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那么宝贝他,怎么舍得?
人群散去,得道院一片寂静。陆知衍仍旧抱着戴仪冰冷的尸体,看着她的脸,心中奇异的难受,又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难受。
想了许久,回想着和这个腼腆温柔,善良的姑娘相处的日子,他忽然就想明白了,原来他才萌芽,还未成形的喜欢就被掐断了。
另一边,秦宅。
紫藤花大片大片的落下,赢酥掐着秦奉的脖颈,将他嘭得撞到紫藤树干上。破空声响起,赢酥往后一瞥,就要躲,秦奉咬住牙死死的抱住他,他使出软剑往后一甩,无数藤木化作尖茅,齐齐往后飞去,邓通一挥,木茅瞬间被他徒手劈碎,黄钺继续朝着赢酥砍去,攻势丝毫不减。
赢酥一把抓住秦奉的脚踝,将他丢了出去,邓通目光一凝,伸出手试图抓住黄钺,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在黄钺离秦奉还有半寸距离时,秦奉抓住一根粗木藤,反用力往树笼间荡。
首先映入赢酥眼中的是一抹金黄的光,赢酥极为惊险的躲开了,然而下一瞬他的腰侧受到了重重一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在即将砸在地面时,赢酥伸出双臂支撑一下,这一下缓冲了撞击,但没有立刻停下来,而是滚出了一段距离。
赢酥一停下来,一把黄钺就压在了他的颈侧,他缓缓抬起头,面上毫无惧色,戏谑道:“我是淮南王刘长的属臣,就算你是陛下的狎臣也不能杀我呀。”
这话极具侮辱,邓通眼中丝毫不起波澜,不为所动。
秦奉听不得他用狎臣来侮辱邓通,将刀用力抵在他的胸膛上,怒道:“闭嘴!”
赢酥瞪大了眼,故作惊奇道:“你为何生气?”“你莫非不知道冰魂雪魄,空谷幽兰的凛然公子,是当朝陛下最为宠爱的男妃,前些日子宫里还盛传陛下与他一夜云雨,因着用力过猛,还叫了太医呢?”
抵在他胸膛的刀更用力了,赢酥面不改色道:“你问问他,是不是有这回事。”
秦奉沉了脸,压低了声音,“闭嘴!”
赢酥一脸了然道:“哦,我知道了,你不敢问,不过你是因为怕折辱了他才不敢问,还是因为你怕知道真相后会伤心会愤怒?”
见秦奉脸色越发难看,邓通道:“云雨一事从未有过,叫太医一事有,逢场作戏而已。”
“哦,有趣有趣。”赢酥没料到邓通会主动答话,他还以为只要别人不问他就不说,就是问了也是惜字如金呢。不过,他同样没料到的是,刘恒没强迫邓通与其云行雨合。再一想,也是,让邓通在刘恒身下承欢是绝对不可能的。
秦奉很想立马就捅死他,但是他还有话要问他。
“为什么是我?”秦奉寒声道:“从长陵书院比赛时发生意外那次起,不是雪灾那年弄影收留了我,从那以后,你就开始干扰侵入我的生活了,是不是?”
“第一个问题,我还不想告诉你,第二个问题,你说的没错。”
话音刚落,无数道箭矢破空而来,朝着秦奉和邓通射去,邓通挥起黄钺不断劈开箭矢,赢酥在破空声响起时嘴角就上扬了起来,秦奉戒备的将利刃对准了他的喉咙,这时一人从天而降,一把铜剑瞬间对准了秦奉的后脑,二话不说就长驱直入,邓通神色一凛,抓起秦奉的手臂,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这人似乎有所预料,即便这瞬间形势对他有利,也不执着于杀了秦奉。
赢酥脱了身,两三下将方才撞脱臼的手臂接上。
原本秦奉感到一阵杀气直袭身后,正要躲避,就被邓通猝然一拽,这会看见赢酥脱了身,再一看帮赢酥脱身的人是王愧,一时之间气血上涌。
秦奉忍了忍,“王愧,你为什么要帮他?”
