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今晚还回去吗？
今晚，回去吗？
周妙蹲在地上，爆出来的汁水渗进纸巾，捏着饺子的指头有些粘腻。
一顿天人交战后，周妙成功理解成祁霁在邀请她住下了。
登时，她的心情变得很复杂，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呢，就让她留宿，周妙有些抗拒又掺杂着一些不明显的期待。
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站起来把烂掉的饺子丢进垃圾桶，一团红黄白划过一段完美的抛物线，落入垃圾桶。
垂散的头发落下来，遮挡住她晦涩不明的脸庞，周妙又抽了两张纸巾。
祁霁接过，蹲下搽干净地板。
“不回去在哪儿？”周妙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从祁霁头上响起。
祁霁半蹲着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接着站起来，困惑道：“不是好久没在家里住了，一会还回去吗？”
她不是自己在外面住吗，他记错了？怎么生气了。
原来…是这个回去。
周妙羞愤地拿起勺子，搅了搅水都没开的锅。
更生气了。
这么晚了，他怎么不想她回去安全不安全，不邀请自己住下。
一时间无话，两人就站在原地看着饺子游泳。
“怎么生气了？”祁霁胳膊碰了碰她的。
周妙：“……”
她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一开始生气他让她留宿，现在又在生气不让她住吧。
“哪儿生气了？”周妙嘴里像含着东西，语调又黏又粘。
“真的没生气？”祁霁不太信，刚刚她的语气像是要把他踢出家门。
锅里的水大滚，雾气升腾，周妙拿勺子搅了搅，水汽被四分五裂划开，遮住她的表情。
“你再问下去我才是真要生气了。”周妙舀了半勺水，撒进锅里。
扬汤止沸。
祁霁喉头咽了咽，僵硬转移话题：“新时空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个她在行，周妙像被打开了开关，洋洋洒洒说了十来条，祁霁含笑听着时不时点头。
水二次滚开，周妙皱着眉，又舀了半勺水倒进去，沸腾的水面暂时归于平静：“新时空它最开始就是一个乙游，现在偏离太严重了，得纠正回来。”
“其实本质还是乙游。”祁霁突然出声，“只不过主线剧情由原来的破案，换成了经营。”
“主线剧情换掉，所以之前的他们也需要换掉，”周妙郁气更深，“毫无征兆？”
祁霁沉默，为了让他过来，直接采取最粗暴有效的方法。
这一点是他对不起周妙。
突然间，他有些羡慕夏应，据他所知，周妙在新时空中只和夏应交流，差一点……
视线落在滚开的汤锅上，祁霁开口：“是不是还需要打水？”
周妙没说话，直接用行动表明不需要。
关火，装盘，上桌。
祁霁火上浇油的能力堪称一绝。
他默默夹着饺子，塞进嘴里，真心实意夸赞：“非常好吃。”
他不羡慕夏应了，得到再多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吃不到周妙妈妈包的饺子。
周妙面无表情咬了一口，待咽下后：“肉馅水饺水开三次才能熟。”
“哇，真的吗？我刚知道，又学到了！”祁霁努力缓和气氛。
真夸张，周妙嘴角抽动，眼角耷下来，刚刚的不愉快轻轻掀过。
夜宵不能吃太多，周妙每个口味只尝了两个就放下了筷子。
祁霁很给面子的扫平了剩下的三分之二，如果不是周妙拦着，两盘饺子估计会吃光。
“留着些明早煎着吃，”周妙站起来收走他的筷子，哭笑不得问，“大晚上吃这么多不难受吗？”
“还好。”祁霁摸摸平整的肚子，微仰头看向她，“很好吃。”
“……好吃明天再吃。”
祁霁点头：“你要回哪儿？”
“回家。”
“哪个家？”
他之前就在问这个问题。
周妙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和家里人在一起住？”
祁霁很淡定地看着她，眼神没有回避，神色如往常：“你提过一次。”
周妙蹙眉，怀疑地看着他。
是吗，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你写完营销方案那天。”祁霁提醒她，“你不记得了？”
“忘了，”周妙闭了闭眼，揉着眉心，“最近所有事情都赶在了一起，可能当时随口和你提过。”
祁霁四平八稳地看着她，站起来：“要多休息，钱是赚不完的。”
“我送你回家。”
“很近，我打车就好了。”周妙拒绝。
“请给我个机会。”
他没有说女生深夜独自回家会有危险。
周妙眸光闪动，皱巴巴喔了声，没有拒绝。
回家路上气氛有些怪，祁霁谈起来新时空的策划方案游刃有余，周妙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回话的时候再三斟酌。
