说错话了。”叶晴尘爽利地道歉。

    荔荔闷闷地说:“也不算说错话。钟子良就是我黑历史的前男友。”

    当事人之一也承认了,那么他恍惚听到的那句前男友也算是间接得到证实。也许,这就是苏荔荔口中能留千年的祸害吧。

    相对祸害,他更好奇好人。好人的重要性级别高,但是祸害带来的负面影响的紧迫性更强。

    “说到黑历史,我十岁那年去户外遇到棕熊,当时被吓得差点尿裤子。”叶晴尘冷不丁地说,企图用自己的黑历史来转移她当下低落的情绪。

    荔荔抬头问道,“差点的意思是有还是没有?”

    “当然是没有。”

    “等等。叶晴尘你脸红了。那就是有啦!”

    “我没承认,是你以为的。”

    荔荔轻笑道,“薛定谔的猫,叶晴尘的……”

    叶晴尘打断她说,“最后一个字也可以是薛定谔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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