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府三
“陛下是明君,是位仁慈的君主,而且我说的话真要争论起来,那也是夸的意思,绝不是贬,陛下自然不会生气了。”李清寒如实说道。
德玉起身走到栏杆旁,她一手扶着亭子的栏杆,背对着李清寒说:“是啊,我父皇是位仁慈的君主,他让天齐的百姓都过上了好的生活,也不用担心是否会有战争,毕竟谁都知道我们天齐有四位厉害还正值壮年的将军。”
她看着池塘中要开未开的莲花,眼眸暗了暗,那只扶着栏杆的手指指尖微微发白。
“陛下和先帝皆是明君,对百姓而言是好事。”李清寒看着德玉的背影若有所思。
“先帝?”德玉回过神来,“你为何会提起先帝?”
李清寒站起身来,理所当然地说:“先帝的功绩世人皆知,天齐中的天,就是因先帝而来,而当今陛下是先帝的孩子,也是难得一见的明君,把他们放在一起说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德玉转过身面朝李清寒,“听说在26年前,父皇刚继位的时候,民间有许多人担心父皇无法维持先帝所创下的盛景,无法让他们继续安稳地生活。在那时候那里不管在哪都能听到质疑父皇的声音,而前朝也有朝臣质疑父皇,周边的那些小国还屡次来犯天齐边境。”
“前朝、边境、民间,父皇硬是扛下了这三种压力,用短短三年的时间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你说父皇是怎么做到的?”在对上李清寒的眼睛后,德玉突然扭转话头说道:“能成为父皇的女儿,或许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李清寒盯了德玉两秒,把视线挪到别处,这一挪正巧看到了一个正往这边跑的少年人,只遥遥一眼她就看出,往这边跑的人是她昨日宫宴上出现的其中一位皇子。
还是那个总看她的皇子。
这位少年皇子的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人,其中一人就是给李清寒带路的紫衣女子,她开口喊道:“殿下!八皇子殿下!您慢些跑!”
‘哦,原是八皇子啊。’李清寒恍然大悟。
‘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竟是他。’德玉心生无奈,她开口说道:“他是我八弟安黎,平时不在奉京,因刚出生就被国师收做徒弟,因此他大多时候都在国师身边,只是偶尔会回来一回。”
“被国师收做徒弟?”
“没错,说不定还会成为下任国师呢。”德玉笑着说。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会成为下任国师。”八皇子周安黎高声说道。
他走进湖中亭,朝着德玉弯了下腰,敷衍地拱了拱手便是行完了礼,“见过五姐。”他转头看见李清寒刚要弯下腰,李清寒先他一步弯腰拱手,“小女见过八皇子殿下。”
德玉也赶忙摁住周安黎的肩膀,“你这个没规矩的,是想吓死唯月吗?”
周安黎没心没肺地说:“这有什么可吓人的?”
“你是皇子!”德玉弯起手指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可她不是我以后的嫂子吗?”周安黎毫不在意地坐到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管她会嫁于谁,都会成为我的嫂子啊。”
“而且父皇不在昨日的晚宴上,免了她的礼吗?不用遵规矩也不用守繁琐的礼节,多好啊,我向父皇求了那么多年,父皇也没给我这个特权啊。”
德玉一噎,她可真想问问周安黎,这么些年来,他何曾遵守过规矩?就连面对父皇的时候都没大没小的,和父皇何曾怪罪过他?哪一回不是笑着说胡闹?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可她现在还没嫁呢。她是沈唯月,你知不知道沈唯月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
“以后的皇后嘛。”周安黎依旧是那副表情。
德玉看他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抬举手揉了一下额头,“……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说吧,你来我这做什么?”
