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审判绮罗莉】盛宴最终

    私立百花王学园，这所名校既是日本历史的一部分，也为日本的政界商界出力颇多，是箐英的摇篮，也是名流的故地，而今夜的盛事，自然也是一遇难得。

    恰似历史中许多著名的起义，远至楚复灭秦，近到巴黎公社，百花王的家畜制度终于迎来了被推翻的一日，曾是家畜一员的人领起军号，仍是家畜之一的人誓死效忠，连同随波逐流的众人也潘然醒悟，一致喊出口号——

    “取消家畜制度，推翻学生会，审判绮罗莉！”

    任学生会财力雄厚，手下的学校安保也是精挑细选，可一对上这般不惜流血的殊死斗争，也难得抵抗，露娜看破眼下的必然趋势，毫不犹豫的将选举委员会交给了定乐乃，后者接过这番投名状，以参谋长的名义又免去一份污点证明，莉莉香与清华护着绮罗莉逃上门之塔，即便谁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的下策。

    俗说巅峰体验虚伪的拥护，末路见证忠实的信徒，学生会被一击而溃，倒也算得上意料之中，抛开优芽美与百合子这样的附庸，生志摩妄自然的改换去追随梦子，这样一场热闹的混乱游行，称得上是她最爱，百喰族人巴不得盼着绮罗莉翻身下马，却碍于一族不可自相残杀的禁令，如今名正言顺，岂能不再添一把火？

    绮罗莉望着空中一轮明月，它曾给予蛇喰梦子生的喜悦、胜的桂冠，今日却要赋予桃喰绮罗莉死的自断、败的利剑，可似乎连一份落魄去颅裂血迸的痛快都是美梦，义军人多势众，杀上顶层并不算什么奇迹，被切断电源的门之塔充其量只是具不会动的棺材，莉莉香想要趁快推她的妹妹一把，被金发双马尾的少女先一步捉住手腕禁锢住行动，五十岚清华激发出了难得的狂暴，但毕竟先天和后天都有越不过的差距，被骨喰只一招就剥夺了反抗能力。

    剧本还未结束，也并不浪漫，绮罗莉未能第二次跳下门之塔，没能反击一手受制于人和挣脱束身的麻绳，也没能再次说出“那样的话也就是说我的命也就到此为止了”，作为现任学生会长，已经跳过了司法流程，处刑场当然要配得上身份，豪华礼堂曾举办就职仪式，也是谢幕的最好舞台。

    居高临下的舞台上，铃井凉太带着那日抽出“审判”牌的洒脱，一副悠然自得，身边站着这场革命的主谋者蛇喰梦子，其开怀的笑着，全然没有半分惹起风波的自觉性，芽亚里显然不愿与这疯狂为伍，但如台下众看客一般乐得欣赏绮罗莉被强押着跪在礼堂讲台中央这难得一幕，明亮的灯光打满这断头台，绮罗莉忍着身上被殴打过后留下的钝痛，嘴角一抹血迹还未擦净，一向高高在上的桃喰大小姐何时如此狼狈过，更别提从不缺少神明的偏爱和侍从的追捧，连如何求情卖乖都从没学过。

    “只怪你自己肆意妄为，惹得众恨群怒、天地不容，我专程来送你一程，你……可还有什么遗憾吗？”定乐乃挥挥手，令由美将自己推向前些，脸上如旧的面无表情，但很明显情绪不佳，分毫没有了却一桩夙愿的轻松，反而尾音都有点颤抖，到了真正分出生死胜负的时候，竟然反而这么不舍得。

    那双手带着余温，在她肩上轻拍过，是这场赌博附赠的安慰奖，定乐乃才不是这种体贴的人，绮罗莉也明白，但她还是出于对前尘纪念的份上做了不合时宜的举动，真是始终贯彻人类这本质的自作多情。

    “……你也只有这种程度，不过是个虚名而已，想要的话，尽管拿去好了。”绮罗莉扯出一抹笑，自然听出定乐乃的悲伤，那怜悯并不是对她产生，不过是兔死狐悲的共情而已，所以绮罗莉挑衅着，如凯撒的不可一世般令人深恨浓怨，也渴盼那第二十三把剑尽快刺入身躯，给予一死的永恒。

    定乐乃对于绮罗莉这依旧狂妄的性子也无可奈何，更是早知道她会信命也认命，索性亦仁至义尽，目光投向不紧不慢跨上台阶缓缓走来的谜喰虚无。

    “可惜天命另有眷顾，绮罗莉，你已经到此为止了。”谜喰虚无走至近处，怜爱的轻叹一声，话语的从头到尾却毫无波澜，那一双紫瞳幽冷清灵，从中能看透万物苍生，身旁定乐乃识趣的额首示礼，便让由美将自己推开，去寻这场革命的持旗人芽亚里，留给她们两人最后的交谈。

    绮罗莉一字不答，甚至没抬眼看谜喰虚无一眼，落败的旧君主很清楚，这位披星戴月而来的使者所属非人，既然她站在这里，那就落定响锤，绝无可能更改，一如每一局赌博消遣是输是赢都逃不过她的谶言，也如绮罗莉十三岁那年接过家主的担子，这位比她还年幼的小姑姑先一步驯服了谜喰家上下，成为最年轻的一家之长并为她献上祈福。

    那个时候她对自己低语了什么？绮罗莉感觉有些头晕，但还是清清楚楚记得当日谜喰的话，那一句平静冰冷、全然无人情的医嘱，“百喰家主之位从此便是你的，直到你的结尾。”

    想到这里，绮罗莉猛然抬头，正撞上台下群情激愤，嘈杂的喊声不过都是表达一个“杀死学生会长”的请愿，一旁的生志摩妄不耐烦的把玩着□□，只等梦子一句话就会扣动扳机，怪不得定乐乃抢去了那埋骨冢的守门牌，原来今日正是自己的死期。

    清华拼命挣扎，企图奔至近前，那眼中的歇斯底里哪还有半分理智的模样，可惜不过是力有不及、痴人说梦，一个选举委员接过旁边同僚递过的□□，调整了个安全电压，清华不甘的低吼一声，随即眼前一黑恢复安静，莉莉香看了满眼，零叹一声，并不为自己随后的命运考虑，也非是可悲这有缘无分，这世间事本就这样，任他大喜大悲，也终归带不进轮回，作为绮罗莉的半身，莉莉香曾在离其最近的地方一同看遍花团锦簇，今日也算有幸一并受降于百万雄兵。

    是谁想拥抱我？是谁想扼杀我。是谁想亲吻我？是谁想践踏我。是谁审判我，又为我疯魔。

    时钟敲响零点，一声急促枪响赶着钟声响起，立即又被欢呼与振奋盖过，丧钟为谁而鸣？

    丧钟，为你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