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大小姐，我的大小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
“你给我整这一出？”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你是梁经年的助理，梁经年的助理。”
“梁经年是谁，梁经年是谁，大家都不知道，你知道吗？”
路念星撇开头小声对着李莎莎说：“我感觉你们越哥被气得神经错乱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的啥？”
“你叽里咕噜在说啥？”沈越不满她的态度。
“我说，这下应该知道了吧。”
“是，是知道了。”沈越气得语无伦次，“以后谁还敢找我们拍戏？！”
“至于吗？不至于吧。”
“说的以前就跟有多少人找你们拍戏似的。”路念星小声道。
沈越感觉一口气冲到脑门上。
路念星看了看沈越的脸色，安慰道：“越哥，你该这么想，啊，你就想，反正已经十八线了，还能再差到哪里去？”
沈越无力地把手举高再无力地拍到大腿上，一下下来来回回，“还能再差到哪里去？还能再差到哪里去？再差到不在线上呗。”
沈越无奈无助无力地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往回走了。
李莎莎被他这沉重的气氛感染，刚才的爽一下子变成了现在的丧，沉重的心情笼罩在她心头，“怎么办？我们年哥怎么办？”
“星姐，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路念星实在是不明白他们一个个怎么这么垂头耷脑的，接下来的事，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啊。她以前干到这，事情就都结束了啊。顶多再安排个庆功宴啥的。
李莎莎用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眼神看着她，路念星心有不忍，可也无可奈何，毕竟她从小到大，只知道闯祸，不知道怎么收场啊。
原来收场是件这么麻烦的事，原来她老爸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路念星看着李莎莎那可怜样，安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心，有什么事我兜着呢。”
路念星被他们那天塌下来的样子给唬住了，回过味来，才反应过来，她到底干了些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当着大家伙的面，把凌子楚狠狠羞辱了一顿。
这算什么大事？比得上她之前干的那些轰轰烈烈的大事的九牛一毛吗？比得上她上初中的时候，把那个欺负别人的小校霸从一楼拎到二楼再拎到三楼绕着走一圈吗？比得上她上高中的时候看不惯别人那横样据说招惹了不该惹的人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连一句训斥都没挨吗？比不上。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嘲笑一通弱爆了。
她回过神来，立马轻松了，满口答应，“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娱乐圈有熟人，保准不连累到你们年哥身上。”
路念星想通了就美滋滋地回酒店睡觉去了。
沈越想了一晚上，才想过来，昨天他似乎有点“膨胀”了，他居然“指责”起路念星了。
他也就是太激动了，结果导致他就忘了更重要的事情了。
似乎得罪路念星比得罪剧组、导演以及某流量明星还要严重，因为他们就是这个公司的。
而路念星来头有多大呢？就是这段时间他们王总已经给他打过两次电话问她在剧组过得怎么样了。
沈越想通了这一层，正打算过去找路念星，就接到导演的电话。
晨起工作，刘小河和李莎莎垂头丧气的，路念星碰了碰他们，“哎哎，打起精神来。”
这边正进行着动员呢，那边沈越风风火火地疾步而来。
路念星本以为见到沈越又会挨他一顿埋怨，结果沈越兴冲冲地跟她说：“路念星，你可真是个人才！”
路念星：“…”
刘小河：“…”
李莎莎：“…”
路念星歪了歪身子朝李莎莎小声道：“你们越哥批评人之前还喜欢玩欲扬先抑吗？”
“他一般不，他都直接抑，人才这两个字可能就是抑。”刘小河也歪着身子说。
路念星：“…”
