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理智醉死了
夏赤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房间时,简山隐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他随意地围着浴巾,露出上半身依然漂亮线条和精心打理得结实的肌肉。
这画面让夏赤有点眼热,他太熟悉这身体了,这具只要出现在他面前就能点燃他的身体。
他赶紧错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那个,我二舅呢?”
夏赤尴尴尬尬地说道。
“不知道,我进去洗澡的时候他还在的。”
简山隐用毛巾擦着头发,四处看了一眼,才发现夏忍冬不见了。
俩人之前逼也撕了,架也打了,话也说绝了,此时忽然进入这么平和的气氛,反而让人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我没想到今天你会来。戛纳,你也去了是吗?”
夏赤放软了调子,他再也尖酸刻薄不起来了。
“看样子我跟《让-皮埃尔·王》没什么缘分,每次都没赶上。”
简山隐无奈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帮我?”
夏赤忍不住了,切入了主题。
“帮你什么?”
简山隐一愣。
“慕启年的事情。”
夏赤盯着简山隐的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信息输出。
“你怎么知道的?”
简山隐露出被抓包的尴尬,他始终不敢看夏赤。
“这重要吗?”
“也不是很重要。”
“你还背着我帮我干了些什么?”
夏赤此时才开始觉得过往的很多事情都有点不对劲了。
“你没必要知道。”
简山隐私下帮夏赤扫平的障碍,何止这一件!
夏赤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他在这几年的回忆中搜寻着自己那些离奇又莫名其妙的化险为夷。
“除了慕启年,我跟那个女明星那段绯闻,是你操作的吧。”
“……”
“还有,前几年我惹的那个圈内大佬,也是你摆平的吧?”
“……”
“我工作室的融资,也是你通过别的投资公司给的吧?”
“……”
简山隐一言不发,这些都是他干的,他不能反驳,但他也不想承认。
“为什么?为什么背地里一直帮我?”
夏赤的声音有点动容,但同时带着巨大的不解和悲怆。
简山隐对他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对他的帮助也是实实在在的。
他无法在这之间找到平衡。
“夏赤,你已经起飞了,不应该有任何人,因为任何原因把你拉下来。我不允许。”
简山隐赤红着双眼,字字铿锵。
那是他的夏赤啊,他怎么允许有人折断夏赤的翅膀,那双他用爱情换取的能带着夏赤飞上青天的翅膀。
“我不管你跟谁在一起,心里装着谁,我都不允许有任何人对你不利。”
简山隐一字一句,像是个誓言。
在保护夏赤的路上,他简山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夏赤的硬壳,岌岌可危。
夏赤此时才明白,自己的平步青云,不是他臆想中的极度幸运,而是有人一直在替他扫平障碍,替他负重而已。
简山隐就那么在暗处守护着他,一言不发地守护着他。
他迷茫了,彻底迷茫了。
这个男人能几年如一日这么守护自己,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难道这所作所为不是因为感情,只是因为负罪感?
想到这个解释,夏赤有点了然,同时又陷入了巨大的失落。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你并不欠我的。”
你只是不喜欢我了啊。夏赤在心中悲凉地想。
“这不是欠不欠的问题,是我想为你这么做。”
简山隐上前一步,看着夏赤的眼睛,慢慢说道。
这句话把夏赤怨恨的硬壳彻底击碎了,残片撒了一地。
无穷无尽压抑经年的思念和情感决堤而出,冲乱了夏赤所有的思绪,也渐渐把怨恨的残片被冲得无影无踪。
他们彼此凝视,复杂,厚重,隐忍,克制;
他们彼此感受,羁绊,牵挂,眷恋,沉迷。
空气凝固,时光静止,暗流涌动,波云诡谲。
“哔——”随着一声刷卡声,门被打开了。
原本有点暧昧有点怪异的氛围瞬间被打破了。
夏忍冬拿着几个袋子推门而入。
“简总,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你将就穿啊,我还买了宵夜,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夏忍冬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简山隐。
“谢谢。”
简山隐接过衣服,走进套房其中一间卧室,把衣服快速穿了起来。
“我不吃了,你们早点休息。”
简山隐疾步而出,逃之夭夭。
夏忍冬再晚进来一刻,他就会再次克制不住扑向夏赤的冲动了,他不是没记性,上次夏赤对自己“强来”的怨毒眼神,历历在目。
他不敢。虽然他很想。
他想亲吻他,想拥抱他,想抚摸他,想死在他身上。
可他不能,他的夏赤已经不是他的夏赤了。
他没有了肆意的资格。
“你们怎么回事儿?也没打架啊,跑什么跑?”
