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凛冬不再，春去夏来，整座城市再次被各种鲜艳的颜色装点着，距离高考还有小半个月。
教室里，程简把路过超市买来的气泡水放在她手上，一脸谄媚，“等一下拍毕业照我能不能和你站在一起。”
“不可以，很容易被人发现的。”余音接过气泡水，握在掌心晃了晃又被他拿走。
“你说得对。”虽然被拒绝，但程简一点也没有不开心，拧开瓶盖后重新递给她，第无数次叮嘱道：“那你千万不能忘记你答应我的。”
“知道啦，不会忘记的。”
余音点点头，放在桌下的手指被人勾住，气泡水在口腔瞬时绽放，是她喜欢的味道。
有人说长得漂亮的孩子站在中间会显得所有人都漂亮，于是余音被老师安排在中间的位置，程简刚好就在余音的后面，比她高一个台阶，也算是圆满了程简的心愿。
摄影师给所有人都调整好位置后，在大家的笑声中按下快门，余音面对镜头迎着光，颊上挂着深深的酒窝，鬓边的长发被微风吹起缠住的是身后人望着她时心底无尽的爱慕。
拍完大合照，余音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同学当作旅游景点一样出现在不同的手机里。
程简安静站在一旁，佩服她敬业的同时，投向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心疼。
相比程简，喻槐安就幸运得多，因为江雀个子高只能站在最后一排，喻槐安二话不说得把大家的议论和看热闹的目光都抛之脑后，也不顾她是否红着脸，极其自然地站在她旁边拍完合照。
江雀拍完大合照马上远离了那些吹捧自己和喻槐安的人，穿过大半个操场，来到树下的阴凉处，问一声不吭像是在发呆的程简，“还没拍完呢！什么时候轮到你啊？”
“早着呢！”程简伸手指着另一方向正往自己这边来的人，“那些估计都是来找她合照的。”
“这么多！我还是下午再找她拍吧。”江雀张大了嘴巴。
余音刚结束完一批，趁着空隙时间朝江雀招手，“江雀，过来拍照啦！”
“你慢慢等吧！”江雀得意得同程简炫耀。
没料到她主动提出的合照对象是江雀，程简有些意外，但也只能接受，咬紧了后槽牙，心里止不住地羡慕。
江雀在余音这里永远是有特权的，因为余音根本不满足只拍一张就结束，拉着她拍了几十张甚至更多，直到江雀感受到周围人焦急等待的心情，才主动结束与她的拍照环节。
大家都在操场拍照，只有喻槐安孤零零坐在教室里。
“你怎么不去和大家一起？”江雀见他旁边的座位空着，久违地坐在熟悉的位置上。
教室里少有的安静时刻，喻槐安很是珍惜，在江雀没来之前他还沉浸在那些他未知的内容。当她出现的时候，他便无法再一心二用，摩挲枯燥文字的手停住。
“拍照吗？我不太喜欢拍照？”
她也不想强迫人，但还是面带惋惜地说道：“好吧，本来我还想找你拍照，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用你的手机拍，还是我的？”
刚刚还翻开的书转眼间被人放回桌箱，喻槐安整理着并不凌乱的校服领口，忙不迭地把手机摆好放在桌上，好让她选择。
江雀的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惊讶，不过还是熟练地捏着自己的手机同他拍了几张。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合照，他们都有些生怯，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臂宽的距离。
检查着照片的质量，江雀删删减减也就留下两人同时微笑的一张照片。
喻槐安见她最后露出满意的表情，就要起身离开，赶忙拉住她的手臂不确定地问：“拍完了？”。
“对啊，回头我再把照片发你，我的手机就要没电了。”手机电量不足以支撑她连续拍照好几个小时，此时已经向她发送低电量的提醒。
“那就用我的手机拍吧。”喻槐安把自己的手机点亮，打开相机功能，塞进她手里。
“还拍？你不是说不喜欢拍照吗。”
和不同的人拍了一上午，江雀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见他已经摆好了姿势，小声嘀咕着重新坐下在椅子上。
江雀盯着手机里任她操控的木偶，“喻槐安，眨眨眼，动动手，笑一笑。”
虽然他很不熟练做一些搞怪的表情，但她说得每一句他都照做。
表情姿势都用得差不多了，江雀收回悬在空中的手臂，对着他的手机研究了好一会儿，转头望向他，哭丧着脸，“原来我们一直拍的都是视频。”
忙乎许久最后发现一张照片都没拍下来，江雀背靠着椅子，噘着嘴，独自懊恼。
“我觉得视频也很好。”喻槐安的指尖左右划动着手机屏幕，笑得比拍照时放松多了。
照片只能定格一瞬间，但是视频可以听见她的声音，音调时高时低，看得见她的表情更加生动活泼。
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的数字被人擦干净，重新写上一个比之前更小的数字。
六月的夜晚，蝉鸣与蛙声此起彼伏，晚风抚平燥热的心，脚下一步一个台阶。
“喻槐安，你紧张吗？”江雀抬头去看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倏然又自说自话道：“也对，你都不用参加考试，自然不会紧张。”
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闭眼感受这晚风的节奏，全身心享受着当下的宁静。
“我也会去参加考试的。”
喻槐安发现她的眉目始终凝在一起，他的声音虽然敌不过蝉鸣，但江雀依然听得清楚，慕然睁开眼睛，打趣道：“我猜你是去体验高考的氛围。”
“因为怕你紧张。”喻槐安淡淡笑着，颊边的梨涡似有似无，微微低头，“我们只是在不同的教室，写着同一张试卷，就像平常的考试那样，这样想的话，你有没有轻松一点。”
江雀定了定神，眼底的阴霾一扫而光，嘴角弯着：“被你这样一说，好像确实不紧张了。”
喻槐安只有站在江雀面前才会化身为天空，大海，无边无垠的草原。不论她是大声呼喊，还是缄默不语，他回应她的一切。她只管许下心愿，他将挣破所有桎梏给她带去惊喜。
头顶密布乌云，豆大的雨点打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江雀站在考场门口，手里攥紧文件袋，迟迟没有进去，头顶被人轻抚着，传来喻槐安的声音。
“我陪你一起高考。”
“我还以为你骗我呢。”
“我永远不会骗你的。”
喻槐安是江雀永远拥有的一张底牌。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喻槐安体验了学生生涯的第一次提前交卷，没有意外地成为第一个走出考场的学生。
不论雨再大，依然有拿着话筒的媒体记者朝他走去，他们问喻槐安关于试卷的难度如何，“同学，想问问你哪一科对你来说比较简单，哪一科难度更大？”
喻槐安沉思了片刻后坦然说道：“我的回答不具备参考性。”
“为什么这么说呢？”
“嗯……因为我保送了。”喻槐安本来不想在人群中如此高调，但架不住记者不懈地追问。
“哈哈，那真的是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那请问你对今年的高考作文怎么看。”
这次高考的语文作文要求是给未来的自己写一封信，试卷上的材料明确指出其关键含义是“展望未来。”
喻槐安抿着唇淡淡笑了笑，“我写的是一封情书。”
当他念及“情书”二字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全部回头看这个答非所问的少年。像是触碰到青春的开关，记者举起的话筒离他的下巴更近了，“看来你是写给喜欢的女生？”
记者还想问些什么，身后传来响彻校园每一个角落的考试结束的铃声。
“不好意思，我得去接她了。”
喻槐安点点头，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伞下的人，在人群中背道而驰，寻找她的身影。
夏天的暴雨就像热恋时的背景音乐，闪电和乌云成为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