沈越根本没管他们的小动作，自顾自地把自己的话说完，“今天一早导演就给我打电话，说他昨天觉得这段戏特别不错，特别有张力，就把这个情况跟编剧商量了，结果编剧认为这个改编非常得好！她一直也觉得男二这个人设太完美了，完美得有点假，而且一直都是这种男主女主在一起，男二钟情女主孤独终老的，特别没劲，老套路了，观众看着开头就猜到结局了。昨天这个场景启发她了，她打算保留昨天这段戏，一个字不改。虽然整个话语之间略有粗糙，但也符合这个丫鬟的身份，她打算在整个剧的中间部分开始给这个丫鬟加戏，前头再补个铺垫，为此打电话向你购买这段话的版权，同时问你愿不愿意继续出演。如果愿意最好不过，不愿意也没关系，他们会再找演员。”
路念星：“…”
刘小河：“…”
李莎莎：“…”
路念星一听兴奋了：“版权啥的好说，我不需要什么版权，直接让渡给她好了。”
“至于出演嘛，”路念星想了想说：“好！我觉得挺好玩的！”
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欺负凌子楚了。
“剧情我也可以友情帮编剧想。”路念星兴高采烈地说。
沈越听到路念星的话，愣怔了一下。
在他不带磕巴地说完这番话之前，回溯到他接到导演电话之后，他都没考虑过路念星要接下来演这部戏该怎么办。
他只是兴奋于这件事有这样的转折，然后急于把转折告诉大家。
他没想到路念星一口答应。
直觉告诉他这是件大事。
这种感觉在他走到导演那里跟他答复之前越来越强烈。
于是，他就给王总打了个电话，说路念星要当演员，然后那边就炸了，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打消她这个念头，如果办不成，抓紧跟他打电话。
沈越一个头两个大地想怎么打消路念星这个念头。
他来到路念星身边，试探道：“星姐，你确定你要演这个角色吗？这可是个丫鬟哎，不符合你高贵的气质。”
“这有什么？我会演得像个丫鬟的。”
姐这专业素质，导演都认可了的。
沈越：“……可是这是个配角，你愿意做配角吗？难以想象唉……”
“放心。配角怎么了，我就算演个配角，我也能盖过主角的光芒！”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沈越：“……可是，配角的出场镜头总是不多的，她就是没有主角出彩。”
“看一个角色出不出彩是看她出场镜头多少吗？一眼万年，懂不懂？”
活成一束光，世界都照亮！
沈越去找导演，正碰到导演在跟编剧商量剧本。
编剧说得挺兴奋的。沈越在旁边听得不那么真切，但还是让他隐约听到了凌子楚的那个角色似乎跟路念星要演的角色有很多对手戏，这一下子启发了他。
他小跑着找到路念星，“你可得考虑清楚，你要是真的答应演了，接下来会有很多和凌子楚的对手戏。”
“我知道啊，我还在怕的吗？”路念星不以为意。
“我这个地方的对手戏的意思是……是亲热戏！”
路念星：“……！！！别别别，那个，跟导演说了吗？说过了吗？我不演了，不演了啊。”
沈越松了一口气，道：“还没呢，我正要说，听到导演和编剧在讨论你们俩亲热戏的剧情。”
“不是我们俩啊，那是蔡子兴和他庄里的丫头小翠哈。”
沈越忍住笑，敷衍道：“哦哦。”
路念星逃也似地拉着李莎莎往前走，直走到见不到沈越影子才放慢了脚步。
路念星长舒一口气，闲闲散散地和李莎莎一起随便走着。走着走着，听到前方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阵集体尖叫声。
路念星一见有热闹瞧，就拉着李莎莎往那边跑过去。
一离得近了，才发现是粉丝组团探班来了，而且居然是凌子楚的粉丝。
凌子楚的铭牌明晃晃地在路念星眼前晃。
路念星顿觉扫兴，正要离开，此时凌子楚正和粉丝们大合照，抬眼就看到了路念星，本来还要跟粉丝再聚聚的他，马上招手经纪人，装作有紧急拍摄任务的样子，匆匆离开了。
粉丝们意犹未尽地看着他离开。
凌子楚经纪人留下来安抚众粉丝。
路念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和李莎莎一起往剧组拍摄场地走。
路上，又遇到了凌子楚的粉丝。
怎么发现的？
因为她们手里拿着他的铭牌。
“哥哥好温柔，好有礼貌哦。”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美好的人啊～”
路念星听不下去了，弯着身子“呕～”
那两个粉丝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沉浸到她们的世界里。
“他笑起来就像天使一样，如果天使有模样，一定是他这个模样。”
“呕～”
那两个粉丝又看了她一眼。
李莎莎扯扯她的袖子。
路念星朝那两个粉丝致意：“不好意思啊，有的时候是真的忍不住。”
回去的路上，路念星越想越气，怎么这么能装呢？
人前，装得温柔体贴、礼貌谦和的，人后，就横行霸道、不干人事的。
怎么这么想揭露他的真面目呢？