夏忍冬一脸莫名。
夏赤看着简山隐仓皇的背影,心尖微凉。
就在刚刚,在夏忍冬进来之前,他差点就冲上去拥吻那个男人了,不单单是因为他得知了他为他所做的一切,是他发现自己一天一刻一秒都没放下过这个男人。
“你早点睡吧。”
夏赤转身进了其中一间卧室。
他躺在床上,轻轻摩挲着自己胸前的伤疤,久久无法平静。
除了简山隐抛弃他这点,他怨恨简山隐的其他初衷已经全部坍塌。
此时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简山隐。
你怨恨一个人六年,才发现,可能自己搞错了。
但他抛弃自己了,还出轨了,这点夏赤始终没办法释怀。
被复杂情绪折磨到颠三倒四的夏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最终,他起了身,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他需要酒精,无论是麻痹神经还是制造睡眠都无所谓,他就是渴望酒精的荼毒。
坐在酒店行政酒廊的夏赤,叫了一整瓶的。
戒不掉的简山隐就好像戒不掉的,他的灵魂早就浸透着这个酒的味道了。
随着热辣的威士忌的滑喉入胃,那些关于简山隐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丑陋的,幸福的,痛苦的,快乐的,悲伤的点点滴滴,被酒精纷纷催醒。
他知道,他靠着怨恨和毅力镇压的内心最深处的最致命的根系,此时已经再次破土,那些他从未忘却的记忆疯狂长出遮天蔽日的参天枝蔓。
酒精是个可怕的催化剂,能最大程度上激发出人所有的情绪和情愫。
离开法国后,夏赤很少喝醉。
他不敢,他怕醉酒后的自己失态,更怕醉酒后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简山隐的身影。
他宁愿清醒着痛苦,也不愿悲伤着麻醉。
可今天,他控制不住了,一杯一杯用酒精浇灌着心底里的盘根错节。
果然,幻觉出现了,他看到了简山隐。
幻觉中的简山隐如此真实。
他甚至闻得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这味道像是迷雾,从夏赤的鼻腔开始一路狂奔进他的封存的禁地,唤起他强烈的满足感。
他伸出手,摸了摸幻觉中简山隐的脸。
贪婪地,热切地,迷乱地。
他就这么抚摸着简山隐的脸庞,用指尖勾勒着他的五官,一寸一寸摩挲着这张让他无尽癫狂的脸。
那触觉那么真实,他甚至感受得到他火热的体温。
他被这体温烧灼到滚烫的血液卷着酒精占领了全身,被酒血浸泡的神经又敏感又迟钝,情感踩着动弹不得的理智伸出双手……
理智死了。
被情感按在酒精里溺死了。
夏赤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在自己的幻觉中放肆,不算丢脸。
夏赤用那被酒血点燃的滚烫的嘴唇,不断磨蹭,摹描,摩擦幻觉中简山隐那让他朝思暮想的双唇。
那触感让他着魔。
幻觉中的简山隐开始回吻夏赤。
这个回吻太真实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了简山隐舌尖滑腻的质感和亲吻时的阵阵战栗。
他们的唇舌彼此缠绕,进退,纠缠,他们肆无忌惮地掠夺彼此的呼吸,像要把对方溺毙在自己的吻中。
夏赤太想念这个男人了,想念他的身体,想念他的味道,想到骨头都是疼的,想到心都是酸的,想到血液都是烫的。
他希望这个吻可以持续到海枯石烂,天地俱毁。
他甘愿就这样抵死纠缠在简山隐的幻觉中,一起焚烧成灰。
第二天伴随夏赤醒来的,不是他旖旎梦境中的简山隐,而是强烈并持久地头疼和耳鸣。
他的脑袋里此时像有一个乐队在吹拉弹唱的同时,还有一个钻井队同时在四处打眼。
他一睁开眼睛,顿时被从窗外的阳光晃得发晕。随之袭来的是火烧般灼热的喉咙,翻天搅动的胃部,酸疼绵软的四肢,以及混乱不堪的记忆。
他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用手指用力按压太阳穴来缓解头疼。
伴随着脑子的逐渐清醒,他才想起昨晚自己喝多了,但也仅仅如此,除此之外,他脑海中都是昨晚的关于简山隐的幻觉。
夏赤苦笑一声。
难道自己对简山隐已经不可自拔到这种程度了么?
靠做梦么?
真是太可悲了。
“你醒了?”
简山隐那低沉的声音忽然穿过了夏赤的鼓膜,震得夏赤的脑子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