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许渊洗了碗进屋，黎晓东正坐在钢琴边看曲谱。
“你也喜欢手写谱？”黎晓东笑着看着许渊，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嗯。”许渊抽走黎晓东手里的谱子，“以前的了。”
他坐下来看着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再晚不太安全。”
“什么？”黎晓东装傻。
许渊这次没开玩笑，“该走了，晓东。回去吧。”
“明天还来呢，我懒得跑啊。”黎晓东没起身，就那么看着许渊，“我今晚就在这儿住，不行吗？”
“不行。”许渊站起来拉他，“走吧，我送你。”
“不。”黎晓东不起来。
许渊拉他，他不起，两个人像个孩子拉扯上了。
“就不回去。”
“黎晓东，别赖。”
“我不回去。”
“回去了。”
“不回去。错了，还不行吗？”
争执不下，黎晓东忽的就抱着许渊的腰，额头抵着他腹部，委委屈屈的说着，“知道错了。别赶我走。”
“你哪儿错了？你能得很，还能出错？”许渊低头看着黎晓东脑袋，还真赖上他了这人。
真是小孩儿。
“疼。”黎晓东抬头看着许渊，“手疼，开不了车。”
“真疼？”许渊挑眉看着他。
“啊。真疼。疼死了都。”黎晓东伸手给他，洗干净的手更白，显得伤口更触目惊心的红。
其实那些划痕只是看起来吓人，并不深，黎晓东真正疼的是手掌和手臂。他没有做过这种劳力活，肌肉酸疼得厉害，掌心磨破了，火辣辣的，手腕好像也因为用力不对的缘故酸胀肿痛。
“不逞能了？”许渊看着眼皮子跟前的手。这人差点没把手杵他眼里。
“不了。”黎晓东看着许渊，“给上药。”
许渊叹口气，拎了医药箱，拉过凳子坐下，有些无奈，“以后还来帮忙吗？”
“来。”黎晓东头也没抬，“嘶，轻点。”
手掌往后缩了缩，又被许渊抓了回去。
“成这样了，还来？”许渊皱着眉头。
“喜欢你这儿。”黎晓东揉了揉鼻子，终是说，“许渊，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
许渊看着他，半晌笑了笑，没说话。
是他小看黎晓东了。
一个能为了他打破自己所有规矩的人，他确实小看他了。
“你知道black吗？”黎晓东看着许渊为他上药，嘴里也没闲着，“我特别喜欢的一个作曲家，是新人。但他的曲子很棒。”
许渊拿着棉签的手顿了顿，这好像是黎晓东第一次跟他聊音乐。还是……black？
“不觉得，曲风太低沉和黑暗了？”许渊低着头，给他吹着伤口。
“你还真的知道他。”黎晓东笑了。接着说，“会有一点低沉。可是，即便是这样，你也能感受到他曲子里的希望。你知道吗？那种被命运折磨到最艰难的时刻，从黑暗中迸发出来的生命力和希望。才是最勇敢和最宝贵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语言来诠释他的音乐。
许渊看着黎晓东，从黑暗中滋生出来的火红的玫瑰。
是生命，是希望。
这才是black这个名字最初的初心。
许渊低下头，他眼眶有些湿润了，不想让黎晓东看到自己的异样。
“你想要吗？”黎晓东问他。
许渊抬头，“什么？”
“那个……”黎晓东脸忽然红了，他问了个什么问题？天啊。
“我是说，你想要手抄本吗？black的所有曲子。我都有。”说到这个，黎晓东忽然来了兴致，“你这儿有琴，我弹给你听。”
黎晓东说着就站起来，“我回去拿谱子，你等着我。”
这个人，嘴里说什么不愿意走，手疼开不了车，这回儿倒好，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许渊追到院子里，只看着黎晓东驱车离去的后车灯，觉得这人真是傻。拿什么手抄本，他这里有所有曲子的原稿。
“傻子。”许渊笑着回屋，切了几个草莓和橙，煮了一壶水果茶，等着黎晓东回来。
这种等待一个人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这种感觉却没让他觉得烦躁和压抑，反而，让他心生欢喜。
黎晓东回宿舍拿了手抄本就往农场赶。多难得啊，碰到一个和自己喜好一样的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黎晓东急不可待的想要把这谱子给他。想弹给他听。特别是那首《light》，他最喜欢。
许渊也一定会喜欢。
手抄本是黎晓东的私藏。每一页不仅标注了那些无题的曲名，还有他对每一首歌的感触，都一一注示在上面。
他的字很漂亮，在做手抄本的时候很用心，每一个音符都不是随意写下的，看的出来写谱人的用心和专注。
封面是黑色，有暗纹，很高级的哑光黑。简简单单没有任何的图案和文字。却又莫名让人觉得珍贵。
许渊捧着这份曲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
太珍贵了。
“我最喜欢的是最近的这首光，你听出来了吗？跟他以往的曲风有一些不同。虽然只是一个音节，可是，也让我觉得惊讶。”黎晓东翻到最近的那首《light》，很有兴致的跟许渊聊。
“是吗？听这么仔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他觉得每一首都是即兴创作，有感而发罢了。
“不是仔细，是感受。”黎晓东笑着说，“我能感受到他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觉得快乐的事情，而这件事让他的生活有了光。”
黎晓东说这些的时候，是笑着的，眼里有星光。让许渊想起那天他送来萤火虫的那晚，也是像今天这样，眼里有光，似星辰，似火焰。
“或许是遇到了某个人也不一定。”许渊看着这一页页手写的谱子，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黎晓东不知道他就是black，可是，他真正体会到了他对于音乐和这个人的热爱。
“我也觉得是。”黎晓东看着许渊，“就像我遇到你。”
那双眸子太招人，这份情也太真挚。许渊觉得自己已经陷进了一张名为黎晓东的网。
他手指触摸着黎晓东的脸，凑近他就能听到黎晓东变得有些慌乱的呼吸声。
“黎晓东，别撩。”许渊贴着他耳边说完这句话，起身去接电话。
这个刚好打过来的电话敲醒了许渊。他确实还没有想清楚。喜欢和得到，是两个不同的命题。他曾经搞砸过一段感情，如今，不愿意再伤害一个人。
而他和黎晓东如今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圈子，就是他不介意，黎晓东也不在意。但总会有风言风语，黎晓东又是名人，他会在意自己的名誉的。
黎晓东脸上红红的看着许渊去接电话，他摸着脸，刚才，他真的以为许渊想吻他。
趁着许渊接电话的时候，黎晓东喝光了水果茶去洗漱，然后很乖的自觉躺到了床上。累了一天，有点困了。
他还是睡在里面，被子盖好，看着天花板等着。
许渊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看着黎晓东的样子有点想笑，真像古代被送到皇帝寝宫准备侍寝的妃子，全身被子拉到下巴，露出一张脸，眼睛圆滚滚的睁着，看着天花板。
“能喘气吗？”许渊笑着抱了另一床被，铺好，躺上床。
黎晓东默默拉了拉被角，说了句“能”，翻过身背对着许渊，闭着眼睛睡了。
许渊看着黎晓东后脑勺，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