路念星想了想，朝李莎莎道：“莎莎，那天你拍的你们年哥被摔了十几次的视频还有吗？”
“有。”李莎莎自然地答道。
“拿我看看。”路念星道。
李莎莎本来很自然地调出视频拿给她的，可是忽然间福至心灵般地联想到了刚才的事，忙又把手收了回来，“你想干什么？”
“剪辑剪辑发到网上。”她倒也没隐瞒。
“不行！”李莎莎道：“凌子楚的粉丝很疯的，我们才不要惹上她们。”
“她们也是明事理的人，这视频发上去，她们不就认清凌子楚的真面目了吗？”路念星说。
“你把粉丝也想得太简单了！她们都是有粉丝滤镜的，根本看不到她们哥哥任何缺点。到时候只会说我们故意卖惨，蹭她们哥哥热度。”
“那就正好蹭个热度啊，有热度干嘛不蹭？”路念星说。
“不要。”
“终于有点明白你们年哥为什么出道十年还十八线了。”
“前怕狼后怕虎的，你们还搞什么？”
“一直就十八线吧。”
李莎莎不服气，“我们年哥之前没火是因为没想好好搞事业，我们年哥现在已经准备好好干事业了，火起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路念星惊讶，“是谁给你们的自信？”
“年哥啊，”李莎莎十分骄傲地说：“他这个人就是我们的王牌。
“大火不敢说，反正小火是指日可待的事。”
“靠什么？”路念星撇撇嘴，“靠你们拍的这样的小网剧？连凌子楚那样没演技的人都是男二呢，你们年哥才男三呢？”
“你不是也说了嘛，角色演的好，配角也能艳压主角。”
“我那是说我，他能跟我比吗？”
“他比你那不是绰绰有余。”
路念星：“……”
算了，不跟死忠粉论短长了。
李莎莎见路念星没再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消她这个念头，又强调道：“你千万别自作主张，否则，越哥会生气的。”
“他生什么气？”路念星纳闷道：“他这个经纪人当的可真是……”路念星一时没想起合适的词，又想了想道：“匪夷所思呢？”
“越哥很早之前就跟我和小河强调过，年哥人不一样，可以不红，但是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让我们不要做任何自作主张的事。”
路念星：“……你们越哥身为经纪人给自己定的目标还真是别具一格呢？”
“手机拿来。”路念星说。
李莎莎：“……我还没跟你说明白是不是？”
路念星无所谓地说：“摔也不能白摔。”
“不拉着他，不蹭他，自个儿卖个惨总行吧。”
“把其他人都裁掉，只留他一个人。等到你们年哥火了，那些小粉丝们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爱惨了他的。”
李莎莎：“……”
路念星看着她的表情，疑惑道：“不会这都不能发吧？不会吧？”
李莎莎木木地应道：“不会~的吧~”
两人正说着，刘小河一脸气愤地走过来，见到她俩，又收敛了些怒气。
路念星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说。
“你这像没什么的样子吗？”路念星说。
刘小河十分纠结，他刚听到这流言的时候是想着马上跟她俩说的，但是一想到路念星这性格，又担心她惹事，就想捂着，可转念一想，这毁的是路念星的清誉，他不能因为怕惹麻烦就知道了装不知道呀，就这样纠结着，他还是说了：“我说了，星姐，你别生气。”
“我刚刚听到几个人私下里在说你坏话，我已经当面反驳他们了。”
路念星好奇，“他们说我什么坏话了？”
“凌子楚助理说你是因为痴缠她们家凌子楚未果，才因爱生恨，处处找他麻烦、下他面子的。”
“what？”路念星发出了灵魂拷问。
“星姐，你别冲动，此事从长计议。”刘小河劝道。
“从长计议？就这样的事还要从长计议？”路念星说：“我的脑容量可计不长这样的事。”
路念星想起刚才刘小河的话，问道：“你说你刚刚反驳他们了，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们说的都是假话，路念星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路念星：“……”
“下次遇到这样的事，这样帮我澄清，哈。我去给你们打个样，你们旁边看着哈。”
路念星说是要去给他俩打个样，但也不至于为这小事还专门找她们一趟。
只是谣言的传播力还真是挺厉害的，这才没几天，就见到有人见了她的面绕道走且窃窃私语了。
正想着要不要去费个力气找正主商量商量这个事，正主就撞上门了。
路念星遇到凌子楚的小助理了，和剧组的几个女工作人员一起聊着天。
路念星跟身边的刘小河和李莎莎说，“走，那天不是说给你们打个样吗？你们去跟着看看。”
刘小河和李莎莎也担心路念星惹事，当然是二话不说地跟着。
路念星走到她们几个身前，抄着手，对凌子楚小助理说：“听说你在到处讲我痴缠凌子楚未果？”
