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法子
千蓉走了。
春雨夜里带回来的消息。
她派出去的人说，千蓉前些日子和家人说要出去务工，之后便没再回去。
至于去哪了。
千蓉家里也不知道。
“千蓉家里是她兄嫂说了算，她爹娘都是出了名的软骨头，以前千蓉有本事，她嫂子自然要奉承她，看她脸色。如今她被夫人赶了出去，名声不好听，她嫂子见她没了用处，又整日在家里好吃懒做，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奴婢吩咐出去的人打听到，千蓉平时没少跟她嫂子吵。”
“前几日她回家，忽然收拾了一通，她娘看到后倒是问了句，他们隔壁的几户人家听说她是准备出去务工了，就是不知道去哪里，只知道她走的那日，脸色不好看，背着包袱走了就没回来过了。”
“她娘倒是担心了几日，但因为她嫂子在，她也不敢多嘴。”
明锦知道后，没说什么，心里却更加笃定了。
看来明容应该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威胁了明瑶，这才让明瑶帮她促成了跟董之尧的婚事。
只是她也没想到，这董之尧的底子不干净。
不过这事，恐怕明锦自己也没想到。
这要是换成别人，明锦恐怕也不会注意到，偏偏是这董之尧……
屋子里静悄悄的。
春雨三人见明锦不言，一时也没说话。
只是除了英哥之外，春雨和华岁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她们不知道发了什么，但显然，那两位勾搭在一起，对主子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谁知道她们背地里要做什么，对主子不利的事。
二人看着有些忧心忡忡。
“你那边查得如何？”
明锦问英哥。
英哥摇了摇头。
似乎已经猜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了，明锦神色如常，没什么变化。
“他这阵子在国子监，又刚跟明容定了亲，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做什么。”
英哥没说话，等着明锦吩咐。
“你先回来吧，等他下次放假，你再去盯着。”
英哥没意见，点头又问：“要去找那个丫头吗？”她说的那个丫头，就是刚才春雨和华岁提到的千蓉。
“人海茫茫，你去哪找？”
明容无缘无故，如何得知？恐怕就是这千蓉说漏了嘴，或是这千蓉自己想要明瑶为她做什么，反倒被明容抢了先机，听到了什么。
如今她说务工离开，恐怕是被明瑶偷偷藏起来了。
“你去盯着明瑶吧。”
“无论是千蓉、还是明容，盯着明瑶最方便。”
没想到这辈子还是跟明瑶对上了，明锦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看来她跟明瑶注定不能和平相处。
英哥点头。
她行事雷厉风行，既然得了明锦吩咐，就立刻出去了。
明锦也没管她。
等她走后，看着面前忧心忡忡的两个人，明锦问春雨：“你知不知道门房那边，收信的地方，谁跟明瑶的关系好一些？”
既然当日她送回家的信，是被拦在了明瑶那边。
那想来应该是门房这边的人，先给明瑶通风报信了，要不然明瑶也没这样遮天的手眼。
“门房？”
冷不丁被问，春雨愣了愣。
倒也没迟钝太久，她拧着眉回想起来。
过了一会，春雨犹疑道：“奴婢知道有一个，与那位关系不错。”
明锦问：“谁？”
春雨回答：“是以前门房的管事，孙妈妈，不过她在您回来之前，就已经告老回家了。”
明锦沉吟。
怪不得她对这个人没印象，原来是在她来之前就已经走了，她问：“有没有法子知道她老家在哪？”
春雨想了想，回道：“奴婢记得后院那位鲁婆子，以前跟这位孙妈妈的关系不错，回头奴婢去跟她打听下。”
明锦点了点头，吩咐道：“打听完之后，你派人去找下这位孙妈妈。”
春雨自然点头应是。
但她犹豫一番，还是没忍住询问道：“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明锦没立刻说话。
而是起身走到那扇开着的窗子前。
窗外桂花点点，香味扑鼻，窗边恰好也种着一株。
有几枝就够在窗前。
明锦抬手，指尖轻点那一簇簇的桂子。
桂子飘香。
就在春雨和华岁以为明锦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屋内才又响起了明锦的声音：“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明瑶想做什么。”
“她要是太太平平的，我也懒得做什么。”
但看来现在这个样子，明瑶是不可能再太平安分了……
明瑶的心思有多深，她很清楚，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威胁，还什么都不去做。
“且先看着吧，也不一定就真的用上了。”
也许她想的是错的呢？
但结果证明，明锦想得并没错，明容和明瑶真的就是因为这桩事勾搭到的一起。
夜里。
明容这一天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找到了明瑶这边。
明瑶这几日抱病在屋子里歇息，没怎么出过门，听说明容来了，她下意识就有些心烦。
但碍着明容知道那些事，她还是起来见她了。
“姐姐怎么来了？”见明容进来，明瑶边咳边问，又给千霜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看着，省得被人瞧见。
明容却顾不上那么多。
不等千霜出去，她就先着急火燎地跟明瑶说道：“出事了！”
明瑶皱眉。
千霜也跟着停下了步子。
她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见姑娘皱眉，连咳嗽都停下来了，问四小姐：“怎么了？”
她也快速走了出去，守在门外，省得被其他人知晓。
“我今天碰见明锦了。”
几乎是一听到这个名字，明瑶就下意识眼皮狂跳，心脏也跟着咚咚抽搐了两下。
她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名字了。
明瑶用力按捺着情绪，低声问：“她说什么了？”
明容看了眼明瑶，她一路着急过来，渴得不行，她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几口之后，才跟明瑶说道：“她问我是不是跟你合作了。”
“你说什么！”
明瑶一时没忍住，破了音。
别说明容听得吓了一跳，就连外面守着门的千霜，也变了脸。
“你突然这么大声做什么？”
明容有些不高兴地瞪了明瑶一眼，手抚着受到惊吓的小心脏，眼睛没好气地瞪着明锦，觉得这人果然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亏外面那些人还觉得她贤惠端正。
