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若香回去后的一番心里挣扎,叶明希自然不知道。
但她关注的事一有结果,立马就有人送了过来。
文易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走路都带风。
各处的消息,都先汇集到他这里,经过筛选,重要的、与叶明希相关,就与她讲一下,其它的,不能决断的,就与之玄商量,再行决定。
这不,凌城的消息一送到,他先过目。看完,就不由的笑起来。
说到消息,以往各城之间的联系极少,各城药师待在自己的范围内,不怎么互相‘窜门’,各城之间也没有重要的消息需要发信使,偶而传来的消息,不过是哪个城药师死了,哪个城又新飞升了药师。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死气沉沉,没有生机,
后来,来了个若香,偏她是个多事的,这事一多。三城的互通便频繁起来,
再后来,鸿蒙城来了唯一个可能会飞升的药师,行事与以往都不同,这下,更不得了,各城的消息,药师的动静。这消息一来二往,频繁异常,给无相界平添了许多热闹。
因为消息要求传递快捷、安全,所以散仙充当信使,以往几年都看不一眼的老祖,如今到处奔走,不过,他瞧着,老祖们也挺乐意的,更有许多老祖为了贪看热闹主动要求,毕竟热闹不常有,闭关随时都可以。
心中乐和着,拿了消息去找叶明希。
这会,正好,叶明希有空,她在整理药草,就见满面笑容的文易进来。
这是有好消息了,瞧着这步子多轻快,果然,就听文易直接道:
“凌城刚送来的消息:若香回去就释放了那些囚禁的妖修,楮山已经把人安全的带回去了。”
这段时日她虽没说什么,但文易知道,她心里其实还是记挂这事。想来这消息能让她安心。
事实上确实是,叶明希欣慰:那顿口水终究没有白费。
文易见叶明希脸上有了笑意,笑得也更加灿烂,感慨的道:
“那天,她一直梗着,我还担心,她听不进去劝了。结果还好。”
叶明希也担心,若香是个性子固执的人,说好听点叫果断有主见,说难听点,叫自负,性子有点唯我独尊的意思,听说,她的亲卫平日里都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只能俯首听命。
这样一个人,几句话就改变意志的希望真不大。叫她对劝说唯一抱希望的一点是:若香对那个男人的看重。
没想到这样一个高傲冷清的人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允许自己动了心,造就了这场灾难来。想着,不由的便叹息出声!
“想什么?”之玄问,神情这么惆怅
“没想到若香是真动了心。”她感慨,原先还有些不确定。
没想到竟是为她惋惜,之玄当即斥道:“名为招祸之本,欲乃散志之媒。
“她本是聪慧谨慎之人,可惜不能一直秉持意志,轻易为外物所惑,若不是她心生妄念,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怎么会残害那么多人,若世间真有因果善恶,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肆意妄为,终害人害已。”
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又是谁能控制的了的。
不过这话,叶明希没敢说出口,怕再招来更严厉训诫。
文易见话题凝重,忙岔开道:“你把凝火丹留下的足够多,想来过不了多久,楮山那边就应该有消息送来。”炼制凝火丹之时,本就预备了那些人的份额。
嗯,瞅着之玄冷面,叶明希带着感激的笑朝文易连连点头。
文易自然心领神会,不由暗暗失笑。
两人之间,眉眼来往全落在之玄眼里,他那眼脚眉稍缓缓浮现无奈,遂微摇了摇头,脸色缓了下来,。
文易眼观六路,自是没有错过,看了眼还正庆幸的某人,心有戚戚,对她,当真是豆腐掉灰堆里,重不得,轻不得,就怕一不小心影晌她的心境,比教徒弟难多了。
幸好,为难的不是他,文易撇开幸灾乐祸,继续道:“还有件事,苍梧城来信说,元瑶倒是乖巧,回去后,就按你的嘱咐,在苍梧城开始治病救人。”
叶明希愣了一瞬,想起那抹纯真:“元瑶可惜了!”
玄天落神诀功法危害了三万年,可惜的何止一个元瑶。之玄不置一词。
叶明希也没想之玄答话,叹息了一会,她开始重新继续手上的事。耳听文易说些其它事,末了,见他欲言又止,似有话讲,便问:“还有何事?”
文易踌躇半晌,小心翼翼道:“那日,你为了劝解若香,把所有根由都推在那个男人上,称他男颜祸水,这个罪责是否有些重?”
确实有些重!那时为了威吓若香,才这么说的。
文易说完瞅着沉默的叶明希,又道:“我觉得,初时,他确实有些逢迎之心,做为下一代的掌事人选之一,交好药师是必须,面熟好开口,求丹问药时才能说上话。争权、逐利,这属正常之举,并无它意。只是……”
“只是他没想到,若香动了心。”叶明希撇了他一眼,接这话头,文易略显尴尬陪笑着。
“他倒是神通广大,托人情托到你这里了?或是,你与他有旧?”