“此事从何说起？”路念星松开手，淡淡地说。
“我就说这一次。各位朋友们下次记得替我澄清一下。”
“凌子楚是谁，是我路念星的前前前前……前男友。我痴缠他？我甩了他之后又交了几任男朋友了，我痴缠他什么？”
“你们去凌子楚学校打听打听，知道他的不一定多，但不知道我路念星的有几个？我还是相当出名的，毕竟学校十几年也不一定能出一个像我这么花名在外的花心女。”
“我的绰号是什么？帅哥斩。渣男收割机。”
“我的前男友，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我就喜欢帅哥男朋友，跟集邮似的，一张又一张。”
“这是我的快乐，不会绊倒在哪一根草上的。”
“记住，凌子楚只是我的前男友之一。”
“这一点一定要切记。不然，你说在懂行的人面前，会被笑话的。”
凌子楚小助理急眼了，语无伦次，“你胡说些什么？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我耻什么？你们凌子楚凌大明星也一个一个地换女朋友，他也没觉得耻啊。”
“你胡说什么？你有凭据吗？”凌子楚小助理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凭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凭据？”路念星凑近小助理压低声音说：“散播谣言这个事是你自作主张吧，因为凌子楚绝对不想以这种方式来招惹我，因为他有把柄在我手上啊。
凌子楚小助理不说话了，这还真的是她自己干的事，跟凌子楚无关。
路念星掏出手机，兴致勃勃地在大家面前晃了晃，“我的每一个集邮作品，我都会拍照留念的。”
刘小河、李莎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匪夷所思已经不能概括他的感受了。
“看到了吗？以后再遇到有人给我造谣，就这样给我辟谣。”路念星带着刘小河、李莎莎胜利地离开了战场。
“星姐，你还真有凌子楚的照片啊？”
“骗他的，我恶心他都来不及，怎么会留他的照片。”路念星说。
“星姐，你刚刚压低声音跟她说的什么啊？”李莎莎问。
“我说的是我手里有凌子楚的把柄，让她老实点。”
“你手里真有凌子楚把柄？”李莎莎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可能？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没有实锤，对他造不成实际伤害，要不然，他怎么敢这么嚣张。”
“哦。”李莎莎略有点遗憾，不过还是很快又回到刚才的事件本身，她着实是被路念星这一番神操作给震撼住了，从没见人辟谣是这种辟法的。
她犹犹豫豫开口，“可是，星姐，你把你的风评搞这么差，以后影响你找婆家的。”
路念星不以为意，“唉，你这格局就小了吧。像我这么好的女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他们找到了，真是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真正有格局的人家是不会在意这些风言风语的。”
“再说了，我久经风尘，早就看破红尘，轻易动不了凡心的。”
刘小河提醒道：“星姐，久经风尘不是这么用的。”
路念星无所谓地说：“不打紧，不打紧，你明白那个意思就成。”
刘小河只想捂脸。
“我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快活，就算以后一直过着这么快活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李莎莎：“可是人总是要结婚要成家的。”
路念星不认同地看了李莎莎一眼，“你穿成这个样子，两百年前，也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所以说，时代总是要进步的。”
李莎莎：“……”
路念星忽然想起自己走上这条路的初衷，立刻深沉起来，“唉，没办法。”
“谁让我这么有奉献精神，舍小我顾大我呢。”
“不成功，便成仁！”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李莎莎扯扯刘小河的衣袖，“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刘小河也一脸疑惑，看她那表情，她怎么还陶醉上了，刘小河十分“痛苦”地说：“别问我，我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