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繁
十一、
你规避她已良久,甚至欺她为乐
——上帝对阿拉贝拉如是说
梦里一片黑漆漆的,黑暗没有光鲜亮丽的衣裳。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幸知道这是一场梦,平日里无论多么荒诞不羁的梦都没能让她在疯狂中意识到这点,可今日这静如死水地黑暗却让她拥有了罕见的清醒。
她摸索到一只门把手,向右旋转,“咔擦”一声门开了,光像稚嫩的孩童,欢天喜地地闯进了她的房子,刺眼的光亮托起视野,一片茂林和低灌,她看见了远方绰落的一片人影,还是半透明的。
白发老者向右挥手,墨绿的藤蔓从一颗老树的灌顶攀援而下,以一块粗壮的树枝为支撑点,蜿蜒向下,交缠了一个又长又宽的秋千。
“过来坐吧。”
阿拉贝拉乐意之至,她喜欢荡秋千,悬空的刹那,等临最高处,穷追不舍的烦恼似乎也能抛诸脑后。
她向后看那间房子,竟然是一幢别致的洋楼,连向外的窗沿都有精雕细琢的雕花与飞鸟。
“冒昧问一句,从一幢华而不实的宫殿里头开场,是出于什么样的独出心裁?”她的秋千越晃越高,跃过上帝的发顶看见他背后茂密的长卷发。
“保持神秘感。”上帝会意地说。
“这么大年纪还不秃顶的秘诀是什么。”
“早睡早起,保持身心愉悦。”
阿拉贝拉撇嘴,悄悄翻了个白眼。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不会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交代吧?”
“没有,孩子,我总得在必要时出现。现在请你认真听我说,在你醒来之后,会遇见一位管家,不论他对你要求什么,都选择配合,请放心,他并不会做任何有害于你的事。”
“这跟任务有关吗?”阿拉贝拉疑惑。
“当然。”
坐在秋千上的阿拉贝拉,随意的点了点头,以表应允。她发觉上帝半透明的身子并没有逐渐稀薄,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形态。
“你还不走吗?”
“现在不是很忙,想邀请小姐陪我这个老人家聊会天。”
“你的卷发是天生的吗?”阿拉贝拉饶有兴趣的问道,“还是后期卷的。”
“我年轻时,我的爱人亲手卷的。”
阿拉贝拉佯装震惊地哇哦了一声,紧接着她听到上帝平静地说“可惜她已离我而去,变成了一片蓝湖,镶嵌在广袤的土地之上。”
“不难过吗?”
“孩子,她已经离去太久了,我现在想起她不是她离去时的悲壮,而是她存在时的点滴,当胁迫变成了习惯,悲伤也会远去。”
“………”她放下脚,制止了秋千的晃荡,她岔开话题“如果我想在这个世界买一座这样的小洋楼,要多少钱?”
一脸深沉的上帝朝她比了一个数字。
阿拉贝拉一脸黑线,把她卖了,都买不起。上帝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努力为贵族工作还是比较容易的,或者嫁给身为王的他。”他后面这句话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讲出,却在对方的心中砸出了巨大的涟漪。
她慢慢的看向上帝,用一种“我觉得你疯了”的眼神凝望着,而上帝仿佛能看透他的身躯。
她佯装喃喃自语 “不应该啊,这么大年纪了,分不清怜悯和爱吗?”
上帝无视她的挑衅,在阳过透过树的缝隙洒落的碧绿中,垂下双眸,对她轻声说“孩子,开个玩笑嘛。”
而阿拉贝拉却没再理会这个话题,她跳下秋千走进上帝,对他指了指那幢小洋楼。“你能在房子的前面变出一棵大树来吗,会开花的那种,最好是满枝头都开着的,繁盛而热烈的。”
上帝同意了,他挥挥手,雅韵别致的楼房前,破土而出的一棵幼苗,是红棕色的树干,接着生机勃勃地生长着,他不断向四周伸展肢体,分散无数的枝头,最后淡紫色的花朵在绿芽间萌发,从这一枝头跳到那一头,光涌入它的罅隙,花瓣纷繁欲烂。
“够纷繁吗?需要风吗?”
阿拉贝拉眼中倒映着明媚的花朵,可她却喜悦地对上帝说“我想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