这话从何说起?文易一愣,而后恍然,神色有些黯然,他摇头道:“没有旧,也未有人说情,是我自己有这心思。”迎上疑惑的目光,他笑道:
“我刚飞升上来时没多久,鸿蒙城上界的药师也飞升上来了,那时,我就处在他这个境况,不过,我比他幸运,我师傅拦着我,不让我露面。”
没想到笑白那个笑脸狐狸爱徒弟胜过权势。
文易继续道:“他可能也是仗着自己是渡劝期修为。只防了供奉的事,却没想到,还有‘情’字一说。”
是啊,汲汲营营,却忘了还有‘意外’。
“我是觉得,那样矫矫不群的人,困在沼泥中,若是就此泯灭,实在让人不忍心,我这也是物伤其类,才想替他讨人情,让他好过些。”说着,叹了口气:
“我是幸运遇上了你,若是没有你,我也是抱着残身躲在角落,苟且偷生罢了。”
拖累师父师兄。他那时已然绝望了。
说罢,殷殷的望着叶明希,她心善,再说,他确实无辜,不该担此重责,果然,她沉吟片刻后,道:
“你让人给他带句话,就说:当日事急,迫不得已,那指责失了公允,让他宽怀。”
好,文易极为高兴,转身便要出去安排。
“等等……”叶明希叫住。
文易回身望她:还有何吩咐?
叶明希沉吟几息后,道:“让他稳住若香,莫要激怒她。以免节外生枝。”
“好,我明白。”文易点头:“我会找个妥贴的人,来办此事。”
嗯,
见她再没交待,便出去了。
旁边,之玄一直沉默,这时,这才道:“这事,不要放在心上,固然你的话说得重了些,但,就像文易所说,他有逢迎之心,并不是真的阳春白雪。
“再说,世上哪有万全之策,他即起贪心,后来,失了算,承担此后果也不算冤枉。如今的困境,对他何尝不是种磨砺?若是连这点苦难都承受不住,那文易对他就推崇太过。名副不其实,追虚逐妄之辈,不值得你多费心思。”
“话是如此,可终究是我有失偏颇,对他不公,本想着以后有机会,再了此事。既然,今日文易提起,那便正好。”叶明希解释完,细想一会,又道:
“再说,人心不可控,尤其是聪明人,那个男人我们又没见过,万一,徒有虚表,受不得气,一怒之下,行偏激之事,坏了我一番苦心,再起波澜,又得不偿失。”
若香受他左右,不得不防。这也是文易刚提起这事时,她才醒悟到的。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安安他的心。何况,也不好不给文易面子。”
“想必,文易他们也是如此担心,才假借说物伤其类,替我描补一番。”
之玄听了,不置可否,她待人以诚,只想到表面一层,并未深思。只觉对那个男人有亏欠,并不明白文易提这事的真实目的。
文易本是心思机巧、多谋之人,谋划已成本能,因自己干预,鲵山妖修插了进来,后又有楮山妖修,坏了笑白等人一家独大的局面,他们一直想拿回在叶明希这里的主导地位,本来两边势均力敌,可卓忌的死,让她心生愧疚,这才让文易又有了机会。
今日这事,就是个试探。一方面显示自己的才智,得到她的认可,另一方面又能得到凌城的感激、支持,重新迎回其它城对鸿蒙城的尊重。
可谓是一举几得,收获满满。
不过,这些猜测就不必告诉她了。
也希望他们知道分寸,不要起独占、掌控心思,惹得她心烦,不然,必要他们知道厉害,看着面前噙着平和淡然的笑,忙忙碌碌的人,他掩住眼底的厉色。
光阴迅速,十多年一晃而过,叶明希的境界已稳定,鸿蒙城那边多次派来催促,说那边已累积了许多病人,其实,是鸿蒙城早就放出话,说叶明希要回来,拦了往丰城来的人。
眼看药师归期一拖再拖,病人叫嚣,那边挺不住了,吭、蒙、拐、骗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希望叶明希赶紧回去。
再说,鸿蒙城的药师总待在别的城里,也不像话。
出来够久了,叶明希也确实想回去,于是,定了归期。
这十年大家都没有闲着,文易修为也提升到渡劫境。他若不是得病修为早就提升了,如今经历生死劫难,大起大落,心境更加圆融,水到渠成,修为提升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不过是寻常的一个修炼,悄无声息的就到了下一个境界。
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文易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是人都能看得出他的愉悦。
其实,在丰城待这么久,一个原因是叶明希需要稳定境界,再一个就是等炼制补天丹的灵药材,螣妖主病一直是妖修悬在心上的事,所以,相比文易的惬意,郎全等妖修,可就是心急如焚了,消息是连天的发出,催促询问。
如今,补天丹其它药草都找到了,只差一味九叶凤尾,这灵草极为稀少,长成九叶的就更不用说了。可遇而不可求的。谁知何时有那个幸运?
眼看归期已定,这事再无转圜余地,只能等以后九叶凤尾找到,再送到鸿蒙城了。郎全无精打采的,两只狼耳都耷拉下来。
直白的失落,让叶明希看得都不忍心,还安慰了几句。不过,灵草的事,谁也不能凭空变出来,只能望而兴叹。
没想到临到归期了,有好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