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府三
侍卫眼疾手快地把小男孩拎了起来,“公主,如何处置?”
何苗赶紧磕了三个头,她声泪俱下道:“求公主放过我儿,我儿还小不懂事,冲撞了公主,我愿意替我儿受罚,求公主放过我儿。”
李清寒垂眸看着她,语气淡然还带着不解,“这三位公主哪个都没说要罚你的孩子,你就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
德珍本来想说那就让何苗来替她儿子受罚,但李清寒都这样说了,她只能改口道:“闹这样给谁看呢?本宫又没说要罚你们。”
“鹤一,把她儿子放下来。”
鹤一松开手,小男孩没站稳,摔到了地上吃痛地哎哟了一声。
何苗不敢再乱说话,她挥挥手把小男孩叫到身边,又把小男孩摁到地上,让他跪了下来。
她自以为小声地说,“别说话,这种时候不许闹脾气,好好跪着。”
小男孩撅了撅嘴,还是效仿何苗的样子,跪在了地上,一声不吭。
德珍嫌弃地看了一眼小男孩,“不懂规矩就算了,连眼下的局面都看不清,真是蠢笨。”
她抬起手,一把圈椅被放到她的身后,她看都没看一眼就坐了下去,“来人,把大门关上,别叫人看了沈唯月的笑话。”
“鹤一,你去把后院的人都带过来。”
她侧头看去,“再搬三张椅子过来,没看到还有主子站着吗?”
刚刚叫何苗跪下的侍女走上前拿着扇子轻轻给她扇着风,“公主,别跟那些没有眼力的人生气。”
“嗯。”德珍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李清寒看着搬到自己身边的圈椅,又看了一眼已经坐下的德玉、德梧,也坐了下去。
德梧歪着头看着李清寒,站起来把椅子搬到了李清寒左侧,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傻气,“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呀?”
坐在李清寒右侧的德玉说道:“德梧,乖,我们现在有正事要做,你先自己玩好不好?等下我们再跟姐姐说话,可以吗?”
德梧脸上浮现迷茫,显然不理解德玉在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德玉拉了拉李清寒的衣袖,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唯月,等下她要是再找你的话,你随便跟她说些什么就好,她就是孩子心性,你就当哄小孩玩。”
“好,我知道了。”李清寒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德珍不满道,“你们两个人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特意防着我呢?”
“皇姐,德梧刚刚的话你又不是没听到,我自然是在和唯月说德梧了,小声说也是怕她听到,怎么会是防着皇姐。”德玉无奈。
德珍仰起头,“谅你也不敢。”她又转头看向德梧,“德梧,过来跟三姐坐,离这两个人远远的。”
德梧听到这话立马站起来,小跑着来到德珍身边。
德梧仰头看着她,脸上浮现一抹浅笑,“去,帮她把椅子搬过来。”
站在后方的侍卫领命,他把椅子搬到德梧身边,“七公主,请。”
德梧坐下,好奇地看着跪在她正前方的两个人。
李清寒真的很想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悄悄看了一眼德珍、德梧两位公主,又看了眼德玉。
‘挺好的,至少我不用费心费力地处理永宁公主府的事。’她开解道。
这时,鹤一领着二十多个人走了出来,这二十多个人中大部分的人身上穿的都是粗布衣,上面都有补丁,只有少数几个人身上的布料稍好一些,样式也相仿。
他们低着头不敢抬起,四个穿着相仿的人,朝着德珍那边跪地磕头,嘴上还说着,“奴见过公主!”
这四个人说完,身后其余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跪了下来,嘴里也说道,“奴见过公主。”
德珍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这群狗奴才居然连谁是你们的主子都认不出来,”上一秒她还在笑,下一秒她脸上的笑意全无,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敢在永宁公主府放肆,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吗?!!”
跪着的人吓得抖了三抖,他们满头都是汗,头紧挨着地面。
德玉抬起手说,“皇姐,动这么大怒做什么?要是把人吓晕过去还得想办法把他们弄醒,那多麻烦啊。我们现在可还没把话问清楚呢。”
她转头对李清寒说,“唯月,你且看着我三皇姐如何审他们。”
“……”李清寒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没有推辞,发自内心的说道,“劳烦三公主了,唯月改日定送上答谢礼物。”
德珍摆了摆手,“活了这么些年,什么奇珍异宝我没见过,你用不着为此答谢。况且本宫今日来寻你,本就是为了探伤,却碰巧遇到了这样的事,本宫帮你处理了这些人,就算是为你那伤关怀你了。”
李清寒欲起身道谢,却被德玉拽住衣角,“好了,跟我们客气什么,你且安心看着。”
德珍的视线从跪着的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率先跪地行礼的四个的身上,“是谁受了雇佣来打扫永宁公主府?是谁负责和宫中派来视察的人联络?”
