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啦啦队效应
简山隐说对了，到了四点，人可算来得差不多了，明显女多男少。
这群人大多是parishot签约的和合作过的演员，大家彼此间都很熟悉。
他们或虚情假意或真情实意地相互打着招呼，然后按照关系亲疏，三五成群地分布在影棚的各个角落。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女人永恒的话题——八卦，美妆，整容，明星和男人。而男人们则是或低沉或激昂地聊着足球，政治和女人。
夏赤被姑娘那边的场景所震撼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多衣着暴露的肉弹姑娘们聚在一起的壮丽场景。
被美女群像震撼过后，夏赤开始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个体，发现大多数姑娘单独看瞬间就不好看了。
“看呆了？没想到你这么没见过世面。你这导演当得没什么油水啊。”
简山隐调笑夏赤。
“你没发现么，这帮姑娘聚在一起感觉都挺好看的，但单独看每个也就那么回事儿。”
夏赤把自己的观察告诉简山隐。
“「啦啦队效应」啊，人对于出现在群体中的人的容貌的评价，会高于同一张脸单独出现的时候。也就是说，容貌这个东西是有群体加成的。一大群人凑在一起，就会让人觉得惊艳。女团男团也是这个道理。但前提是个体都得是中等偏上，不能丑。”
简山隐耸了耸肩，给夏赤扫盲道。
“为什么？”
夏赤一想，似乎真是这么回事儿。
“因为大多数人的好看，是整体好看，氛围好看，打扮好看，但不能细看。在群体中，人们的注意力不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太久，也就是还来不及细看就去看下一个人了，根本没有机会发现容貌缺陷。而当一张脸单独出现时，人们的所有注意力都会集中起来去观察这个个体，自然很容易发现问题。其实不光是人的样貌，很多事物都是如此，都有群体加成。”
简山隐似乎十分熟悉这个话题，还把原理都分析出来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夏赤十分诧异简山隐的知识结构。
“我约会过一个拉拉队员，约出来吃饭时，我满脑子都想着回家，但是，是想自己回家。”
简山隐满脸往事不堪回首。
看着陷入痛苦的简山隐，夏赤忍不住笑了起来。
安东尼此时出现了，他看到跟简山隐谈笑风生的夏赤脸色都变了。
他给简山隐递上一杯咖啡，理都没理夏赤。
简山隐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但他直接把自己拿杯咖啡推到了夏赤面前。
“你去让他们准备开始吧。”
简山隐看了看表，对安东尼下达指令。
安东尼瞟了夏赤一眼，转身去了面试者那边维持秩序和分发面试号码牌。
夏赤和简山隐俩人坐到了桌子后面，开始面试了。
越面试，夏赤心越寒。
这些女人面部肌肉能动的都没几个，场面跟蜡像馆团建似的。
如果整容算人祸，演技就是天灾了，看她们表演就是大型沉浸式尴尬体验。
他要拍的是电影啊，情节为重，没演技还不能做表情，这怎么行？
此时，一个姑娘出现了。
夏赤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还是想用“惊为天人”来形容她。
姑娘略施粉黛，着装也没有精心打扮，但依然从一众靓影中脱颖而出，她的脱俗和优雅衬得别的女演员纷纷变成了劣质的芭比娃娃。
“拉拉队效应”在她出现后竟然失效了。
“这个如何？”
简山隐显然注意到了夏赤对这个女孩的特殊反应，低声问夏赤。
“不知道演技如何，颜值是够了。”
夏赤尽量表现得不那么没出息，字里行间硬往专业上拐。
“颜值够么？还行吧。”
简山隐一开始也觉得这个姑娘很惊艳，但此时他忽然觉得这个姑娘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儿。
“你们好，我叫olivia。”
olivia上前一步，递出一份简历。
夏赤扫了一眼，竟然是专业学过表演的，流出一丝欣喜。
olivia似乎看出了夏赤对自己的欣赏，冲他浅浅一笑。
这一来一回，被旁边的简山隐尽收眼底。
“你不是parishot签约的演员，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面试的？”
简山隐认出了这不是“自己人”。
“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olivia解释道。
“你知道我们的拍摄尺度么？”
夏赤问。
