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音乐会结束，也到时间接来福，两人顺着人流向外走。
虽然票买到了，音乐会也听了，喻槐安仍然对卖票的男生耿耿于怀，明知故问道：“刚才那个卖票的人，你和他很熟吗？”
江雀推开宠物店的门，不以为意道，“何止是熟，简直就是熟得不能再熟。”
她的话让喻槐安默默在心里将男生和自己比较起来。
喻槐安从店员手里接过猫包，来福显然不喜欢自己被另一种不明的气味覆盖住，不断地舔舐着毛发。
江雀低头盯着手机，“喻槐安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
“好。”他犹豫地张着唇，神色黯淡。
网吧里嘈杂的人声混着层出叠现的键盘声，江雀手捂着鼻子，很快找到男生，推了推男生的肩膀，“你找我干嘛？”
“等会儿，我打完游戏再说 。”男生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键盘敲得很大声，光标移动速度很快。
江雀不知道他还有多久结束，索性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男生玩游戏的时候和程简很像，嘴碎得很，不过他不比程简那样文明用语。
“他妈的，敢打你爹，让你全家都死透，操。”
江雀认为，人模狗样，是形容男生最好的代名词。
在无聊之余，她瞥见对面一排的短头发中间坐着一位长卷发的女生，这样风姿绰约的背影，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女生不像是在玩游戏，她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支在桌面，手里夹着就要燃尽的火星。没一会儿，女生就将手里的火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内，起身朝外走去。
顺着门口吧台的射灯，江雀这才看起女生的样貌，她怀疑地揉了揉眼眶。
虽然大家都说高考后就算解放，但程舒语在她眼里一定是解放得最彻底的那个。
程舒语刚走出网吧没几步，就撞见喻槐安，手里的香烟刚点燃，她挑着眉拦下他，“喻槐安，这么晚还出来玩？”
“学姐。”喻槐安对她抽烟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淡淡打着招呼。
她好奇地蹲下仔细看，“你手里提的什么？”
“是猫。”喻槐安立马换了只手提着猫包，让蹲着的人扑了个空。
程舒语皱了皱眉，依然跟上他的步伐，吐息道：“你真的很难约。”
“不好意思，我作业比较多。”
程舒语倒退着步子，拦在他面前，“那现在，我带你去玩。”
从网吧出来的男生拿起扣在机车上的头盔，拍了拍后座，“请我吃烧烤。”
“行吧。”跟在男生身后的江雀叹了口气，没有拒绝。
江雀接过男生递来的头盔，可锁扣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怎么也扣不上。
“你会不会啊，笨死你算了。”
男生看不下去，较大的音量引得路人侧目。
男生跨坐在机车上，两条腿笔直地杵在地面，侧身帮江雀戴好头盔，拉紧锁扣。
“明明就是这个头盔的问题。”她虽然嘴上不服气，但还是松手让他帮自己带好。
在路灯没有照亮的树下，喻槐安和程舒语一前一后站着，将马路对面的事情尽收眼底。
机车咆哮的声浪很大，风都掩不住。
喻槐安却把江雀的话听得清楚。
“太快了，骑慢点！”
茫茫人海，她和风一起消失在视线中。
“我记得你和她是同桌。”
喻槐安被程舒语的声音拉回思绪，提着猫包转身，冷声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看出喻槐安眼底的情绪。江雀从网吧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没移开过眼神，直到她坐上别人的车，他简直像个“望妻石”。
程舒语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将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撇了撇嘴，“没意思，还以为他和我是一路人。”
昏暗的灯光下，来福像是知道他的心意，跳上桌面，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手。
“喵——”
喻槐安敷衍地随手揉了两下，把来福放在地上。
来福也不放弃，再次跳上桌，整个身子压在桌面上不愿离开，表情很委屈。
“来福，等我写完再和你玩。”他温声凑近小猫，再次把它抱起。
“喵——”
来福叫得更大声了，是在控诉他的冷漠。
喻槐安被来福闹得无心做题，索性躺在床上数着星星直到睡着。
在开学的前几天，江雀终于解放了双手，靠着椅背，哀嚎道，“暑假作业怎么这么多呀，我坐了一下午才写完一张试卷，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旁边的喻槐安气定神闲，替她拿下遮盖在脸上的试卷，“离开学还有几天，你能写完的。”
“你是不是都写完了，能不能给我……”她开始打起他的注意，一脸讨好地凑近他。
“不行，你自己慢慢写。”
“啧，我只是想观摩一下。”江雀继续同他拉扯着。
“不行，不可以。”
江雀见他态度坚定，只好打消念头。
“那个卖票的男生是谁？”喻槐安还在纠结那天的事情。
“卖票的男生？”她侧着脑袋，发丝垂在题本上，又有开口：“哦，那是我表弟，他叫江之南。”
“表弟。”他好奇的同时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对啊，不像吗？很多人说我们长得很像。”她翻开手机相册，把自己和江之南的合照给他看。
