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催婚”
自于微搬进沈家,也差不多的一个多月了,福生馆的案子在新县令的上任后,也很快得到了解决:责令十日内将银子退还给于微,至于福生馆照常售卖。
“为什么不能直接把房契给你啊?”
得到这个处理结果的沈渔,心中还有些愤愤不平,不过这已经是现下最好的结果。
也多亏这个新县令是个新科举子,还有几分公正。若是换了那当了好几年的官的老油条,估计会觉得于微身份特殊,好欺负,到时候不仅房子没有,钱也追不回来。
听着沈渔的絮絮叨叨,于微笑着将客人要的鱼摆到沈渔面前。
沈渔嘴里虽还在不满,但手上的动作却不耽误。
于微还没想好怎么回沈渔,沈渔就将鱼处理好交到客人手中并收好钱了。
“于微啊,这房子的事情解决了,心里的石头也就落地了。”
看见二人配合默契,陈屠户也是在卖肉的空隙中插嘴问道。
听到陈屠户关心自己,于微也笑着回道:“对啊,只是……”
见于微神色不对,陈屠户也猜到了几分,忙道:“唉,你的事咱们都知道了,你也是个可怜孩子,你放心,你在清河镇还是和从前一样,就像沈妹子说的,你如今是良民,买房置地虽然手续上麻烦些,但也不会刻意为难你的。”
于微曾经从不敢主动提及,从小就被人指摘的身份,没想到,如今在清河镇人眼里,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于微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难怪师傅临死前还记着清河镇的好,这样一个纯真,毫无阴谋诡计的地方,换了谁,都是要念念不忘的。
陈屠户见于微神情动容,又笑呵呵道:“沈妹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她看上的人,肯定不会差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官司也解决了,准备啥时候成亲啊?”
“陈叔!”
沈渔听着陈屠户的话,原本还带了几分自豪,只是这陈叔怎么越说越不对劲,吓得沈渔连忙出声阻止,还不忘一脸担心地去看于微的神色。
陈屠户被沈渔突然的一嗓子吼得一愣,有些不明白地看了看沈渔,又看了看于微。
沈渔看了一眼于微,连忙解释道:“陈叔,你误会了,我和于微就是普通朋友,就像我和芸娘一样。”说到一半沈渔又快步跑过去,抓住陈屠户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而且于微不喜欢我,陈叔你快别瞎说了!”
即使沈渔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说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于微耳中。
于微看着不远处试图和陈屠户掰扯清楚的身影,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不真切,唯有极力与自己撇清关系的沈渔的身影和声音格外清晰。
一天结束,回去的路上,沈渔心中还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从之前陈屠户说话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于微,心虚道:“于微,陈叔是自己误会了,不是我有去说什么。”
“我知道。”于微淡淡答道,今日之局面,也是他一力造成的。
于微竟也说不清自己是何感受,更是不知自己有何立场谈感受。
沈渔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好好解释,结果没想到于微竟然意外地好说话,弄得沈渔半句话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沈渔。”
于微突然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沈渔。
“嗯?”
沈渔心中更没底了。
于微看到还在微微发愣的沈渔,似是鼓足了勇气:“沈渔,我想……”
“沈娘子!于大哥!等等!”
只是于微的话才开了个头,身后却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
沈渔和于微同时回头,就看到一个少女挎着竹篮急急地跑过来,沈渔对此人还有几分印象,这人来找我买过几次鱼,上次自己知道于微要走的消息也是间接从这个女孩这知道的。
好像姓崔来着,之前于微刚来帮自己卖鱼的时候,还经常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崔娘子,你要买鱼吗?”沈渔上前问道,还以为对方是出门迟了,没买到鱼,特意来找自己的。
崔娘子站在原地略缓了一缓,只抬头看了一眼沈渔,便面颊绯红,随即又看向沈渔,道:“沈娘子,我可以和于大哥单独说两句话吗?”
沈渔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可以!”
随即也不顾于微的阻拦,主动退到一边。
于微看着沈渔的背影,微微叹气,转身面对崔娘子。
沈渔提着桶站在远处,看着二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看到崔娘子将一个什么东西交给于微后便转身走了。
等崔娘子离开后,沈渔才再次上前,问道:“崔娘子和你说些什么啊?”
