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此时，叶明希站在一颗极为高大、树叶如蒲的果树下满是疑惑，一边的金妖主上前介绍道：
“据说这婆娑宝树已有几万年了，自上古就存在。
“只是自从变异后，树上的果子便颜色各异，一颗树上的果子竟然截然不同，有的有毒，吃了立时即毙命，有的有逆天功效能固神魂，只是谁也不敢确认哪个是宝？哪种有毒？
只能任它花开花谢、果熟果落了。不过，却也知道是颗宝树，还是精心护着的。”
“原来如此！”叶明希恍然：“我就说，如此宝贝怎么任它掉落。”
金妖主大喜，拱手恳求道：“即是碰见你，也是它的福份，请指点一二，以免这宝贝兀自蒙尘。”
叶明希也不推词，她也舍不得糟践了这般好东西，便依了药典上的记栽说了这婆娑果树的特性。
待叶明希说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接着又是瞪目，金妖主道：
“没想到采摘时刻这般讲究，非要斗露破晓摘下才可，怪不得，怎么试都没成功。白白折了人命进去。”
今日终解了迷，直等到那日来时再摘宝贝。
金妖主和身后跟着的众妖修与朗全皆喜不自胜。一时呼喝声、拜谢声不绝。
叶明希又指点了其它果树、灵草培养采摘等技巧。众妖修一一记了。
此景如此熟悉，卓忌吃味的对叶明希道：
“这些也只有药师才知道，便是我们鸿蒙城里，那颗帝休果树，长在路边，也是与这婆娑果树一般，无人认得，无人敢吃，年年任它掉落。
“你初来时，也是如此般站在那颗树下，看着树下落果，满是可惜，说什么：‘无相界富有，这帝休果就在路边，触手可及，竟无人食用，任它随意腐烂。’
“我们当时听见了，恨不得立时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无相界不是富有，是大家都不知道，哪个果子能吃，哪个不能吃！”
叶明希便明了，她那时以为的空城，是大家隐了身，自己修为低，看不见而已，又听他话意虽是调笑，何尝不是带着浓重的悲怆。
这事大家都深有感触，一时这场面便寂静了下来。
金妖主见势不妙，怕惹叶明希不快，打着哈哈转了话题道：
“我听说，你来大泽是为寻一种药，若是方便，可将此药形状习性告知我等，这大泽方圆万里内，众妖无处不熟，若是有人见过这味药，必然认得，也省得你费功夫寻觅。”
叶明希不想为难他，便也顺着他的意道：“正愁这么大的地方，不何如何去寻？金妖主即如此说，那便麻烦你们了。”
听她应下，金妖主喜声连道：“不麻烦，不麻烦。”
叶明希便将药草信息刻在玉简内，递给金妖主，金妖主自去吩咐众妖修。
说到帝休果树，这让她想起一件事来，她掏出一药瓶，先倒了一颗出来递给边上的文易，又给了卓忌与明朴、明谷师兄弟三人一人一颗，药丸翠绿，晶莹剔透，落在掌里，滴溜溜的转，煞是好看。
旁边金妖主与众妖修眼巴巴的看着，叶明希看得好笑：
“有的多，来，一人一颗。”说着把药瓶递了过去，看他们分了。
之玄远远站在身后，看着她分出去那异常熟悉异常的丹药，又见她别样的笑，心里顿时明白，暗道：
“平日里，只见她神色恬静，便是笑，也是淡淡的，还未想到她还有如此顽皮的一面。倒是显得活泼许多。”
文易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丹药，想着某种可能，就见叶明希盯着他道：
“恢复灵力的，尝尝。”那催促之意溢于言表。
他瞅着卓忌似也有所了悟，便在他问出前道：“好，以前就想尝尝的，今日难得有机会。”
说完，便吞了下去，脸上立时带着僵硬的笑，示意卓忌三人吃。卓忌与明朴、明谷师兄弟三人便在狐疑中也吃了。
金妖主与众妖修见此，也就一齐吞了。
接下来就是及其慌乱的一幕，服了丹药的人都在怀疑人生，
“呸！呸！呸！”声不绝，有的妖修直接跳到水里，直接猛喝水濑口。
金妖主惊疑不定，结巴道：“这，这，这是什么？”边擦着嘴巴，察觉动做不雅，又故作镇定，圆脸都皱成一团。
叶明希这才笑出声来。笑着，她不禁回头，看着一直在身后，无论她何时回头，便一直都能看到的之玄，他依旧远离人群，负手而立，淡漠的看着面前一切，她问道：
“当日，你昏迷时有知觉吗？可尝得来这迷穀丹药的味道？”
之玄点头。负在背后的左手把玩着一个丹药瓶，玉瓶形状大小都与叶明希刚拿出的迷穀丹药瓶一样。
叶明希诧异极了：“那你还咽得下去？”那十多日，日日吃这个，几百颗呢。
之玄淡淡的道：“不过是有些苦而已，不算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却无端的让她心弦动了一下，她一直觉得他的眼里藏了一座山，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淡然的说出‘不算什么’这样的话。
“不用担心，就是恢复灵力的，只是这味道差了些。两三天后都好了。”叶明希对着众人解释。
