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幻境
他们在徐生堂外等楚焰。
门口来了不少人，姜述说有自己相处不来的人，跑到角落里躲着去了。
施布泽想跟着过去，但是他叫了好几遍，付银朱都没理他。他只好陪着付银朱，站在人群里，一个人无聊地数着有几个人的舍堂腰牌是丢失补换过的。
付银朱思绪翩迁。
她反复品味昨夜岛北听来的那几句话。
干净轻松的降妖除魔积分？秘籍小抄？
倒卖小妖？陆星炽？
付银朱隐约记起自己读过这一段，但时间人物地点，无一能对不上。
该不会是陆星炽来岛上找自己的吧？
他为何两次幻境都能找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呢？
又或者只是巧合，幻境里只有付银朱自己。
如此想来更无法理解，幻境是自己自己机缘至强的时刻，一穿书就有人注意到自己啦？
——付银朱不由自主摇头。但是同上次那样努力走剧情，复原当时的经历，眼下早已没了希望。
若不能找人参谋，她只能借着藏书阁的书找线索。
人群当中，付银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孤寂。
——仅有一点点而已。当年穿书过来，还没人组建学习小组呢。
她侧头看向边上的施布泽，小声说“谢谢”。
“不用谢，银朱师姐，突然谢什么呀？”施布泽回过神来，“你听，你听，他们要出来了。”
徐生堂里陆陆续续出来不少人，若是外人看到，会以为这是延迟放人的考场呢。
他们伸着脖子张望，寻找楚焰的身影。
然而突然有人和付银朱打招呼。
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这些都听说付银朱《仙人传记》上的天赋。
他们凑过来向她借之前的考试卷子。
“好好拜读一下。”对方说得非常诚恳。
付银朱不领情：“一份卷子一次能给几人看呀？你们排个队吧。”
说完，这些弟子争起先后来。
施布泽在一边吹捧付银朱，强调她自己不光答题好，讲题好清楚，笔记还独特，不得不提的是押题特别准。
来借卷子的弟子越传越多，付银朱眼前的人墙，密不透风。
姜述好不容易钻进来拉走付银朱，她们只见楚焰形单影只，踏出徐生堂的门槛，就被人群挤到另一个方向去。
两名弟子扶着付银朱的手，请她去藏书阁给大家讲解一下。
她一步三回头，楚焰的身影在人群缝隙逐渐消失。
“先去不盈院。”
付银朱无可奈何。她一脸委屈看向姜述，又看向施布泽，让他们想想办法。
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好像现在她很闲一样。
虽然在苏息院睡到自然醒，但有工夫给同门讲卷子，不如埋头藏书阁，苦读幻境相关的书。
到了不盈院门口，被架着走的付银朱被两位弟子拎过门口。
不能这样了。
“停，你们不能都进去。”
“传记贵人你随便吩咐。”
才几步路啊，都起了外号了。
施布泽汇报刚才弟子们讨论的结果：“讨论过了，按钱排，只要开价高的，具体人数您来定。”
付银朱撇嘴。
茶宗包吃包住，有钱没处花。
“小小年纪就这么势力呀。”姜述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好胜心别太过了。大家学习好，对茶宗才有益。补习，也应该照顾圈外急着回圈的，你们科科拔尖不够，还要踩着她争第一呀。”
祸从嘴出。
他们吵起来了。
姜述口才不错，每个人的话，她都能找到个中立的立场。
——左边圆一句，右边补一句，争了半天没结果。
楚焰突然出现：“付银朱没答应你们，别缠着了。”
付银朱猛点头。
施布泽怨念地问：“你不愿讲解呀？”
本不愿意。
但付银朱灵机一动：“正如姜述所说，学习尽量互相帮助。不知，有哪位同学，拿手科目是《仙界幻境》？”
——《仙界幻境》考的就是天雷啊渡劫幻境啊，这些付银朱急需的知识。
大家纷纷摇头叹气。
这一科太难太偏，是茶宗的选修，在场的弟子，都未曾试过。
弟子纷纷散去。
姜述捂嘴笑：“你还真会问，学这科的人数不超过这个。”
付银朱见姜述张开的手掌，很是失落。
“原来你真的想学呀？”姜述发现付银朱不是开玩笑，“没有人比魏淮竹更懂这个啦。”
“昨天那位？”
姜述手指比在嘴前，让她不要提。她见楚焰要走，赶紧留他。