“崔娘子半月后要成亲了,这是她给我们的请帖。”于微说完,就将刚刚从崔娘子手里接过来的东西转交给沈渔。
沈渔有些狐疑地接过,还真是一副请帖,想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清河镇办事也会提前发请帖了,沈渔打趣道:“这发请帖的方式,还是你于画师带来的呢!”
于微闻言,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沈渔见状,想起刚刚于微未完的话,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你想什么来着?”
于微看了一眼沈渔手中的请帖,道:“我想问的是,你何时要教我做栗子糕?”
原来是这么个诉求,沈渔听了,不以为意道:“原来是这个,待会回去就教你做!”
在于微撤回目光的同时,沈渔的眼神却落在了手里的请帖上,刚刚于微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是想说学做栗子糕的事吗?崔娘子要成亲,就算要给自己和于微请帖,怎么会先找上于微,还要单独说话。
再联想到崔娘子总是在于微在时才来买鱼,沈渔不得不多想几分。
而且崔娘子性格温柔,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似乎确实要比自己要更好一些……
那于微呢?沈渔不由偷偷看了于微一眼,他从前一直拒绝自己,是因为喜欢崔娘子那样性格的人吗?
不对不对!沈渔连忙晃了晃自己脑袋,沈渔,你都不喜欢人家了,还总是这样想东想西做什么!不管于微喜欢谁也都和自己没关系了,自己现在,只需要做好一个朋友的本分就好了。
相通之后的沈渔,心情也跟着畅快了起来,几步跑着跟了上去,开始日常调侃:“话说,于微你的人缘真好,你刚来的时候,你院子前门我都挤不进去,之前谢娘子还和我说喜欢你来着,现在又有一个崔娘子……”
于微看着毫无异样的沈渔,便知她只是随心感慨,并无什么所谓的试探之心,心也渐沉了几分,道:“沈娘子的人缘也不错,镇上的人都喜欢你。”
“哈,那是因为我从小就在清河镇,和你不一样……”沈渔不甚在意地回道。
于微突然停住脚步,身后的沈渔险些没刹住脚,一头砸在于微的背上
于微看了眼不明就里的沈渔,原本想说的话最终到嘴里变成了叹气:“谢娘子当初并非是喜欢我,只是迫于无奈的权宜之计。至于崔娘子,今日之前,我与她从未说过话。”
“权宜之计?”沈渔疑惑。
于微看着沈渔这副无知无觉的模样,耐心解释道:“清河镇偏远,你大概不知道,皇家选秀的事吧?”
“嗯?”巧了,沈渔还真不知道这些。
于微叹了口气:“凡是官员家中的适龄女子,都要参与选秀。本来在清河镇这样偏远的地方,谢娘子父亲的官阶也不大,选秀之事就不甚严格。只是谢娘子父亲升了官,如今,谢娘子便不得不去参加明年的选秀了。谢娘子本想提前与人成亲,来避免参选。不过却被我拒绝了。后来福生馆出事,谢娘子父亲又知道了我是罪臣之子,便彻底歇了心思。”
所以谢云枝当日和自己说的话都是骗自己的?
时隔这么久,沈渔才终于明白,当初谢娘子为什么总是惋惜自己不能画山水,还说可惜不能得到小青山的石头作画。原来当时,谢娘子就知道自己未来面临的是什么。
“这皇帝也太不干人事了,他都多大年纪了,还选秀?”沈渔心中愤愤不平,这才恍然明白当初为什么总觉得谢娘子奇怪了,沈渔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就应该多去找找谢娘子的,也不至于人家走了许久了,自己才知道。
听到沈渔义愤填膺的声音,于微失笑:“你知道当今圣上多大年纪吗?”
“我从出生起就没听过换皇帝,肯定是个老头!”沈渔心中不满,天底下哪个女子不想嫁如意郎君,结果就因为这什么皇家规矩,要给人老头做妾,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也只有在这里,才能让沈渔这般口无遮拦了,换皇帝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沈渔敢说了。
只是于微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这些话,你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可不要说出来。”
沈渔撇撇嘴,也知道皇帝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平头百姓可以置喙的,可心中还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