“只是差了些吗？简直苦得要命，头都是晕的。”众人后悔，不该好奇。
叶明希心里快慰：“当日，我刚上来无相界，担心灵力不继，又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灵草，便找野草来试做丹药。试了许多种野草，制成的丹药，也都一一尝过，只有这个迷穀草制成的丹药所含灵力最多，便留下了它。
“你们只尝了这一种，当时，我可是尝了几十种，苦、涩、辣、麻！每一种都极为独特，那味道到现在都记忆犹新。药师，不总都是甜的。”
当日试这丹药时，就想让别人也尝尝，今日总算如愿以偿。
果然，快乐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卓忌看着高兴的叶明希，忽然明白文易为何配合她骗大家尝丹药了。
待回到休息之处，叶明希盘膝静坐，不免思绪纷飞：
“记得，初到鸿蒙城时，空寂的鸿蒙城；野外遇见时，唯恐避之不及的众人。
“而今日妖修的殷勤，卑谦的态度。常说：事出反常即为妖，为何反常？之玄必是知道，他不说，必有他的道理，他让来此，来了却没有任何言语。”
正胡思乱想，敲门声响起。门外是郎全，叶明希诧异一瞬，便请人进来。
一进来，郎全就陪礼道歉，而后直接坦白道：
“我不是鲵山的，我是楮山的妖修，当初，说是鲵山的，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望你莫要生气，不是故意欺骗你。”
叶明希明白，那时他被人追杀，惶惶逃生，不愿多生事端，鲵山离得又近。正适合拿来做借口。
“算了，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叶明希大度，郎全却不敢放肆，况他心中有所求，这姿态就落得极低。诚意十足的行礼道了歉。
这事揭过，又说了几句闲话，郎全犹豫再说，终开口道：
“我在你身边待了有一些时日，见你毫无保留的把药草知识告知他人，还有制盐的事……”他斟酌着字句：“这个是药师独有的秘密，几万年来没有那个药师会把这个说出去的。你……”
叶明希掩下眼里的复杂：她救了那么多人，可没有一个人提这事，都是想方设法，欲从她这里套去更多的，便问道：
“如此，你为何会讲出来？需知，这事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若是这些草药知识人人皆知，很多病就不用求着药师了。那盐，你也要天天吃的。”
郎全脸色僵硬，片刻后，眼里一片清明道：“你救了我的命，我们妖修向来恩怨分明，好事自然谁都想有，可我希望你做这些是自己愿意的。而不是被人蒙骗的。”
何其讽刺，这话竟是出自一个妖修之口，也不知这段进日，他心里经过多少挣扎。看来，妖修性情粗犷，性子倒爽快耿直。
如此想，这心底便多了些暖意：“这些事我心里有数，你莫要再与别人提起。”
郎全立时明白叶明希心中自有谋划。想起金主所言：药修与人修之间关系复杂，事实果真如此。
不过，如此一来，他心中所想的事，也许可以一试。本想着再过一段时日，不过机会难得。他正想开口，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却是金妖主主来了，见郎全也在，更是高兴，三人坐下，金妖主照旧恭维几句，复又谢过白日里叶明希对婆娑宝树的指点，这话题就从宝树上扯开：
“……说到鲟山这处地方，在上古时就称得上是洞天福地，灵气丰盈，宝贝不止婆娑宝树，据传奇花异草遍地，仙桃灵果更是数不胜数，便是灵境只怕也不过如此，妖修老祖发现这地方，就落脚下来。
后来就一直为妖修所踞。在大入侵后，万物毁灭多半，侥幸活下的又在随后慢长的岁月变迁中，消失的消失，变异的变异。婆娑宝树就是变异后存活下来的。”
上古时期？大入侵？叶明希头一次听说，便不禁问道：“何谓大入侵？”
金妖主小眼眯了起来，长叹一声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从头慢慢讲。”说着随手布了灵气罩。
郎全心中佩服，暗道：“果如金主所料，那些鸿蒙城人修并没有告知药师太多事，如此，便是妖修的机会。”
文易察觉到灵气波动，心有所感，出来一看，果然是叶明希房里，应该是那金妖主来了，不知在说什么，竟然用上灵气罩。
师傅曾说过，这个金妖主不似妖修性子直白，倒似人修，聪明，心思多，能曲能伸。
他本就担心，处处防着，没想到还是让他寻着机会，他就说，刚才为何有妖修来房里东拉西扯的，原来目的是为拌住他。
想到师傅的交待，怎么也不能让妖修入她的眼，这可关系到鸿蒙城整个人修的利益，无论如何也要搅黄了，心一狠，便要上前敲门，却不想，不等他动手，人忽被推至丈外，耳边传来那个男人冷冷的声音——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