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陛下是那么好忽悠的人吗？
自打天武帝病下，章台殿日日都会有太医前往。
可像今日这边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部召回去，就连在家休沐的太医都急匆匆喊进宫的，还是头一遭。
各宫收到消息都以为是天武帝又要不行了，急匆匆地赶来章台殿等候消息。
章台殿中，皇后中毒，天武帝焦急地等在旁边。
只要想起地上的那一滩黑血，天武帝气得就仿佛是自己吐出来的一般。
皇后是吃了他的膳食才会中毒，那这毒岂不是奔着他来的？
天武帝冷汗淋漓，质问谢贵妃：“这座膳食你是让谁去准备的？”
谢贵妃脸色发白，强作镇定：“臣妾吩咐了之后，便让御膳房准备的。怎么会中毒呢？试毒小太监不都尝过了吗？”
有这话也让天武帝感到困惑，吩咐阮阅去将御膳房和所有能接触到这批膳食的人全部带过来。
天武帝忙着追查下人，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谢贵妃冷汗涔涔。
她下的这个名为“归元”的慢性毒药虽然极为隐蔽，但人过留声，雁过留痕，若是太医细细查看，总能查到点痕迹。
那一桌子菜就在章台殿内，现在就是想毁尸灭迹都没有机会。
皇后怎么会中毒呢？
到底是哪个蠢货用这种方式毒害天武帝？
霍心兰到的时候，章台殿外已经等候了不少人。
皇后和谢贵妃都在里面，这里就属她位分最高。当即便有人上前来打探情况。
霍心兰出发前就怀疑是皇后自导自演，借着自己中毒一事引出饭菜有问题，好让天武帝处理谢贵妃。
可这话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只能先安抚道：“大家先别慌，我去看看。”
要迈步进去，看到了面如死灰的谢贵妃、奄奄一息的皇后以及焦急踱步的天武帝。
“陛下您没事吧？”霍心兰急切地走到天武帝身边，关切地打量着他。
“朕没事，是皇后中毒了。”天武帝说着不由自主地望向殿外那一桌子菜。
皇后中毒之后，阮阅已经派人将那桌菜看守起来，现在太医正在用银针验毒。
所有饭菜被送到章台殿之前都会用银针试毒，太医如今再试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只是给试毒小太监把脉的时候，太医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身子怎么有点虚？”
小太监面色尴尬：“奴才也不知道，只是最近时常觉得累，但不打紧的，不影响奴才当差。”
生病或年迈的太监会被赶出宫去，小太监花了那么多银子才能入宫当差，绝不能这个时候就被赶出宫。
然而太医所关心的并不是这一点，示意同僚前来给小太监把脉。
第二名太医也得出了同样的结果。
随后又是第三名、第四名太医……
所有的太医都给小太监诊治了一圈，凑在一起低声商量。
天武帝看着他们嘀嘀咕咕，怒上心头：“有什么话当着朕的面说，别藏起来。”
太医们不敢不从，上前到天武帝面前站成两排，如实道：“回陛下，李公公的身子状况不像是突然劳累，反而像是中毒。”
天武帝扫了眼能跑能跳的试毒小太监，又想起皇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眉头紧锁：“他的中毒症状为什么和皇后的不一样？”
太医也纳闷呢。
面对天武帝的提问，他们不敢不答，推测着说：“或许是摄入的毒素数量不同，也可能是两人体质不同。”
霍心兰在旁边听着，做出心惊胆战的模样：“这是中了什么毒？你们快想办法救救皇后呀。”
太医面露难色，偷觑着天武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据老臣几个推测，试菜的李公公所中毒素应是一种慢性毒药，长期服用能够导致身体虚弱不治而亡。而皇后娘娘所中之毒更像是某种急性毒药。”
天武帝横眉：“你是说他们俩中的还不是同一种毒？那菜里查到什么情况了吗？”
太医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解释：“这可能是同一种毒药。有些人体质特殊，即使是刚接触了一点慢性病毒，也会表现出急症的模样，皇后娘娘或许就是这样。”
“李公公身上这种慢性毒药表现得更为明显，与桌上菜肴中所查验出来的毒素一致。”
天武帝的神色阴沉到极点。
这慢性毒药显然就是奔着他来的。
若非此次皇后恰巧毒发，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霍心兰瞧着他愤怒至极的神色，沉声问太医：“可查到毒素的来源了？”
他们是太医，不一定能救人，但肯定不会查案。
太医面色为难地望向阮阅。
阮阅尴尬道：“锦衣卫还在查。”
“这菜是谁准备的？”霍心兰问。
自打太医现身便一直都很沉默的谢贵妃突然跳起来：“菜是我让人去准备的，霍贵妃有什么意见吗？”
“姐姐别生气，妹妹并非是怀疑姐姐。这些菜从送入皇宫、到下锅烹煮、再到陛下的餐桌上，中间不知道经了多少个人的手。中间任意一个环节出现差错，都有可能被人抓住机会投毒。”
霍心兰安抚了谢贵妃一句，看太医已经给天武帝诊脉结束，又忙关切地问，“陛下身子如何？”
试菜的小太监原本身体健康都被太医诊治出身体不佳，一只病殃殃的天武帝反而因为他一直被病症笼罩，反而瞒过了太医的眼睛。
这会儿太医要是如实说出来，必定会被天武帝问责，能委婉地说：“陛下有上苍庇佑，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霍心兰发现这些太医是越来越能撇清责任了，没给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试菜的李公公都病了，陛下与他每日吃的都是一样的，怎么反倒比他好？你们是不是渎职？”
太医吓得一个哆嗦，直接给她跪下了。
这个道理天武帝自己也能想清楚，脸色阴沉地晚了眼跪在地上的太医，又换了个人来给自己诊脉。
这次前来给天武帝诊脉的是姗姗来迟的太医院院判。
看到跪在地上的王太医瑟瑟发抖，他就知道王太医这人“只求自保，不问事实”的老毛病又犯了。
老王糊涂啊，平时这点自私的心，用在娘娘和公主们身上也就算了，怎么能连陛下都给忽悠上？
陛下是那么好忽悠的人吗？
院判不敢耽搁，赶紧毕恭毕敬地上前给天武帝诊脉，又取出银针为天武帝施针探毒。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院判整张脸都白了，直接给天武帝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