王愧:“我有我的目的,跟着他帮他自然是为了达到目的。”
言毕,王愧和赢酥一齐转身,眨眼间消失在两人眼前。
半个时辰后,秦奉帮邓通和自己处理完伤口,在宅子里找了刘浅一圈,也没找到人。但秦奉知道,只要这把黄钺没带走,他就还会回来。
而另一边,刘浅随意找了间离秦宅近的客栈住下。
至于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那种状况下只会拖谭鹤和邓通的后腿。二是因为他身手不高,不能亲手擒住曾经他和吴尘心心念念要擒住的神秘人,而感到羞愧。
三是,他没法坦然的面对谭鹤,更隐隐约约感觉邓通和谭鹤之间有一种不由旁人插足的微妙关系,他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更不想厚着脸皮跟着两人。
再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秦奉正准备去得道院一探究竟时,陆知衍背着一脸别扭的池西回来了。
池西的伤口已经被陆知衍处理好,裹上了绷带。陆知衍没池西伤得重,回来之后给一言不发的放下池西,一言不发的拐进了院子。
秦奉张了张嘴,见池西摇了摇头,便也没再问,由他去了。
池西一进门就看到了邓通,才后之后觉的感到意外,凌晨那会,他只顾突袭赢落,视邓通为空气,现在这会也没心思多想,更不会问,只关心后续如何了。
秦奉知道池西最挂念什么,主动道:“他被王愧救走了。”
虽然知道那个人不好对付,逃脱也并不意外,可池西仍旧脸色一黑,“王愧?”
“六年前的土匪首领就是他。”
池西瞬间记起来了,也不再说什么,一脸阴沉的转身离开,去往了卧房。
不一会,邓通离开了秦宅。
黑云遮顶,不见星月,天色昏暗,深夜很快来临。
这一日发生了这么多事,秦奉心乱如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急躁,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觉,于是随便披一件衣裳,去了醉梦楼。
醉梦楼中,蒋苒正好也没入睡,便陪着他说说话。
“淮南王我知道,此人乃是高祖刘邦和其女婿之妾,赵美人所生,名为刘长,此人性情乖张,行事狠辣,值得一提的是淮南王刘长在其封地不用汉法,自作法令。”
“这便很耐人寻味,也不知当朝陛下对此是个什么想法。”蒋苒就着茶杯呷了口茶,继续道:“据说力能扛鼎的淮南王长得极像他的亲娘赵美人,但并不女气,是个英武贵气,艳而不俗的俊美长相。”
见秦奉一脸深思,她随意道:“其实好几年前,我在皇宫的宫宴上见过他,确实是长得不错,就是这人身上盖不住的阴沉,神色举动透着些嚣张跋扈,还因此和同样张狂的城阳王刘章起了点冲突。”
半响,秦奉道:“我在想六年前,赢酥有没有可能借着淮南王的手将祸水引到葬雪堂,才导致葬雪堂覆灭。”
所有事情她不曾亲历,只是道听途说和秦奉的讲述,但这个问题很严肃,这令蒋苒一时间不能作出精准的回答,她也就默然。
秦奉自顾自道:“如果是的话,那一切祸事皆因我而起,我······”秦奉停顿了一下,他想到了柳长歌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便没再说下去。
蒋苒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中不忍,却也无话可说。
“这也不是你自己能够掌控的,你也是受害者,迷雾重重,当前最不该自乱阵脚,不要沉进自责痛苦中,你不是软弱的人,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平复好心绪。”
秦奉将脖颈靠在硬邦邦的长椅上,头悬垂着,长发也披垂而下,他仰头闭眼。这是他让自己静下心来的方法,良久,他睁开眼坐了起来,“赢酥的身手很厉害,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如果今日不是邓通帮了我,我兴许连擒住他的机会也没有。”
“说起来,很多事情还真是要感谢邓通。”
蒋苒目光一亮,“就是有一次你出醉梦,抱着的那个人?”
“是他,你看见他了?”
“我在清水堂的窗户口看见的,当时天黑了,只大致看清了身形,没看清他的长相,真是可惜了。”蒋苒一脸惋惜。
秦奉迟疑道:“你相信与他有关的传闻吗?”
