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女状元
第十八章
在宋宜嘉的介绍下，卓禹霜总算是知道了当年的一些往事。
卓家只有四个姑娘，自然也没有什么重男轻女一说。
而且当年的清乐侯爷和夫人也属于思想超前的那一类家长，对几个女儿的教育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比如她二姐就曾经拜名师学武艺、学兵法，励志成为大周朝第一位女将军。
而三姐更是直接女扮男装入了国子监读书。
就算是后来身份暴露，清乐侯爷还亲自为她去皇帝面前请命，让先帝开了金口在答应在国子监开办女学，允许京城内才智上佳的世家姑娘也能有学习的机会。
“其实我认识你阿雪的时候，她还是男装打扮。”宋宜嘉回忆起往事，脸上忍不住浮现出温柔笑意，“那时候她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但却独有一种少年英气。若不是年纪上有点不合适，我都想着未来要找他那样一个夫君了。”
那时候国子监还不招收女学生，宋宜嘉因着是宋韫的最宠爱的女儿，隔三差五也会借着给父亲送吃食的名头，来国子监逛逛。
偶尔还会偷偷旁听一些先生的讲学。
当年也算是名冠京城的一大才女。
“说是才女，其实我远比不上阿雪。”宋宜嘉接着说道，“她明明是班上入学时间最短的弟子，可不论经义、策论，甚至是算术皆是第一。若不是后来被人发现了女子的身份，或许之后科举得中也是早晚的事。”
“其实，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卓禹霜听着宋宜嘉叙述往事，顺便也已经给她诊完了脉，“你身体无恙，不过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想办法摆脱谢家，做你想做的事。不必羡慕我三姐。”
环顾这屋子四周。竹屋内的陈设十分简陋，一应家具用品都是最寻常的，屋子里也没什么古董字画之类。
倒是靠边的墙角那放了两个巨大的书柜，十分显眼。
卓禹霜除了对医书之类的书籍有些兴趣，对古人读的所谓四书五经也只是略懂。
但看这两个书柜上摆放的，大多都是她听都没听说过的古籍。
可见宋小姐这位京城第一才女名不虚传。
“我不行。”与聪明人说话，通常不需要讲的太透彻，宋宜嘉摇着头，“我远没有你三姐那般的洒脱，也做不到完全不在乎世人的眼光。终究只是个俗人。”
“我三姐……她这样好吗？”
若宋宜嘉羡慕的是当年女扮男装巾帼不让须眉的三姐，她到可以理解。
但现在的三姐……
前两日她入宫不在卓府，据说还有陌生男子找上门来指名道姓要见卓家三姑娘。
家里没有主事的人，汪管家也不敢做主随便放人进府。
那人等了几个时辰都没等到三姐，最后还留了书信。
她回府那天便听到府里的下人都在议论，说那人样貌清秀谈吐也算知书达理，准是三小姐在外面招惹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子。
她虽然也是在现代穿越而来，对于古代女子的所谓的教条、清誉并不在意。
可也不至于每天连家都不回，天天在外结交些来历不明的男子。
“我总是相信，她有自己的打算。”和卓禹霜的疑惑不同，宋宜嘉却是对她三姐卓禹雪有着百分百的信任，“当年要不是侯爷夫妇突然遇害，阿雪恐怕真的会成为大周朝第一位女状元也未可知……”
卓禹霜却被有关她爹娘的那句话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你说什么遇害？！”
“哦……瞧我这张嘴。”宋宜嘉不动声色的将话题揭了过去，“当年我与阿雪交好，侯爷和夫人也待我如女儿一般亲和，私心里我总是不愿意相信他们就这样走了，总想着一定是老天嫉妒这样好的人，才将他们从我们身边夺走了。”
“是这样？”卓禹霜却将信将疑。
山上消息滞后，卓禹霜当年知道自己父母过世的消息，已经是在事发的一年之后了。
可传信来的人只说了侯爷夫妇是在接了先帝旨意去南方某个灾区巡视的路上，所乘坐的官船遇到了激流漩涡，最后船身破裂，沉入江底。
当时整艘船的人大部分都遇难，先帝还下旨派了几千的官兵过去营救和打捞，据说也没能找到侯爷夫妇的尸体。
现在被宋宜嘉这样一提，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在。
可如果爹妈真的遭人暗害，自己回京这么久了，大姐除了在最初时提醒她记得去爹妈坟前上香祭拜，却再没提过半句当年的事？
但看大姐对谢家人这锱铢必较的脾气，没理由爹妈出了事她能无动于衷这么多年。
“还是不提这些让人伤感的事。”宋宜嘉又把话题拉回到自己身上，“今日劳烦你白跑一趟了，若早知道小叔说的大夫就是你，我也不会答应。”
谢之安虽然是带着卓禹霜来到这处小院。
可他到底是个男子，和自己嫂嫂太过亲近也总会惹人闲话。
所以卓禹霜进屋给宋宜嘉诊脉之时，谢之安只是规规矩矩在屋外等着。
这会儿她们两个人的对话自然也没有太多顾忌。