照片里的江雀笑得灿烂，嘴角高高扬起。旁边站着的男生比江雀的五官更加深邃，男生的眼睛是少见的下三白，冷漠的神情不如江雀有亲和力。
他仔细看，想起江雀面无表情的时候确实和男生比较像。
他放下手机在桌上，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你更好看。”
“我也觉得。”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手机里的照片。
“嗯，你最好看。”
他的音量很小，却还是被她捕捉到。
夏日的阳光，灼热至极，隔着玻璃也能烫得人脸红。
录取通知书准确无误地送到程舒语手上。
她小心地拆开，纸上赫然在目的文字：程舒语同学……现我校录取你为纺织学院服装设计与工程专业。
她知道以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对抗父亲，她果断拨通可以求助的电话号码。
接通电话的程主任立刻出门，顺便带上刚打完游戏的程简，两人马不停蹄地往程舒语家赶。
程简刚踏进门槛，就看见程舒语站在客厅中间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白皙的脸上留下特别显眼的红色痕迹。
“大哥，你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别和孩子动手啊！”程主任急忙上前拉住男人坐在沙发上。
“老子打她，那也是她活该！”父亲“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咆哮。
“我说过了，我不会念金融，更不会去复读。”程舒语接下一巴掌后丝毫不示弱，扬起下巴，声音比所有人都大，“就算你是我爸，你也没有权力决定我的人生。”
“行，我没有权力是吧！”父亲抓起放在桌上的通知书，作势要撕烂。
程主任一把从他手中抢过通知书藏在身后，“大哥，这可撕不得，撕不得！”给程简使了个眼神，“带你姐回房间。”
程简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回过神，飞快接下已经有裂痕的通知书，拉着程舒语往房间走。
“不是，你怎么这么倔啊，非要和大伯对着干。”
程简把门关上，程舒语坐在床边，舌尖轻轻顶着口腔。
程简坐在她的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撕下胶带贴在通知书的反面，“这个用胶带粘一下，应该没影响吧。”
他把通知书捧在手心，细细欣赏。发现通知书上的学校不是z大，是h大，和岐江的地理位置完全是反方向。
“你要去北方啊？我还没去过呢。”程简张大了嘴，伸手把通知书递给她，“你挺大胆的呀，偷偷改志愿。”
“注意你的用词，我那叫光明正大改志愿。”她翻开通知书，裂开的部分已经被程简粘好，“谢谢你。”
“你放心，我爸当了几十年的主任，肯定能说服你爸。”程简对程主任有着百分百的信心。
“程简，我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长得帅还是羡慕我有人追？”他拉开窗，将花盆里的烟头一点点扔进垃圾桶。
“羡慕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梦想，而且不会被爸妈阻拦，更不会像我现在这样。”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的红印还未褪去。
他仔细回想着自己的童年，不管做什么事情，爸妈都没有反对过。虽然主持最开始是程主任逼他学的，但他也越来越喜欢主持。
天色渐沉，终于程主任推开房门，“舒语，出来吧，你爸已经不反对你去h大，也同意你念自己喜欢的专业了。”
程舒语暗沉的瞳孔里终于有了些光芒，“真的？”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程主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向她保证。
她站在父亲跟前，再次确认，“爸，你真的同意我学服装？”
“嗯。”父亲的脸色并没有多好看，但终究是松了口。
“但是有个条件，修双学位，我刚才研究过h大的金融虽然说比不上z大，但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的。”
程舒语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刚想拒绝。忽然看见程主任冲她摆手，“舒语呀，你是聪明孩子，叔叔相信你可以的。”
从程主任频频眨眼的动作中，她一下明白他的意思，点头答应父亲的要求。
程简跟在程主任旁边，等电梯关上门才开口，“爸，你今天这个调解员花费时间也太长了吧，我都饿得不行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伯的脾气倔得跟头牛一样，就今天这个结果我都费了不少口舌，壶里的水都喝完了。”
“那修双学位不是很难吗？我姐，她学得过来吗？”
程主任抬手挠了挠下巴，笑道：“答应修双学位，又没保证一定能成功。”
“缓兵之计！这一招实在是高啊！”程简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同时感叹自己的道行还是太浅。
“你怎么还拿着垃圾袋？”
“顺手的事。”程简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黑色塑料袋。
“舒语啊，也是聪明孩子，你要是能有她一半优秀，我都谢天谢地咯。”
“爸，快走吧，再不回家吃饭我真要饿死了……”
落日余晖下，程简捂住耳朵，不想在假期还要接受来自主任的训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