蒋苒轻松一笑,“传闻嘛,随便听听,我只相信事实。”
秦奉思忖道:“摆在眼前,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事实?”
蒋苒很快否定,“不,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不一定为实,我只信全知全能的神所知晓的现实。”
可这世间哪有什么全知全能的神呢?秦奉挑眉轻笑,“所以你什么也不信。”
“也不对,既然世间不存在这样的神,我就信我所感受到的,人是有局限的,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茧中,谭鹤你也一样,你不可能什么都能得到最优解,也不一定什么都要刻意去遵从现实给出的答案,偶尔犯点错,无可厚非。”
秦奉张了张嘴,蒋苒却隔着桌子身体前倾朝向他,竖起手指,比在他双唇前。
她目光平和,语气平缓,“我不是说你没有错,也不是说你犯的错无足轻重,我是说只要是人就一定会做错事,但是过去的错事无论如何苦恼也无法挽回,你更应该看重的是当下,不然也许你会错过当下重要的东西。”
言毕,她凝视着秦奉,诚恳道:“我知道这很难,但你需要的真的只差时间了,放轻松点,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会断的。”
良久,秦奉柔和了眉眼,道:“好。”
“有时候,我觉得你的言语和一个人有些许相似之处。”
蒋苒倒有点好奇了,“谁?”
“我的一个好友,吕常青。”
吕常青?倒是个好名字。蒋苒兴致勃勃,“具体说说。”
“他死了之后我才知道,他是郦侯吕台与南越国女子所生。”
郦侯?蒋苒一怔,旋即一脚踩上了桌子,神色急切,道:“南越女子?是谁?”
见她如此反应,秦奉微觉诧异,如实道:“常青的忘年交告诉我她叫南嫣。”
“南嫣,南嫣,南嫣,原来是南嫣。”蒋苒咀嚼着这个名字,有些失神,良久,肃然道:“你说吕常青,她的儿子死了?”
秦奉颔首。
“怎么死的!?”
于是秦奉把有关吕常青和城阳王刘章之间的来龙去脉,细细的说了一遍。
一个时辰后,蒋苒听完,心中一阵悲凉,“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她轻嘲道:“人与人的缘分多么像已经注定好的宿命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吗?”
秦奉按捺住心中的诸多疑问,却不发一语打扰,等着她慢慢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蒋苒回了神,“南嫣是我的师父,她是我在这世间所见过的最美的人。”
当年,她没想到那日一别,竟再无相见之日。
多年后不知为何,辗转各地,游走于人情世故间的她慢慢感到了乏味和孤独,这才细细咀嚼起曾经她那些荒诞不经,打破陈规的话,才知道她的话是如此的真知灼见,她是如此的超凡脱俗,她的离经叛道也成了敢于潇洒,也许她并不无忧无虑,但仍然不失豁达。
这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这样的人是如此的难得,如此可遇不可求。
很多年后,她历经世事,见到了数不清的人,竟再也没有一个像南嫣那样狂放不羁,知性有趣,容颜倾国之人。
越想,她就在心中将南嫣变得越好,因此她心中的缺憾就越大。
光阴荏苒,此刻窗外漆黑寂静,屋内灯火昏黄,屋里的人和事物皆被光晕掩映,光晕之下生出了一半缓和的晦暗。
清风起,露重湿窗。街道幽深,落叶飞花。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蒋苒将她所知道的,有关南嫣全部的事悉数说与了秦奉听。
两人这才将从南嫣至吕常青的那段经历凑出了个模糊的轮廓,然而仅仅只是轮廓也足已令人心生郁叹。
无法言之于表,如临冷冷清清的秋雨,满地黄叶堆积,愁伤缠绕不去。蒋苒离了房间,不消片刻就取回一坛烈酒。
当前唯有千杯百盏烈酒,才可消人心头愁眉间皱。
两人喝得醉了,畅饮,酒不嫌多,酒不嫌烈,畅聊,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总之就是酣畅淋漓。
秦奉喝得面红耳赤,喋喋不休道:“我跟你说啊,我才在长安遇到吕常青时,觉得他长得像邓通,就上前与他搭话,没想到我们只是随意一聊,就认为彼此投缘合意的很,之后我若留在长安,闲来无事定要去找他下下棋,画个画,喝口茶。”
“他不像我们,是从来都不喝酒的,我以为他是觉得喝酒有悖君子之道啊什么的,便打趣他,他却一改笑容,肃然道闻着就觉得酒难以下咽,更听说初时喝酒的人都觉得酒味道怪异还伤舌头喉咙,又亲眼见了宿醉之人头疼呕吐秽物的样子,从此对酒是避之不及,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尝过酒。”
蒋苒也喝得面红耳赤,全身闷热,在屋内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抱着冰凉的酒坛不撒手,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凑的不远不近,“你说吕常青像邓通?”