周安黎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又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起了水,“难道我还不能来五姐这了?瞧五姐这话说的,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来你这坐坐,你却如此嫌弃。”
“你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闯了进来,等我赶到的时候你把我花园里的花都给弄毁了。”德玉的一只手正敲着桌子,“把我的花园弄的是看都不能看,而且还把我那假山都给整坏了,给路过的侍女吓的啊,一连三日都没睡好觉。”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那里做了什么,连假山都没逃过你的魔爪。”
“我那是为了……”话说一半,周安黎突然就停了下来。
德玉问道:“嗯?为了什么。”
“那时候我不都赔礼道歉了吗?而且还让父皇给了你赔偿。”周安黎抱怨道:“五姐当时都说不怪我了,而且赔偿也收下了,怎么现在又提起此事啊。”
短短几句话,尽显周安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行,那我不提此事了。”德玉又说道:“赶紧说清楚你来我这做什么,我可不会觉得你是来我这专门喝水的。”
周安黎笑了两声,“这不是听说唯月姐来五姐这了嘛,就特意赶了过来。”
李清寒眉头一跳,好啊,还真和她有关系。
她本想着这八皇子被国师收做了徒弟又是他本人亲口承认的下一任国师,那定然不会争太子之位,不会争皇位那就和她没什么关系,这次遇上也肯定是巧合,她还打算等下跟德玉公主说不打扰您和八皇子,然后离开这里呢。
“不知八殿下找小女有何事?”李清寒轻声说道。
“唯月姐不必如此客气,”周安黎摆了摆手,“你和五姐一样叫我安黎就可以了。”
“是,安黎殿下。”李清寒说。
周安黎刚要说‘把殿下那两个字去掉,德玉就张口说道:“安黎,别为难人家了,虽然父皇说了,她不用守规矩可……”她停下来没往下说,而是换了个话头道,“我起初还叫唯月喊我德玉呢,现在不还是一口一个公主,也就只有一次只叫德玉,没叫公主。”
她转头看向李清寒,“说起来我也是离开了那,才意识到不妥,没给你带来麻烦吧。”
李清寒否认道:“没。”
“那就好。”德玉似乎松了一口气。
周安黎见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连忙弄出了些声响来把这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唯月姐,听说你是在寺庙长大的?”
“不错。”李清寒说这话时脸都没红一下。
“我还听说唯月姐与你母亲当年在去寺庙的路上遇到了贼人,虽然得了救,但唯月姐却惨遭鬼邪缠身,身子变得极弱,所以这些年才从没离开过寺庙,唯月姐,这是真是假?”周安黎的双眼中满是好奇。
“……有真有假。”
李兰惠给她的说法是,李清寒当年被贼人所害,伤得很重,但幸好遇到了一位游历的神医,神医途经寺庙,见李清寒尚在襁褓之中,于心不忍出手相救。
但因那些贼人在武器上涂了奇毒,神医虽把李清寒救活了,但身体中的毒素并未完全清除。
为了彻底清除毒素,神医踏上了巡药之旅时不时地会回来给李清寒剔除毒素,因为神医归程不定,来去无踪影,李兰惠只得带着李清寒在寺庙住下,在前些年的时候虽然毒素已经完全被剔除了,但依旧是小病不断,身体受那奇毒残留毒素摧残变得极差,所以又在寺庙调养了几年身体。
现在身体和寻常人差不多了,李清寒这才回到奉京,而李兰惠年纪大了,身体在前些年的时候就已经不好了,所以就没有一同回来。
“当年被贼人所害,身中奇毒,不过幸得神医所救,在前些年的时候才把身体中的毒素剔除干净,但身体饱受奇毒摧残,因此便又在寺庙调养了几年身体。”李清寒否认道:“和鬼邪没有任何关系。”
周安黎听到这话,面上也没有失望,反倒有一种莫名的高兴,“我就说和鬼邪没有关系嘛,外面那些人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得跟真的一样。”
当初李清寒听到那些传言,看到那些人信誓旦旦的表情时,她都要以为自己把李兰惠的话记错了,也怪不得周安黎会把那些传言,当成真事儿一样过来问她。
不过这周安黎的态度,也不像是完全当成了真事儿,倒是像认为是假的,再过来确认一下而已。
李清寒说道:“他们以为自己所说皆为事实,说出来的话,自然就像真话了。”
“也是。”周安黎随口应了一声,往李清寒的方向凑了凑,“唯月姐,你我如此投缘不如结为好友。”
李清寒:“……”
德玉:“……”
李清寒看了周安黎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移开了视线。
“安黎,去找三姐玩吧,三姐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德玉朝他摆了摆手敷衍道。
“我才不找三姐呢,三姐不是在陪面首就是在找新的面首。”说到这儿的时候,周安黎皱了下眉,“明明府里都有那么多人了,结果还在一直找新的面首,而且三姐脾气不好,总是说我。”
德玉抬手,衣袖挡住了嘴笑了出来,“我看啊,你就是因为三姐说你,所以才不去找她。”
“这样吧,你去找德梧玩,德梧一直住在我府上,如今应该也睡醒去花园荡秋千了。”
周安黎再次拒绝,“七姐虽比我年长一岁,但心智却犹如孩童,而且七姐只和五姐你亲近,她从来都没搭理过我的,哪怕我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她也还是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