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会错意
明锦怀揣着这个心思，往前走。
崔姑姑见她回来，立刻匆匆迎了过来。
“郡主。”
崔姑姑恭谨地给明锦请了安。
“崔姑姑。”
明锦也客气地跟崔姑姑打了招呼。
她佯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故意看着崔姑姑问道：“怎么这会过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崔姑姑面露犹豫。
还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屋内，周昭如因不满略显尖锐的声音，恰时传了出来。
“我瞧这许家，真是不识好歹！”
“咱们家愿意跟他们相看，那是给了他们脸面，他们倒好，说什么家里已经给大姑娘相看好了，不日没问题的话就要定下来了。”
“这要真是相看好了也就算了！”
“可您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相看的是袁家那个老二，说什么相看好了，其实八字都还没一撇，我瞧啊，这许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过是看那袁家出过两个皇后，又有一位太师坐镇，背靠太子，心气高了，看不上咱们这样的人家了！”
周昭如今日受了一肚子的气。
一路沉着脸回来，自然少不了要跟福华长公主喋喋不休几句。
“他们看不上儿媳，儿媳认，可您是咱们府里的老祖宗，是先帝爷亲封的长公主！袁家在您面前，算得了什么？他们这么做，岂非连您也不放在眼里！”
周昭如说了半天。
福华长公主却并没有被她说得动怒。
她仍旧握着一串佛珠。
周昭如说话的时候，她就半合着眼睛，一颗颗转着，并未插话，直到周昭如终于说完，福华长公主这才重新睁开眼睛，朝她那边看去，淡淡问了一句：“说完了？”
周昭如看她这个态度，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但还是压着脾气，应道：“是。”
福华长公主看着她说：“结亲结亲，结得是两姓之好，两家成一家，你瞧瞧你这赤急白脸的，像什么样子？”
不等周昭如说话，福华长公主又说：“咱们跟那许家，从前也没正式提过这事，你今日过去，那是头一回和许家说起此事。”
“要说许家事先应承过咱们家，又换人，那是许家做得不对。”
“可人家什么都没说过，你做出这副样子，又像什么话？”
“我——”
周昭如不高兴，想说话，但瞥见老人那双冷静的眼睛，又抿了抿唇。
她撇了撇嘴，低下头，握着茶盏道：“我还不是心疼咱们恒哥儿。”
“好不容易听恒哥儿松口，没想到那许家女……”周昭如没再说了，心里却还是气，只是不知道，她这是在气许家动作太快，心气高，还是后悔自己动作太慢，坏了恒哥儿的亲事。
福华长公主心里也有不舍。
许家那个孩子，她十分满意，配恒哥儿正正好。
但男女嫁娶，讲究的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人家已经跟袁家有了意思，也摆明不要跟他们相看了。
这时候再凑上去，像什么样子？
只能把这一份遗憾藏在心底了。
“再看看吧。”
“你之前不是还有几个人选吗？”福华长公主问周昭如。
周昭如抿唇答道：“是还有几个，但跟许家那个孩子比起来，又始终差了一些。”
她早就想过了。
从许家出来之后，她就在脑子里盘算着。
她要重新给恒哥儿相看，必定是要比那许家女强的，可不管她怎么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一个好的人选。
门第比许家高的，人没许昭君能干；能干的，家世、容貌，那又差了一些。
从许家到侯府的这一路。
她想了一路，都没能想出个，比许昭君好的人。
要说周昭如以前对这许昭君的看法，其实也就那样，虽然许昭君的确不错，但大约这世上，大部分做婆婆的人，都会觉得自家儿子完美无缺，对儿媳妇则是诸多不满、各种挑剔。
可现在跟别人一做对比，周昭如竟是觉得没一个能比得过许昭君。
“娘，您可不能不管恒哥儿，您人脉广，认识的人多，可一定要给恒哥儿挑个好的，绝不能比那许家差啊！”
这也是周昭如，特地跑一趟松翠斋的原因。
为得就是让福华长公主出面，给明景恒选一个超过许昭君的人，好让她在许家面前抬得了头。
要不然她以后，还怎么在那许夫人面前抬头？
可福华长公主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她瞥了一眼周昭如，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又闭上，过了一会，待佛珠都转过好几颗了，她这才神色淡淡地看着周昭如说道：“恒哥儿是我的长孙，他的事，我自然不会不管。”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
“娶媳妇，不是买东西。”
“就算是买东西，那也有不称意的时候。”
“你想要什么都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我也只能尽力去挑一个适合恒哥儿的人。”
“要是回头我挑的人，你不满意，那以后我就不会再插手，你自己看着办。”
周昭如轻轻蹙眉。