秦奉想了想,大力摇了摇头,“不像了,不像,原我以为是像的,可他们一个是暖玉,一个是寒冰,相同之处也就只有都不喝酒这一点了。”
“不过······”秦奉打了个酒嗝。
这酒嗝虽没臭着她,但她仍是嫌弃,长手一伸,一掌拍在他后背,嚷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使坏让他喝了酒,他如今也是和我们一样,会喝酒的人了。”秦奉嘿嘿一笑,很是骄傲欣慰。
蒋苒眼睛一瞪,“你傻了,你舍得让他喝酒?”
“喝点酒怎么了?”秦奉语气虽气势汹汹,但心底却虚了起来。
是啊,我怎么能让他喝酒呢?喝酒伤身啊。
蒋苒恼了,“你那样宝贝他,还让他喝酒,你不是傻是什么?”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秦奉心中觉得她说的莫名其妙,根本不在意,但装腔作势道:“我怎么就宝贝他了?”
蒋苒喝得迷糊了,看眼前的墙面就像是在看池塘,里面还有许多鲤鱼在游来游去,她看得入神,良久才想起来答话,“我看见你抱了他,他,他明明是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让你抱?”
“那是因为他喝醉了,我······”
蒋苒气呼呼的打断他,“胡说,甭管什么七的八的,我都没见过你那么抱过其他人。”
这话一字不落的进入他耳里,但昏昏沉沉的他懒得反驳。蒋苒忽然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含糊不清道:“你说南嫣她儿子长得像邓通,这这世间长得相像的人都给你碰着了,不会怎么巧吧?”
什么南嫣她儿子长得像邓通?秦奉觉得她这句话怪怪的,可他脑子一片迷钝,想了许久,“你是想说为什么邓通那样不俗的长相,还能碰见和他长得像的人,这巧合太不寻常了?”
“嗯嗯嗯。”蒋苒胡乱点着头。
秦奉除却初遇吕常青,主动搭话是因为他的长相和邓通相似,刚开始他和吕常青成为好友兴许是因为吕常青温和的笑语,奇特的魅力,而渐渐的只是因为吕常青就是吕常青,独一无二的吕常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乃至于,他后来从未将邓通和吕常青联系在一起。
连原本该是艳郎独绝,世无其二的相貌,却是出了其二,两人长得像这件事的不寻常都没能想到。
秦奉呢喃道:“嗯嗯,我应该问问邓通是怎么回事,也许他们之间还真就有什么渊源呢。”
翌日,秦奉已经回去许久了,蒋苒才从长椅上起来,捂着额头,眯着眼看到门外有一道倩影,她哑声道:“勉湫,你怎么不进来?”
门外久站的喻勉湫听到她醒了,抬起发麻的腿,推门而入,她端着木方盘,将盘里的茶水,解酒汤,新鲜果子和果脯一一放至她身前。
蒋苒盘起的双腿落到地面,她端起茶水漱口,喻勉湫默默将盛污水的方石莲盂端到她胸前。
昨夜喝了太多,蒋苒的头隐隐作痛,但即便如此还是耐着性子温声道:“勉湫,你放回木架上,你这样我吐不出来。”
喻勉湫乖乖放下,待她漱完口坐到长椅后,拿起果子削好皮切成兔子的模样,再摆放到碟子中。
蒋苒闭上眼,捏着眉心,喻勉湫见她身体不适,行至她身后,伸出指节分明,皙白如玉的手轻轻放至她两边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揉捏。
片刻后,蒋苒睁开眼睛,抬起头仰视喻勉湫,“勉湫,我说过你该为自己活着,不必总围着谁转,即便这个人是我。”
喻勉湫一举一动都极为端方雅正,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好看的很。“楼主觉得我伺候的不舒服吗?”
