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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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沈渔坐在铜镜前，正准备拆了头发睡觉，却突然发觉今日被自己带出去的那只辑珠钗不知何时不见了。
沈渔顿时从椅子上惊起，下意识就转身打开了房门。只是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屋外早已漆黑一片，还下着大雨，甚至还有雨丝顺着夜晚的风打在沈渔的脸上。
才迈出一半的脚又被沈渔收了回来，看着屋外黑漆漆的一片，沈渔伫立在原地，一手扶着门框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眉目之间似乎也被这雨水带上了淡淡的哀愁。
蓦地，沈渔顺着门框缓缓蹲下了身子。
其实，今天去接小二时，她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黏黏粘在皮肤上让人很不舒服。
尽管很多时候，沈渔不愿意去细想一些事，可今天看到芸娘那么一家子互相担心其乐融融的模样，说不羡慕又怎么可能呢？
还有昭华嫂嫂那样温柔地哄孩子，其实，从前她也有过这样快乐的时候……
明明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如今的一切，即便是只有自己和小二，日子过得照样不错。可是偏偏来了一个打破一切的外人，明明是对方一点点打破了自己原有的计划，到头来却总说自己的心不真。
不真就不真吧，她才不屑于为着这一点事反复纠结。反正现在人走了，至于还会不会回来，她其实一点也不在意。
这个世上，谁没了谁，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只是……
明明这些每天都在发生，自己也早已习惯。
可为什么在发现发钗不见了之后，这些事情又一件接着一件涌入自己的脑海，让自己的心被这些莫名的情绪占领。
一个破发钗丢了就丢了，自己心里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
沈渔仰头看着天上还在不断落下的雨珠，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水雾，沈渔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回房。
可房门才被关上，不过一瞬，却又被猛地打开了。
沈渔顾不得其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灯，试图在自己今天走过的地方找到发钗的身影。
此时院子里早已积上一层浅浅的水，雨水被风吹乱。即便是撑着伞，沈渔身上也避免不了湿漉漉一身。
可是院子里，沈渔能想到的地方沈渔都找了，也没有那发钗的踪影。或许是因为夜晚太黑，又下着雨，再加上那发钗本就不大，想要找到确实不是易事。
沈渔脑海里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明明每一个拿出来都能够说服自己，可沈渔的腿如今站在雨水中，仿佛灌铅了一半，叫沈渔挪动不了分毫。
这院子里没有，那就是掉在外面了。
沈渔想到这，连忙朝院门的方向走去，伸手就要打开院子门，二楼沈小二的房间却在此时被突然打开。
看到要深夜冒雨出门的沈渔，沈小二下意识就朝院子里的人大喊道：“姐！”
才打开院子门的沈渔成功被这一声喊停了动作。
沈小二见状，也顾不上鞋有没有穿好，连忙趿拉着鞋就跑了下去，随手从手边拿起伞撑开就走到沈渔面前，问道：“姐，这么晚了，还这么大的雨，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做吗？”
听到沈小二的话，沈渔却突然落下泪来：“小二，你知道吗？有些事是不能等的？”
沈小二听得云里雾里，疑惑地看向沈渔。
沈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父亲生病时，总说等一等，病就自己好了……娘生你时，稳婆也是叫我在屋外等一等，说很快就好了……小二，有些事是不能等的……”
沈小二很少见自己姐姐哭，他没有关于爹娘的记忆，他所有的记忆，都是关于姐姐的。从他记事起，姐姐就好像无所不能，不管面对什么事都能笑着面对。在街坊邻居口中，自己姐姐也是最懂事的那一个。
所以即便自己没有爹娘，可他和别人也没什么区别。
无论他怎样淘气不争气，姐姐也总是会包容他。
他也想帮姐姐分担，可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成。姐姐希望自己好好读书，可自己却将书读得一塌糊涂，想帮姐姐做饭，又总是做得那样难吃……
其实他还记得那日姐姐生气，于大哥送来冬衣，安慰自己的话。
于大哥劝慰他的，他都明白。可有时他也恨自己怎么长得这么慢，总是什么也帮不了姐姐。
沈小二想伸手去擦掉姐姐的眼泪，发现自己还是不够高，得努力踮着脚才能勉强碰到沈渔的脸。
“那就不等了，姐你要做什么？我陪你去。”
沈小二坚定的声音，反而让沈渔冷静了些许。
低头看着笨拙却总是支持自己的弟弟，沈渔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个笑容。只是脸上还混合着雨水与泪水，看上去十分狼狈。
沈渔抬手为沈小二擦掉脸上的雨水，却是摇摇头：“算了……”
“不能算了！”沈小二反手抓住沈渔的手，“姐姐，刚刚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的话，你现在已经出门了。姐姐，我说过，我不想你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
闻言，沈渔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则是欣慰。明明是自己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扰乱了心智，才会突然这样冲动行事。如今激情褪去，自己冷静下来了，小二却钻了牛角尖。
头顶上的油纸伞还不断传来雨水打在伞面铿锵有力的声音，而自己身上也早已湿透了。
该怎么和小二解释清楚呢？沈渔看着眼前的弟弟，斟酌着用词。
沈小二见沈渔迟迟不动，干脆自己拉着沈渔的手向外走去，只是刚走出一步，却感觉自己脚下有什么东西。
沈小二的动作顿住，松开牵着沈渔的手，弯腰将脚下的东西捡起来：“这是什么？”
沈渔一愣，从沈小二手里将东西接过。雨水将上面的污泥冲刷掉，露出本来的样貌，正是沈渔要找的发钗。
看清是发钗的那一刻，沈渔喜极而泣：“小二，你说得对！那就不等了！”
看着沈渔情绪如此大起大落，沈小二完全在状况之外。不过姐姐开心了，他心里也跟着放心了。
沈小二看着沈渔手里的发钗：“这是于大哥送你的吗？”
沈渔点点头。
沈渔没有再说话，沈小二却在这一刻明白了许多。
原来，姐姐对于微的离开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轻松；或者说，对于很多事，姐姐也并不总是如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