但一想她对恒哥儿的看重，既然插手了，就不可能挑个差的。
周昭如也就安心了，她忙答应一声：“您挑得，儿媳怎么会不满意？”
她一派殷勤模样。
福华长公主听到这话，却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
她已经瞧见嬿嬿回来了，也就没有再留周昭如的意思，便开始赶客了：“好了，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等有合适的人选后，我再与你说。”
周昭如忙“诶”了一声，她也不想多留，跟福华长公主应完之后，就起身与人行礼告退了。
外面。
崔姑姑也正好跟明锦说完今日的事。
明锦虽然已经从刚才崔姑姑的脸色，料到许家拒绝了，但听说许家竟然在跟袁家相看，明锦还是十分惊讶。
她跟袁誉称不上相熟。
前世的点头之交，这辈子也只是见过两面。
但想起前世跟袁誉几次碰面，被他相护，她对袁誉此人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袁誉虽然看着风流浪荡、纨绔至极，却十分重情重义。
前世她为救顾长玄，身陷囹圄之际，袁誉还想把她救走。
只可惜不逢时，他还未把她救走，就已经先被人发现，只能先匆匆离去。
为着这个情分。
明锦之后才会那样救袁家。
明锦记得前世袁誉并没有娶妻。
在前世废太子一案中，袁誉为救废太子，没少奔波，最后为救废太子出天牢，更是被顾长玄一箭射杀于天牢之前。
原本的一门双杰，最后竟是一个死，一个残。
想到这。
明锦还有些忍不住失神。
直到听到耳边钻进来两声“夫人”。
明锦回过神，看过去，这才发现，周昭如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不同于面对福华长公主时的模样。
周昭如在面对明锦的时候，神情看起来，其实还是有些不自然的。
她看着明锦的神情，十分复杂。
一面带着念想，忍不住想多看看这个，像极了她的女儿；一面则还带着几分幽怨，怨她不孝、怨她狠心，真就能这么冷心冷情，不理会她这个亲娘。
“你……出去了？”
出口时，周昭如的声音，已经不自觉变得沙哑了，一双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明锦，舍不得移开。
“嗯。”
明锦答了一声。
周昭如看她这个态度，心里又有冒火。
但想到昨夜母亲说的那些话，周昭如还是忍着气说道：“去哪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华岁手里的东西：“都买了什么？”
没话找话。
其实也是为了跟明锦多说几句。
她现在对这个女儿，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了。
膝下几个孩子，恒哥儿和瑶儿自是不必说，小让虽然有些脾气，但更多的时候，也是在她这边撒娇卖乖。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性子，一句话就能说得母女离了心。
都说她做得不对。
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委屈？
以至于她每每看着明锦，都是不满中夹杂着幽怨，委屈中又带着不解，她现在是真不知道能跟她说什么。
生怕随随便便一句话，又能说得她们两个人成陌路，只能尽力缓和着自己的脾气，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
但周昭如从来就不是，做惯这样事情的人。
就算面对明元渡，她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即便在福华长公主这边伏小做低，但她知道自己这个婆婆的性子，也没那么怕过。
以至于她这一份强撑出来的温和，看起来实在是十分僵硬。
明锦也没非要与她作对。
她这辈子只是没了念想，懒得去维系这些关系了。
周昭如肯好好的，不来招惹她，她也不会故意去做什么。
“随便买了点。”
答完之后。
正好有两个婢子来了。
她们手里捧着明锦买的那三套文房四宝。
看到明锦和周昭如都在，忙小跑上前，恭谨地给两人问了安。
“这什么？”
周昭如顺嘴问了一句。
婢子忙恭声答道：“是郡主买的文房四宝，先前外面送进来的。”
“怎么买了这么多？”周昭如说了一句。
她自然不是觉得明锦花钱太多，只是单纯好奇为何买了这么多。
想到什么。
她心里忽然激动了一下，她看着明锦，忽然小心翼翼问道：“是要送人？”
“嗯。”
明锦也没否认。
还真是！
周昭如眼睛一亮。
家里用得上这些东西的也没几个。
又见这东西正好三套，难不成是给恒哥儿和小让的？
以为自己猜对了，周昭如很高兴，先前的别扭劲也散了许多，她抿着嘴看着明锦笑道：“知道你懂事，你哥哥和你弟弟收到之后，肯定很高兴！”
她说完就要吩咐人，把东西给明景恒和明景让送去。
虽然嬿嬿没给她买什么，但她能主动走出这一步，也就代表着她心里对他们的成见，也在慢慢减少。
这是好事。
周昭如自然高兴，连带因为许家带来的那些不满，都因此减了不少。
她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把东西给世子和八少爷送过去。”周昭如吩咐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