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黎晓东和许渊浑身湿透了，洗了澡换好干净的衣服，许渊把吹风机递给黎晓东，“帮我吹一下吧。”
黎晓东帮许渊吹头发，他的手指轻轻拢起他的发丝，又放开。许渊的头发很软，长长的，有些微卷，披散着的时候，让他的五官有一种西方的冷峻美。
黎晓东很喜欢这样的他。特别是动情处的时候，他会抓着他的头发，求他。那个时候的许渊，会很温柔，给他所有他想要的。
如果，许渊的这些柔软的部分也能同样分给家人一些，他和老师，会不会就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当时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呢？黎晓东想，不会只是被发现他是同志那么简单。
“有心事？”许渊拿过吹风机，随便拨弄了两下关掉了。黎晓东心不在焉，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没什么。”黎晓东拉着许渊的手，帮他揉着手腕。许渊的手有伤，每次干了活都会酸软，以前他自己随便揉两下，现在黎晓东知道了，就会帮他多做一些按摩和热敷，让他能舒服一些。
“跟我还不说实话？”许渊再也不会让黎晓东把事情放在心里了，他希望黎晓东在他这里，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随着他的性子，不用顾忌任何的事情，他想疼他，护他，宠他。
“我就是想，什么时候能跟你一起回家。”黎晓东低着头，手指轻轻的揉着许渊的手腕，他嘟着嘴，软了嗓子，“师娘那天晚上哭了。她说，很想你。想你回家。”
黎晓东没有说那天晚上许秋齐有多生气，他只是知道，许渊并没有那么狠心，他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知道师娘哭了，他也会难过。
“你也想我回家。”许渊明白了黎晓东想说什么，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是要劝他多考虑考虑爸妈，也要选一个最不伤害他，不让他难过的方式和理由。
他把他拉过来，坐到自己身上，捏捏他耳朵，宠溺的笑着问他，“想见家长了？”
带着揶揄的语气，让气氛没有那么沉重。
黎晓东看了一眼许渊，叹了口气，“才没有。”
“就是想见，也很正常啊。”许渊笑了笑，“难道你没想过？我可是想好了要陪你回去见爷爷。连带什么礼物我都想过了。噢，还有，是不是今年圣诞可以安排我一次国外游？”
黎晓东怔怔的看向许渊，他……已经想到那么远了吗？
“傻子。”许渊抚着黎晓东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前带了带，亲了亲他的嘴角，“别为了我去跟我爸闹得不愉快。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啊？”黎晓东有些着急了，他玩着许渊衣服领子，手指头一扣一扣的，“你每年就送点玉米，人也不见，老师能开心吗？”
“今年不是都收了我买的茶了吗？”许渊笑着，哄着他，手掌捏着他pg，“对你男朋友这么没信心啊？”
“那是老师。我太清楚他的脾气了。”黎晓东说，“他根本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心软的。再说，那茶是打着我的名义送的，哪有你的份。”
许渊刮了刮黎晓东鼻子，“你还真是傻。”
“哪里傻？”黎晓东拽着许渊的手咬了一口，含着，老说他傻。
许渊手指头动了动，黎晓东怕痒，嘴很快放开了。“你又不懂茶，我爸看那牌子就知道，那茶肯定不是你选的。你不知道，那个牌子也不是什么特别贵的好牌子，只是味道比较特别而已，很小众的，知道他爱喝那个牌子茶的，只有我和我妈。”
是吗？
黎晓东挠了挠头，老师明明说他是被那些销售的女孩子忽悠了啊？敢情，是老师在忽悠他吗？
许渊环着黎晓东，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去，“想明白了？”
“那你就送东西也不行啊？”黎晓东靠在床头，许渊找了指甲剪给他剪指甲。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说话。
“之前他生我气，无非是觉得我放弃了钢琴，说不弹琴就不弹琴了。他觉得花在我身上的心血都白费了，还有就是恨铁不成钢吧。为了感情，连事业也不要了。在他那里，我更像是扶不起的阿斗。”许渊低着头，帮黎晓东修圆了指甲盖，还拿指腹磨了磨。弹钢琴的人，一点指甲都不能留，他知道剪到哪个位置弹琴的时候是最舒服的，也不会太短了让黎晓东疼。
“老师不知道你手受伤了吗？”黎晓东看着许渊，他哪里是不要弹琴，他是不能啊。他的手，根本就没法弹了。他心里的苦，老师都不知道吗？
“知道受了伤，”许渊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一样，“不知道有这么严重。那个时候为了不让媒体找上他们，我没回家。邵东阳也找了很多人，把事情很快的压下去。我也一直没让他们跟他说，我的手再也没法弹琴。我怕他接受不了。”