呸！
明瑶急得不行。
顾不上去回答明容的话，她先迫不及待朝着明容走了两步，白着脸，追问起来：“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是不是你……”
“你什么意思？”
明容听到这就有些不高兴了，未等明瑶说完，她就先瞪着眼说道：“我什么我？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可别乱污蔑到我的头上来！”
明瑶听到这番话，大脑总算是回过一些神。
她看着瞪着她的明容，努力平复着自己急躁的呼吸，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之后，才继续跟明容好脾气地说道：“四姐别生气，我就是一时着急。”
“毕竟明锦要是真知道了什么，别说我了，四姐你也讨不到什么好，不是吗？”
明容听她这样说，先是皱了皱眉。
她瞪着明瑶，张口想反驳，但想到自己跟明瑶的合作，又沉默了下来。
她做到了椅子上。
明瑶看她坐下，也按捺着脾气先坐了下来。
明容这才开口，把今天自己跟明锦的那番对话，跟明瑶说了出来。
说完见明瑶脸色难看。
明容这个原先害怕的人，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我看她就是故意诈我的，我那样说，她也没什么反应，她要是真的知道什么，怎么可能现在这么平静？你就放心吧。”
明瑶没说话。
她相信明瑶的话，相信明锦没什么证据。
但她对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害怕了。
骨子里的畏惧，和几次交锋下来的结局，让她如今看到明锦就忍不住害怕。
她既然能从蛛丝马迹，就联系到她跟明容有合作，谁知道她会不会再查到什么？
要是真让她查到了什么……
等下！
明瑶想到什么，忽然变了脸。
她忽然神经质地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门打开。
守在外面的千霜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她疑声问道。
明容更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明瑶，你做什么？”她追出来问。
明瑶没说话，而是走到院子里往四周看，肉眼可见之处，并没有人，但那黑影之地，有没有什么魑魅魍魉，谁又清楚？
“姑娘，您在看什么？”千霜追过来问。
明容也皱着眉过来：“明瑶，你发什么疯？”
明瑶抿唇不语。
她这几日虽然没出门，但也知道明锦身边多了个人，听说是长安王给她的，会武功，性子不好，就连周昭如也拿她没办法。
明锦要是真想查什么……
她突然又扭头看向明容。
漆黑的夜里，明瑶看着明容，觉得这真是个蠢货。
明知道明锦起疑，还敢这个时候往她这边跑，她是真不怕明锦发现什么啊。
这个蠢货！
“你、你看我做什么？”明容被明瑶看得有些害怕，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
明瑶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完自己的呼吸之后，这才重新睁开。
“四姐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你已经定亲了，以后没事就别来我这，好好打理你的亲事就好。”
“你——”
明容皱眉，想说什么。
但跟此时的明瑶四目相对，倒也反应过来些什么，她脸色一时也变得有些发白起来。
“明瑶……”
她忽然颤声喊人。
明瑶却没再搭理她，只说了句：“千霜，送客。”
她说完，就径直先回屋了。
千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先奉明瑶的话，跟明容说：“四小姐，您请回吧。”
明容被人这样下脸面，自是有些挂不住脸。
她心里不爽。
“冲我发什么脾气，又不是我说了什么。”明容冲着明瑶嘟嘟囔囔的，但心里到底也有些害怕，气焰不似来的时候那么嚣张了。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亲事已经是她的了，谁也抢不走！
至于明锦和明瑶要做什么，她……
她管不着！
她又没做什么，顶多就是威胁了明瑶一顿，但明瑶不说，谁又知道？
虽然这样想，但明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回想明瑶刚才的状态，她也开始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紧赶慢赶地往自己院子跑了，生怕身边真的有明锦的人。
她走后。
千霜吩咐了盈月一声，就立刻回屋了。
看着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的姑娘，千霜犹豫着走过去问道：“姑娘，发生什么了？”
明瑶没立刻说话。
而是过了一会才哑着嗓子开口：“明锦恐怕已经察觉了。”
“什么？”
千霜也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倒也明白姑娘刚才为什么那副样子了。
不仅姑娘怵那位长乐郡主，千霜对她，其实也有骨子里的敬畏。
“这，这怎么办？”
“可、可长乐郡主如何得知？”她想说什么，又想起刚才姑娘的反应，不由看了眼四周，压着声音含糊道：“不是都瞒住了吗？”
明瑶这时反倒冷静了：“她要想知道，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明瑶从来就没小看过明锦。
能在那样的地方，安然无恙，还能平平安安回来，明锦的聪慧，只会在她之上。
她若是不察，不知道也就罢了。
但若是知晓一些蛛丝马迹，明瑶相信凭借明锦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把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那怎么办？”
千霜急得不行。
明瑶这次没再开口。
原本她是想着把明容安稳下来之后，再好好解决这件事，可如今看来，这事肯定是行不通了……
不管是千蓉，还是孙妈妈，只要被明锦找到，她就完了。
明锦不可能放过她的。
只要被她找到证据，她就彻底没戏了！
这个认知让她害怕，也让她忍不住发起抖来。
双手用力掐着膝盖骨。
不知过了多久，明瑶忽然喊道：“你去喊小让过来。”
“八少爷？”
原本处于紧张慌乱中的千霜，听到这话，忽然愣了下。
想到什么，她突然睁大眼睛：“您……”
“还不去！”
明瑶喘着粗气瞪她。
千霜这才反应过来，答应着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