蒋苒想了想,如实道:“还挺舒服的。”
喻勉湫再问:“那楼主是不喜欢我吗?”
蒋苒脱口而出,“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喻勉湫笑颜如花,温声细语道:“楼主觉得一个人该为自己而活,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被别的东西困住,我很认同,可是现前的日子,等待楼主回归或与楼主在一起的日子,都令我感到无上的幸福,这便是我追求的,也许楼主自己还总在追寻,也就认为旁人也该追寻,可我已经拥有了。”
蒋苒一怔,心情略微复杂,为喻勉湫告知自己是她的幸福,也为自己的以己度人。
喻勉湫忽然道:“昨夜楼主与秦公子彻夜长谈,有些话路过时我也听见了,衍公子似乎不太好。”
蒋苒难得听她提起别人,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却是和缓道:“是,但阿衍不愿说,池西也不提,谭鹤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一顿,“你为何问起他?这还是我头一回听你提起旁人。”
喻勉湫淡声道:“衍公子总是笑得很开心,他笑起来很好看,我不希望他的脸上失去笑容。”
蒋苒疑惑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却不是楼主所说的喜欢,只是对任何美好的事物单纯的欣赏之情,就如同楼主喜爱各色美人,无论男女。”喻勉湫一顿,“楼主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蒋苒早就知道当年那个衣着破烂,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冰肌玉骨,想也不想道:“好看。”
“不久前,我恰巧看到了楼主吻了薛公子。”喻勉湫猝不及防道。
不等蒋苒说什么,喻勉湫道:“楼主不要以为我喜听人墙角,好偷窥,只是只要楼主在醉梦楼,我就忍不住想和楼主待在一起,所以总是去找楼主,只是不小心撞见了,非礼勿视我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蒋苒失笑,“你是什么秉性,我自然清楚。”
“楼主喜欢薛公子吗?”
“不讨厌,毕竟只要是美人我都喜欢。”蒋苒实诚道。
闻言,喻勉湫半弯着腰凑到蒋苒眼前,两人互相凝视。
良久,蒋苒疑惑道:“怎么了?”
她的话还未完,就被喻勉湫漂亮的朱唇堵住了。
蒋苒愣住了,喻勉湫的目光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蒋苒被这一吻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也就没有推开喻勉湫。
片刻后,喻勉湫退开,“如何?楼主讨厌这个吻吗?”
蒋苒心中仍是疑惑,却淡然道:“不讨厌也不喜欢。”
喻勉湫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前,“楼主觉得这是违道乱常,怪诞荒唐,该被谴责,严惩不贷的举动吗?”
“不,我不这么觉得,只是有些诧异。”蒋苒轻描淡写道。这是实话,除了诧异之外她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喻勉湫不咸不淡道:“楼主一向不对任何事物特别看待。”言毕,她忽然又在蒋苒的眼尾落下一吻,“我吻楼主和楼主吻薛凝的心情大概是相同的,只是想吻便吻了。”
蒋苒哑然。
沉默许久,蒋苒迟疑道:“也许你需要其他人陪着你,你就没有这些想法了。”
喻勉湫道:“楼主,我不是因为难抑寂寞才吻了你,我也不需要其他人陪我,我心中有楼主一人足以,楼主无需太在意这个吻,只当是花落下,风吹过就好。”
言毕,喻勉湫一如既往的双手交叠,微微俯身对着蒋苒行了个礼,便出去了,出去时还不忘贴心的将门轻轻关上。
蒋苒神色茫然,心中没了对此事信手拈来的道理,这还是她头一回找不到明确的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思虑片刻后,她道:“那就当是花落下,风吹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