是啊，许秋齐一直把许渊捧得太高了，他自己都没注意，他对这个儿子倾注了太多的心血，期望，他容不得他身上有一点点的污点。
而这种期盼，最终被打碎的时候，不仅伤了自己，也伤了许渊。
“那你现在打算跟他说了吗？”黎晓东能理解当时许渊的决定，不能弹琴这件事，他自己估计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接受，何况是对他寄予厚望的老师。
“嗯。不说不行了啊，”许渊吻了吻黎晓东的手，“不说，男朋友就不能见家长了。”
“你准备好了再去说，”黎晓东抱着许渊，“不要因为我。”
不要因为我，做那些会让你难受和痛苦的事情。
“准备好了。”许渊揉着他后背，笑着，“你准备好了吗？”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晓东，跟我一起面对这一切。
黎晓东看着许渊，亲了亲他，热烈而赤诚，“我永远都陪着你。”
不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可能才是许渊最贪恋黎晓东的地方，他对于爱情，对于许渊这个人的执着，是和他爱钢琴一样坚韧的程度。
他真的没有想过放弃，没有退缩。有的，只是义无反顾的坚持。
不论这条路上有多危险，多坎坷。
“在那之前，我可能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许渊敲了敲黎晓东的头，站起来去钢琴旁边的抽屉里拿东西。
“什么啊？你要坦白你的前任吗？你坦白过啦。”黎晓东笑着自说自话，跪在床上爬过去偷偷探着头看许渊在拿什么，“还是你的房产什么的，”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我不在乎那些的，我自己的钱都花不完呢。”
许渊拿了厚厚的一叠纸，有点乱，上面不知道画的什么，反正一大堆，横七竖八的，一看就知道他自己也不怎么在意的——一堆……废纸吗？
黎晓东脑子里忽然冒出“废纸”两个字。
因为……真的太乱了啊！而且，上面那些黑乎乎的东一头西一团的东西，什么啊？！
“你这狗爬式，是今晚想要玩的姿势吗？”许渊挥手拍了拍小狗墩子，肉乎乎的，手感特别好。“该有肉的地方，你倒是都长肉了。”
“那是。”黎晓东笑着趴到他后背上，“什么啊这是？”
“看不出来？”许渊递给他几张，自己埋头整理着，确实，他自己也分不太清楚了。
“这是……”黎晓东不敢相信，他看的这是什么！
这些……
这些竟然是！
他嘴里头哼哼了两声，这竟然是——
black那些曲子的——手稿！！！！
第一手的，原曲作曲的手稿啊！
那些黑乎乎被涂鸦掉的，是被否决的音符，还有好几种不同的尝试，最终保留的那些是电子版上被放出来的音乐只是其中一部分。那些最初的想法，尝试，都在这些珍贵的手稿里头。
“许渊……”黎晓东拿着手稿的手在颤抖，他不敢相信，他几乎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许渊有这些，这只能说明，他就是black!是他最最最喜欢的那个作曲家！
他竟然是black！
“这回是真傻了。”许渊回头看着黎晓东的样子，转身接着他，把他揽到怀里来，吓得都说不出话了。有这么夸张吗？那要是许秋齐，不得晕过去？
“缓过神了没，小笨蛋。”许渊鼻子蹭着黎晓东的鼻子，把他手里头拿着的那些纸都扔到一边去。
黎晓东这才缓过来，他连忙下床去捡那些纸，“你干嘛啊，这可是手稿！多珍贵啊，你就这么扔。”
“这儿多得是。”许渊笑着挪了挪屁股，“都给你。那边抽屉里还一堆呢？那边，那几个抽屉里的，都给你。”
“那本来也是我的了。”黎晓东笑着把他屁股下面坐皱的拿起来，还顺势打了一巴掌许渊，“挪一边去。给我坐皱了都。”
“哟，终于找到比我人重要的东西了？”许渊靠在床上看着黎晓东把那些他根本不在乎的废纸，一张张的仔仔细细的按曲子给分类放好，又小心的给放到桌子上。
黎晓东觉得这些东西太珍贵了，而他又还在震惊许渊就是black这件事情上，顺嘴一秃噜，“你又不是东西。”
“我不是东西？”许渊咬着牙，看着黎晓东专注的侍弄着那些纸。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心里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是不是不该告诉他这个，就该瞒他一辈子的！
“你是。”黎晓东把原稿夹进曲谱夹里头，笑嘻嘻的回头，“哎呀，是不是，你自己不知道么”又挖个坑给他踩，满满都是套路。他都上多少回当了。
许渊一把把他给拉过来，黎晓东就那么坐在他身上，抬着眸子笑眯眯的看着他，许渊看着他，“这么开心？”
“啊。可不是开心么？你竟然，竟然是他。我好像在做梦。”黎晓东捧着许渊的脸，黑亮的眼里好像有星星闪耀，“许渊，black。我的。”
“你的。”许渊笑着扶着他腰，往上顶了顶，让黎晓东跨上来，“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