祁霁向她介绍策划团队推出“拯救遗星”计划，所谓遗星指的是新时空这款游戏。
策划十个人，一人提出五个方案，实际上可以用的点子不过三个。
周妙沉默地听着，等他说完后，她开口：“她们之前玩过新时空吗？”
这问题太过犀利。
祁霁打了转向灯，方向盘向左微打：“没有。”
他何尝没有看出来那些方案全是同类游戏的精华，只是他想做的从来不是“冒牌货”。
祁霁只做独一无二。
-
周妙洗漱过后，靠在床上，回想起祁霁在她下车前发来的邀约。
“可以邀请新时空资深的警官小姐来参加拯救遗星计划吗？”
周妙点击新时空的图标，从开场动画开始观察，从老玩家的角度提出建议。
如果经营背景无法更改……
周妙熟练地和管家摩米打招呼，确认好这几天的收入后，点开人物卡片，看到上面写的名字时目光倏地顿住。
她截图给祁霁发过去。
【妙蛙粽子：你那主策团队胆子好大】
竟然敢把老板名字当男主。
【祁霁：我让的，也是我选的】
我让的……
周妙心里莫名有些酸涩，其他老板的隔壁也会有一个祁霁吗？
周妙敷衍地回了个表情包，祁霁也回了个相同的。
【妙蛙粽子：别学我】
【祁霁：很可爱】
她现在很像毫无边界的熊孩子，对还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强烈的占有欲。
【妙蛙粽子：为什么要把游戏的男主换成你的名字？】
祁霁没有立刻回复，周妙看着聊天框上的名字变成正在输入，半晌后又成了祁霁。
五分钟，周妙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她丧气地卷起被子滚到床边，给许笑发消息。
【妙蛙粽子：完蛋，我好像真的遇到了海王。】
许笑直接打来语音。
“什么海王？”
“就是祁霁啊，”周妙缩小语音，切到新时空的界面，“这个男的好那啥啊，竟然把自己的名字做成新时空的男主。”
“那岂不是所有玩新时空的人都会攻略祁霁，带入到现实，不就是在攻略他吗？”
“这……”许笑皱眉，“确实怪恶心人的。”
“是吧…”
“你不要和他在接触了，这人不像正常人。”许笑担心周妙被变态盯上，还是有钱有势的变态。
【祁霁：新时空的版本更新后，每位老板的搭档都是独一无二的】
周妙定定看着弹出的消息，他的言外之意是，他是她的独一无二？
【妙蛙粽子：什么意思？】
【祁霁：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妙蛙粽子：我理解的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祁霁：新时空里的祁霁，有且仅有一位。】
只有周妙的搭档是祁霁。
“周妙……”
“周妙？”
“周妙！”
“……诶，”周妙回神，“我在。”
“干嘛呢？这么久都不说话。”
“我先挂了。”
“？”许笑连问话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挂断。
周妙给祁霁弹去语音。
“喂？”
“新时空改版后，每个人是不是只会有一位搭档？”
“是。”
“是那次的调查问卷的理想恋人？”
“是。”
“……”周妙沉默半晌，想起自己忽略掉的后半句，“那你的审美还挺独特的。”
选了这么奇葩的。
“谢谢夸奖。”祁霁嗓音裹着笑意。
“我们还蛮有缘分的。”
游戏里你选择用自己的名字做我的理想搭档，现实里你又来到我店隔壁开餐厅。
周妙脑瓜转得飞快，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东西：“你不会是看到了游戏进度，才来我这里开店的吧？”
她在游戏里设置的东西全是真实的。
祁霁呼吸有些乱：“我们不被允许查看玩家隐私。”
周妙反问：“老板都没有权限？”
祁霁语气明显低了下去：“你也知道，我只是傀儡老板，实际还是策划组说得算。”
周妙脑子里浮现出祁霁盯着一双狗狗眼，可怜巴巴地对她舔舐伤口，瞬间脑子空空。
她说：“那我们好有缘。”
“是啊，我们好有缘。”祁霁轻笑附和，很像为了哄小孩开心顺着她说话的家长。
但和其他男人随口的应付不一样，周妙没有感觉到敷衍。相反，隐隐郑重的口吻让她对此刻的氛围有些无所适从。
周妙想挣脱开，用自己熟悉的东西破局：“我整理出来一部分问题，一会发给你。”
周妙做这些也不完全是因为祁霁，新时空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曾经投过无数的建议都石沉大海，如今有将新时空拉出谷底的机会她不愿错过。
“我可以邀请你来新时空的策划部做特别顾问吗？”
“我还没有发过去。”周妙有些无语。
“不需要看这些。”
“为什么？”
“你对新时空足够了解，也是真心希望它会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