楚焰有事，不愿多逗留。姜述粘着他问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姜述小步在楚焰后面，举例证明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没和付银朱说再见，就消失在不盈院的拐角。
付银朱进不盈院借《仙界幻境》的卷子，虽然一班不过五人，但前三名皆有耳闻。她和掌院反复确认，卷子顺序是否有错。
“没有。”掌院非常肯定。
《仙界幻境》第一名是楚焰。
人不可貌相啊。
——也并无道理，付银朱亲笔写下楚焰天雷飞升，那他如此顺利渡劫，少不了之前对相关内容的钻研。
付银朱余光里见施布泽一直跟着自己，问他：“今日没课了吗？”
“你说，姜述师姐真的很顾全大局，是不是？”施布泽仿佛魂儿还在不盈院的门口望着姜述。
付银朱瞥眼见他眼里都是星星，附和道：“嗯。”
苏息院很是热闹。付银朱感觉别人都在议论自己，一头钻进斋舍。她扒着窗户观察，有人撺掇余玉响来找自己。
午后打拳时间结束，余玉响也没和她说话。她看着余玉响一意孤行的劲儿，想去逗逗她。
付银朱没那么大的勇气，她总觉得画面似曾相识，轻易地就能把自己代入余玉响的处境，正犹豫着，苏息院又有一阵骚动。
付银朱见余玉响趁乱逃回自己的斋舍。
付银朱也想这么做。但她想改变自己，再多一点。
她跟着人群凑热闹。她听见边上的人纷纷议论苏息院进了大人物。
她踮起脚尖，看到了那人的脸——
魏淮竹。
“他怎么受伤了呀？”
“看起来伤得不清，豫兮院切磋下手都这么重的吗？”
“这一阵子跟他搞好关系，月例考试就有救了。”
魏淮竹没搭理那些人，径直走到分配好的房间。
跟他后面的李郎中，喊院内的都来木桩练习，吓得大家四散逃开。
“银朱，银朱，”姜述在苏息院门口叫她，“四师兄负伤休息。”
“刚才那位就是吧？”
“嗯。我也去检查了，郎中说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姜述打量着苏息院入口边的信件柜子，“你看了吗？上次月例考试成绩重判了。”
“为何？比试成绩改了？”付银朱拿到自己名字的信封，看完面无表情，“我还是圈外。”
姜述抱抱她：“再努力半个月，会好的！你可以的！”
付银朱刚打起精神，姜述泼了冷水：“去见郎中的路上，四师兄就因为成绩看不上你。”
“看不上，就看不上。”
“嗯，银朱心态真好！”姜述拍拍她的手，“老大看得上你就行。我去叫四师兄出来，昨夜的事，得谈一下。”
得去人少的地方谈。
他们来到海滩，夕阳正好。
姜述带着付银朱扔了鞋子，踏进海里。
“你们俩快回来，马上要涨潮了。”魏淮竹叫着她们。
姜述笑眯眯地跑回来：“不生我气了？刚刚数落你一路，还以为今天谈不成了。”
“啊？你数落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呢。”魏淮竹装傻，逗笑了付银朱。
魏淮竹一见付银朱，就指点她的学习。
姜述觉得他没资格，月例考试排名高，靠的都是比试和捉妖积分，文考成绩和付银朱不相上下。
“而且，呵……”姜述一脸嫌弃，但实际情况一个字也没多讲。
付银朱猜“秘籍小抄”就是文考时用的吧，考试作弊结果成绩也不好？要不然姜述怎会是如此嫌弃的表情。
沙滩上，他们坐下来，背对着夕阳，对着长长的影子做奇怪的动作。
“苏息院供餐早，有事快说。”魏淮竹催促她。
“四师兄，你昨夜和他谈什么了？”姜述直话直说，“魔尊那么好相处，怎么谈崩了呢？”
“别问。小矛盾，等你把人请来，这都好说。”
“非得是楚焰吗？”姜述拍拍付银朱，“她也可以的。”
“老大让你拉拢楚焰，多长时间了，打退堂鼓？”魏淮竹满是怀疑地看着她。
姜述踢着小腿，扭着肩膀，撒娇：“楚焰，在拉拢了。银朱能证明。”
付银朱点头。
“拉拢过程中，我发现银朱更合适啊。”
魏淮竹扭头不看她。
姜述补充道：“只要让银朱更得老大喜欢就好啦。带她积累点事迹嘛，四师兄。”
“说起来轻松，”魏淮竹眼神无光，“下月得回圈，要不然怎么和老大交代。”
听到他们提及自己，付银朱也不知该插嘴说什么。
“我想过了。捉妖积分，我们带她刷，比试成绩，想办法安排个熟人让她过一次。文考嘛，我们天天一起学着呢，是吧？”
“是的。”付银朱觉得两人深不可测，“回圈，听上去不太难啊？”
魏淮竹也不太信：“文考排名不好升。没有秘籍小抄，成绩太难保证了……”
秘籍小抄？
付银朱竖起耳朵。
姜述自信不减：“月圆时，再和魔尊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