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邀约四
李清寒见过他,在宫宴那日,在几位皇子中间就有他一个。
‘话本里的英雄救美吗?真是老套的剧情。重点怕不是在英雄救美,而是围观百姓上。’李清寒心说,‘既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我可就不按照你的计划来了。’
她本想在这位皇子赶到时松手落入水中,却无意间看到了岸边正和周启怀(皇大)谈笑的顾枳,她想起那日顾枳说的有需要尽管开口,高呼道:“顾枳将军!救命!”
顾枳听到这声喊叫,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桥上望去,只见桥边围了密密麻麻的人,还有一人挂在桥上,似乎马上就要掉落水中,她定睛一瞧,那人竟是李清寒。
李清寒确定顾枳已经看到了她,便把手松开,眼看着马上就要落水了,脚尖甚至都已经踩上水面了,她的腰间突然搭上了一只手,是顾枳救下了她。
顾枳环抱着她,带着她来到岸边,她动作轻柔地把李清寒放下,“唯月姑娘,你没事吧?”
李清寒摇摇头,“无事,多谢顾枳将军相救。”
顾枳拿起她刚刚紧握栏杆的手,看着上面的红痕道:“看起来没有伤,但大概得疼上两天了,唯月姑娘你回去后记得用伤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你最好还是看看大夫。”她轻轻活动了下李清寒的手腕像是在检查。
“这两日就别弹琴了,别提重物,让手歇一歇。”
李清寒刚要说话,小春就哭着跑了过来,她先是顾枳道谢,“多谢顾枳将军救下了我家小姐,”然后转头对李清寒道:“小姐,是小春没有不能及时救下小姐,要是刚刚小春一直护在小姐身边,小姐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话说了没两句,眼泪就直往下掉,李清寒为她擦拭眼泪,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出这事儿又不怨你,你自责什么?别哭了,我这不没事儿吗。”
听到她的话,小春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哭得连话都讲不清了。
沈济淮慌忙赶来,“唯月姐!”他跑到李清寒的身边,左看看右看看,面上的自责内疚尽收李清寒眼底,他的眼底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慌失措,声线略微颤抖,“唯月姐,幸好你没事,不然、不然我真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李清寒盯着他的眼睛,她收回视线说道:“济淮,你的反应不用如此夸张,我就是真掉下去了,也顶多就是在床榻上躺上几日,你怎会成为千古罪人。”
“这种不好听的话少讲。”
沈济淮摇头道,“唯月姐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和我出来一趟还受了冲撞,刚刚还差点出如此险事……”他话音一顿,强撑起一个笑容,“不过好在唯月姐没出事,还多亏了顾枳姑娘出现的及时。”
说完他朝着顾枳弯腰抱拳,“顾枳姑娘,从今日起你就是沈某和整个沈府的恩人,沈府改日定会送上谢礼。”
顾枳语气冷淡,“不必,唯月姑娘与我与我小妹皆为好友,我只是看好友有难,伸出援手而已。”
“更何况桥上的人就算换做了其他与我不相识的人,我也照样会出手相救,谢礼就免了,你们沈府的人以后做事周全一些,对唯月姑娘多上点心就行了,别把心思放在谢礼这样的无足轻重的事儿上。”
沈济淮低垂着头,脸上神色不明,眼神晦涩难辨,不过这样的神情只在他脸上存在短短一瞬,除了他肩膀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峥珺外,再无一人捕捉到他脸上转瞬即逝的变化。
他抬起头附和道:“顾枳姑娘说的是,今日之事是因为我想得不够周到而起,回府后我父亲定会因此对我使用家法惩罚。”
“我也的确该受惩罚,收敛我这胡来性子。”
“我以后和唯月姐出行绝不会再让这等事发生,我稍后也会派人去寻找那两个冲撞了我长姐的人,我们沈府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顾枳在神情没有任何改变,语气依旧平静冷淡,无人能从这样的语气中窥出她的情绪、想法,“你无需向我证明什么,你们沈府待沈唯月如何是你们沈府的事儿,你多自责内疚又打算如何处理此事,那也是你的事,通通与我无关。”
沈济淮朝着周围的百姓看了一眼,笑容微微收敛,“顾枳姑娘言之有理。”
李清寒看着沈济淮肩上的峥珺说:“好了,不要再说此事了,我知道济淮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在和我出行这件事上,你做的已经足够周全了,但这种意外不是常人能料到的,你无需自责。”
“要是回府后父亲想对你动用家法的话,一定要派人去叫我,我去给你说情,拦住父亲。”
她转头看向顾枳,“无论如何,谢礼还是得送的,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现在可就落入水中成落汤鸡了。”
顾枳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要是想谢我的话,你改日来顾府坐上一会儿就足够了。”
“好。”李清寒答应下来。
桥上,周启怀上桥看着他二弟说:“二弟,还真是巧啊,我难得出来一趟竟然碰上了你。”
周澋徽打开扇子在胸前轻摇,“确实巧,皇兄,你今日怎么想起出门了?”他望向桥下的几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刚在你身边的人好像是顾枳吧。”
“我看你们相谈甚欢,她是你红颜知己?还是手下棋子啊?”