“可你就这样在这伯府内过一辈子也不是办法。”卓禹霜想了想又劝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瞧见过建安伯世子，正在训斥一位想要接近他的女子，而且我听谢二说他大哥也不愿意纳妾。如此看来，谢世子对你也是有情谊的，只是因为没有子嗣，又被伯夫人刁难的话，你也不必如此吧？”
过来的路上，谢之安也多多少少提过他大哥和大嫂当年的一些往事。
据说宋宜嘉也是在国子监认识的谢之琮，两个人也算是自由恋爱。
这情投意合，才子佳人的良配，并非单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算是运气不好，遇上个难搞的婆婆，可谢之琮看着也不像是个妈宝男，不至于护不住他的妻子。
何至于夫妻之间，闹到这般田地？
“唉……”说起谢之琮，宋宜嘉长叹一口气，“这事与伯夫人无关，只是我和琮郎之间的问题。是我自己过不去我心里那道坎，不愿与他相见。”
“这……怎么说？”
“你来之前，谢二有没有告诉你，其实世子曾经有一个孩子。”
卓禹霜想到那个意外惨死的丫鬟，点点头，“确实提过。和她有关？”
“那年谢二也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书院学习，这事也是听家里下人传闲话提起的，他并不知道，那个过世的丫鬟，其实是我的陪嫁侍女巧蕊。”
“是陪嫁的……侍女？贴身伺候的那种？”这话让卓禹霜也吃了一惊。
她也知道，大户人家女子出嫁，都会带上从小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贴身大丫鬟一起。
虽说是主仆，可这样一起吃一起睡的关系却是比一般的下人都亲近太多。
这不就相当于，我男朋友出轨了我的闺蜜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并不是琮郎主动。”宋宜嘉看出卓禹霜眼中的嫌恶，解释道，“那时候琮郎得了机会，从翰林院调入了刑部，一时间许多昔日同窗好友都来邀他喝酒庆祝。那日他也是喝多了被人送回府里，本该我去照顾他就寝。可那阵子我感染风寒不方便见人，我那丫鬟就主动提出去照顾世子。
我并没想到，她居然偷穿着我的衣物，趁着琮郎酒醉，就这么——”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宋宜嘉听了卓禹霜的吐槽只是苦笑，“是啊，我自认从小就待他不薄，还想着接着伯府的名头，贴补些嫁妆把她嫁给去一个富庶人家做个少奶奶。却没想到她居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宋宜嘉说着说着眼里也喊了泪光，“我心里又气又恼，可我终究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看她跪在我面前，说着肚子里有了琮郎的孩子，求我给她们母子一条活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那……那谢世子他？”虽说这件事谢世子大概率也是受害者，但别人肚子都大了，他总得有个表态吧！
“他自然也是愧疚不已，一直也在求我谅解。也说如果我实在不忍心，可以把她赶出府。”
“那样……倒也……不是不可以。”卓禹霜想了想当时的情景。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逼别人打胎好像也不太人道，可那孩子终究是个不该存在的孽种。
或者让那个丫鬟远离伯府，从此自生自灭，也是一个好法子。
“是啊，我当日就不该犹豫的。”宋宜嘉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那样她也不会被人灌了一碗药就连命都没了。”
“被灌药？”之前听谢之安说起这件往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却也解释通了。
果然那丫鬟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人逼死的。
“是啊，我也想不到他居然能做出如此很毒之事。这并不是心目中那个一身正气的谢家世子，可我也知道，这事却不是他的错，如果不是我太纵容我身边的人，也不至于会闹出这样的丑事……我不想见他，却也无颜见他……”
“这药是谢世子灌的？”
“这伯府里，除了他还能有谁，那么想要巧蕊的命？”
卓禹霜皱着眉摇头，“我觉得不对。”
她虽然不了谢之琮为人，可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如宋宜嘉所说，是能做得出这样草菅人命恶毒之事的男子。
方才，他也不会只是黑着脸在房门口训斥那女子。
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对自己母亲催着他纳妾传宗接代，只是敷衍逃避，而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