“你们现在老实交代,还能少受些苦,留下一条贱命。”
“要是不老实交代,呵。”她冷笑一声,后果不言而喻。
一男子往前爬了几步,“禀公主,是、是小人受了雇佣来打扫永宁公主府,也是小人把这些人招进来,”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德珍,“还是小人蒙骗宫中的大人。”
“但公主明察秋毫,小人从未拿过这府中的东西,这里的人都老实本分,更不可能拿府中的东西,我们每天都会把永宁公主府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该动的绝不会动。”
“哦?”德珍这才抬起眼皮,“老实本分?不该动的绝不会动?”
鹤一踹向地上的木桶,又走到晾晒的被子前,他拔出被刀把绳子砍断,被子掉落在地,“这就叫不该动的绝不会动?”
“要是真老实本分,我们今天就看不到这样的景象了。”
“你们不仅没恪尽职守,还花言巧语地蒙骗公主,胆子可真大。”像是在说风凉话一样。”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从那男子的眼眶中掉落,他转头看着鹤一,声音哽咽,“这位大人的话是从何说起啊?小人一生遵纪守法,不该做的绝不会做,不该说的也从不会说。就是去外面买粮食,粮铺多找了钱,小人都得跑回去,把多出的铜钱还给他们,又哪来的胆子敢蒙骗公主。”
“你为何要把铜钱还给他们?”鹤一问。
“自然是怕他们报官来抓小人。”
鹤一打了个哈欠,讽刺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陛下就算允许你们住在这里,也不可能是让你们这么住的。”他拿刀把指了指周围。
“偌大一个永宁公主府,怎么可能没有给下人住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没有晾晒被子存放杂物的地方?”
“这里离正门也就几步之遥,在这里晾晒被子、放杂物,就冲这点谁敢说你们没有蔑视公主府的意思!没有蔑视皇家的意思!”
他朝天抱拳,“你们可知正门牌匾上的字是先帝亲题?公主府所建的位置是先帝特意请人看,就连每一处的布局都是先帝特意请高人来打造的。”
眼看他越说越严重,男子被吓得浑身都在抖,德珍咳了一声,鹤一停下话头。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德珍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衣裙,“本宫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现在本宫问你,你和这些人是不是住在这?宫中的人可否准你们住这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这些人是你找过来的吧?把该说的都说了,我省些力气,你们也说不定能留条命在。”
男子没管脸上的鼻涕和眼泪,他从实招来道,“宫中的人未曾准许,小人也不敢问,小人有一远房亲戚本来是在永宁公主府做事的,永宁公主府找人打扫的事儿,就是小人在那远房亲戚那里听来的。”
“也是那远房亲戚把小人介绍到了这里。”
“小人原本就是个打猎的,这里的人也都是小人的亲戚朋友,我们是从同一个村里出来的,小人常去打猎的山被人霸占,去不得了。”
“这才去投奔远房亲戚来到了这。”
“可我的这些亲戚朋友基本也都是打猎的,小人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就让他们过来找小人了……”
男子低着头,“我们之前也都是勉强能糊口,在奉京肯定是找不到别的安身之地,这才住在了这里。”
他抬起头,慌忙地挥手,“我们不敢去有床榻的房间住,平时都是在地上打地铺的,那些放杂物的地方,我们也不敢放自己的东西,要是宫中的人要来,我们就把东西收拾收拾扔到外面,由两个人在一旁看着。”
“公主,小人说得句句属实,绝没有诓骗公主的地方啊。”
他指着地上的被子,“这些被子都是在旁边屋子打地铺的那户人家的,东西放在这里也都是为了方便。”
他磕了一个头,“公主,要真要处罚的话,就请处罚小人吧!一切过错由小人一人承担!”
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中年妇女看着他,眼眶里还有未流出的泪水,她爬到男子身边,“公主,老妇愿意和老妇的丈夫同受惩罚,一切过错让我们承担吧!”她也磕了一个头。
后面尚且年轻的女子也爬了过去,眼里带着倔强,“小女愿和家父家母一起承担,还请公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