这是他觉得最需要跟演员说清楚的问题。
“知道。”
姑娘表现得十分从容。
“你的简历上没有显示你有这类型影片的拍摄经验，你觉得你能胜任么？”
简山隐这个问题问得还是很专业的，毕竟下海这种事，是需要勇气和对自己负责的。
“我觉得我可以。”
olivia想都没想，干脆而答。
“哦？是么？我可不想在片场看到有人哭鼻子和临时弃演。”
简山隐的话听不出是玩笑还是真心实意，但语气并不算友善。
“我是个演员，演员不会做出你说的事情。”
olivia开始有情绪了。
“那你来面试的动机是什么？”
简山隐似乎对这个姑娘格外严苛和严肃，完全没了对之前那些老手姑娘们轻松愉快的面试态度。
“我想出名。”
姑娘十分直白。
“出名的方式有很多，去拍普通的电影也可以，你为什么选择拍这个？还是你认为这是一条捷径？”
简山隐开始变得有点咄咄逼人了。
“我并不觉得拍这个跟拍普通电影有什么区别。”
姑娘的语气也开始越来越不好。
“给你个选题，你进行一段表演吧。”
夏赤赶紧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他也意识到了简山隐似乎有点针对olivia。
olivia看完选题，酝酿了一下，进行了试演。平心而论，演得可以。算不上演技出众，但在之前那群妖魔鬼怪的衬托下，也是十分突出了。
“你似乎不喜欢olivia？”
面试结束后，夏赤倒了杯咖啡递给简山隐，并问道。
“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觉得她不该搅进这摊浑水。”
简山隐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说道。
夏赤听完简山隐的话，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简山隐一脸莫名。
“你一边经营着成人电影公司，一边对准备入行的女人进行阻挠。这属于左右互搏了吧？”
夏赤调侃简山隐。
“她跟那些姑娘不一样。”
简山隐说道。
“什么意思？”
夏赤不明所以。
“你肯定听过茨威格在《断头王后》中写的那句话「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命运所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走这种出名的捷径，需要付出代价，而且这代价是一般姑娘负担不起的。那帮老手早就已经入局了，多一个机会也许会洗白甚至从此转型。但这个姑娘选择泥潭的动机让我很费解。”
简山隐说这些话时，表情略微沉重。
夏赤忽然想到有人评价某艳星的那句话——她用了十年时间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可这位能把衣服穿回去的女星是凤毛麟角，更多的是根本穿不回去的。
“你是看不起脱星？”
夏赤不明白简山隐的态度。
“正相反，我很尊重敢于从事这个行业的女性，她们顶着压力和道德审判为了生计奔波，为了活着努力，没什么值得看不起的。我只是觉得还没入行的人，尤其是她这种聪明漂亮的姑娘，应该选择正路，虽然正路可能更曲折更漫长，但确实更好。这是条不归路，回不了头的。”
简山隐说话时，眼中似乎带着一层薄雾，透着令人动容的善意。
“你如果实在想用她，给她改改戏吧。让她只承担剧情部分，即便有床戏部分，也点到为止。”
简山隐熄灭手中的烟说道。
夏赤感觉自己重新认识了简山隐，在他不羁和玩世不恭的处世态度下，竟然是如此博大的爱和悲悯之心。
他忽然觉得简山隐那句“我热爱全人类”是真话。
而跟简山隐相比，自己之前标榜的尊重，理解和人文关怀都像作秀般惺惺作态。
于是，olivia成为了《墓碑镇》的女主。
拍摄筹备得很快，都是作为执行制片的安东尼配合着夏赤操办的。简山隐就是个甩手掌柜，偶尔打打嘴炮。
夏赤对安东尼的能力还是很惊喜的，虽然他对他始终还是那个要死不活的态度。
但夏赤不在乎，拍摄为大。
演员到位，筹备到位，道具到位，布景到位，人员到位，这搞黄的序幕算是轰轰烈烈地拉开了。
“咱们开机不需要个仪式么？烧香祈福给摄影机盖个红布什么的？”
简山隐问夏赤。
他似乎没少看国内的娱乐新闻，对这个封建迷信的仪式竟然了如指掌。
“算了吧，让国产神仙不远万里出差来操心咱们这些事不太好。而且，搞黄这种事也不好给神仙们知道。”
夏赤一脸尴尬。
“怕啥，神仙也不是那啥总局，不管这个的。”
简山隐一脸深思熟虑地说。
夏赤听到简山隐这话，哭笑不得。
最终，开机仪式并没举办，主要是俩无神论者逼迫一帮信上帝信耶稣的老外烧香拜佛这个行为本身太朋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