“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会用感情当筹码,顾枳那样的人居然会败在你手里。”
“休要胡说。”周启怀望着那边的几人说道,“只是正巧遇到了,便多聊了几句而已。”
“我记得你和沈二之间一直关系甚好,这一回恐怕也是沈二给你出谋划策吧。”
“英雄救美?”他声音含笑,眼中没有任何冒犯之意。
周澋徽合上折扇,“休要胡说这四个字我还给皇兄。”
“本来只是想让淮川在中间拉线,但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
“没想到我和唯月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成了这副模样,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周启怀从他身边走过,“天公已经在你和许多女子中间作美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一回不想作美也是情有可原。”
周澋徽跟上他说:“此言差矣,何人不知本殿下对府中所有美人都是一样的好?而且我都给了她们名分,让她们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可是大功德啊。”
“天公自然得在我这多做美几次了。”
周启怀低笑两声,“我不似二弟这般会说,就不跟你继续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皇兄,你口才不好怎么还怪别人口才比你好呢?”周澋徽道,“而且我说的都句句属实啊。”
“在外面别喊我皇兄。”周启怀目不斜视道。
周澋徽漫不经心地说,“知道了,大哥。”
他回头望了望说,“大哥你这次出来怎么连个下人也不带。”
“你不也没带吗?”周启怀道。
二人刚走到李清寒几人附近,顾枳看到他们脸色变了又变,她腰弯下,“参见二……”
周澋徽给沈济淮递了一个眼色,沈济淮立马阻拦道:“顾枳姑娘这还在外面呢。”
顾枳把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一行人走进附近的酒楼上到二楼小阁。
小阁的门刚一关,顾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顾枳有眼无珠,刚刚未认出礼王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周澋徽站在她前方抬起手说:“顾枳姑娘刚刚也是为了救唯月,本王怎么可能会怪罪于你,起来吧。”
“谢殿下。”说完这话,顾枳才敢起身。
李清寒极其敷衍的弯下了腰道,“唯月见过礼王殿下,见过端王殿下。”
周澋徽上前一步,欲扶起李清寒,周启怀却先他一步说道,“起来吧,唯月姑娘,你刚刚受了惊吓,用不着跟我们问好,更何况父皇也说了你不需要遵守那些繁琐的礼节。”
李清寒直起身说:“虽是如此,但还是该问声好的。”
周澋徽瞪了周启怀一眼,把伸出的手收回,面带勾人微笑说道,“唯月,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你以后见到更无须行礼。”
“另外你唤我的名讳——景韦,便可。”
此言一出,周启怀蹙眉侧眼看向他,面上有些纠结,张开的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的字不是澋徽吗?那这个就是名了。’李清寒摇头道:“这样不合规矩,二殿下。”
周澋徽重复强调道,“唯月,你在我这不需要拘谨守规矩,我们之间不用如此生分。”
“殿下让我不用行礼、不守规矩,是殿下对我的厚爱,”李清寒微笑道:“但我总不能因这厚爱真的不守规矩。”
“就像陛下叫我不用守规矩,但我总不能真的一点都不守。”
“有何不能。”
“景韦!”周启怀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样,出声阻止道,“不要强人所难,唯月姑娘身份特殊,是沈大人的女儿,她要是真按你说的做了会坏了名声的。”
“要是传了出去最终受百姓唾骂的人也只有她,没有你,你想和她拉近关系也不能用这样的方法啊。”
周澋徽那双好像随时随地都在笑的双眼都不再笑了,他的嘴角有些僵硬,“不愧是大哥,思虑如此周全,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比你年长,想的自然是要多一些。”周启怀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跟他客气,“景韦,虽然你只比我小了两岁,但活到老学到老,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呢。”
“大哥教训的是。”周澋徽调整表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