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喧闹的声音渐渐被甩到脚下，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从一个世界，走到另一个世界。
男人总归不过是那些事，地下那些暴发户过来即使不过夜也会打一炮再走，场子里六楼以上都是客服，较楼下自然安静的多，耳边偶尔还是能听到男女的嬉闹娇喘声。
罗译面无表情的朝上走。
过了十五楼，忽然就静下来了，这段路程似乎给了他足够的私人空间，短暂的卸下防备，清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倦意。
他的房间在顶层，二十楼有两间套房，原本李靳住另一间，但他太吵太能玩，就被撵去了下一层，再往上到了李靳这一层，远远就看到门口守了两个人，罗译下意识冷下脸，他知道李靳爱玩，对于他那些事自己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到缅甸那年如果没有遇到李靳他应该活不过那个冬天，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不愿意多说。
又往上迈了几步，耳畔忽然就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喘息，顶层一般没人上来，连保洁工作有时都是他亲自弄，罗译慢下步子手下意识往怀里掏，再往上几步，却瞧着角落里缩着一个女孩。
以为是场子里的公主借着酒劲来找自己，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事，他阴沉着脸，眸中闪过一丝厌烦：“你是哪个组的？谁让你上来的！”
女孩闻声抬头，脸色苍白，眼泪雨点似的朝下落，嘴唇止不住的发颤，罗译愣了一愣，略一思索，声音不觉软下来：“客人打你了？”
又看她眼神迷离，双颊绯红的模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用药了？”
有的客人爱玩花样，给公主下药助兴这种事也常见，这样的一般都额外加钱，别人一年半年的工资你一晚上就挣了，凭什么？既然做了这一行，就得能豁得出去。
他并不打算管这种闲事，正想叫她赶紧下去，却瞥见了她手臂上的咬痕，露出来的那截小臂，密密麻麻全是，有的地方还渗出血来了。
罗译站得笔直，微微眯起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有轻蔑也有些不耐烦：“既然接受不了就别干这一行，到了我这，现在又做出这幅姿态…”
他忽然不说话了，盯着女孩看了会儿，随即奇道：“怎么是你？”
吴寻难得还有意识，口里呢喃不清，罗译跨步上前，在她身前蹲下来，这才听清楚，她说的是：“请帮我…”
他不说话，缓缓挺直背脊，眯着眼盯着她，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又起身，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将人一把拽起来，她的手腕柔滑细软，握在手里纤细的仿佛连着骨头都是脆的，罗译手劲本就大，这么一把抓上去，吴寻虽意识不清，却疼的仍是下意识就朝后退。
“你干什么…”
倒是很有警觉意识，罗译颇有些无奈，偏头瞧她，手劲微松：“不是你让我帮忙？”
又瞧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也不知动了哪根神经莫名就觉得好笑，想了想又道：“怕什么？你现在这情况，该怕的应该是我吧。”
进了屋他把吴寻拉到沙发旁，转身去接了杯水这才去看她，语气颇有些调侃的意味。
“怎么回事？又和同学来聚会？”
药效上来了，其实潜意识里还是清楚的，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这才是最让人奔溃的。
吴寻甚至能感觉到身体似乎起了某种反应，既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总是有办法让自己清醒一些的！
她颤颤巍巍将胳膊送到嘴边，张口正要咬下去，一只大手却拦住了她。
罗译一把压下了她的手臂，看着上面的牙印，又齐又深，足有数十口，浅的泛着青紫，深的正朝外渗血，他皱起眉头目光陡然冷冽：“这个办法除了蠢，并没有什么用！”
可能是因为他帮了自己，又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此时此刻根本别无他法，又加上药效发作，吴寻望着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的男人，眼下除了相信他，别无他法。
她闭着眼，极力压抑生理反应，声音断断续续：“那我……该怎么做？”
罗译又不说话，静静看着吴寻，心底有些奇怪的触动，又觉得好笑，这种事还需要人教么？
他架起胳膊，朝她嘲弄笑道：“找个男人解决一下就行了，需不需要我把你的小男友叫过来？”
说罢刻意去看她的表情，吴寻并没回话，缩在沙发角里，闭着眼睛，低着头，咬着下唇，双颊绯红，似乎正竭力压制药效，看不出有什么反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他渐渐放平唇角，微微正色：“喝了多少进去？”
吴寻睁眼看他：“什么？”
这句话怎么就听到了？那刚才就是摆明了故意不理人的？
心里莫名的就有些毛躁，他耐着性子：“我说，下了药的东西，你喝了多少进去？”
她皱着眉回忆：“是一杯水…我喝完了…”
“喝完了？”罗译微微一挑眉，沉默了会才说：“那恐怕你得多忍一会了！”
见她那模样实在难受，他‘好心’将茶几上那杯水递了过去：“喝点水吧。”
吴寻抖着胳膊接过去，正要喝，却又听他阴森森道：“就不怕这水里也加了东西？”
见她一愣，猛的抬头一脸惊恐的看过来，方才那一下算是补回来了，他心情忽然又极好，转身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颇有兴致的望着她。
李靳胆大，场子里的药都猛，别的女人药效上来了天大的事都顾不了，他倒要看看她真的能忍得住？
方才虽然难受却勉强能忍住不出丑，这会吴寻只觉浑身着了火似的，坐立难安起来，意识彻底败退，她忍不住夹紧了双腿，低吟出声。
罗译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又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呼吸渐渐就重了，他知道那种感觉，会让人疯…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缩在沙发角落里娇小的女生，又变成了那个缅甸女人……夸张哼吟，发间油腻，酸臭，混着廉价香水的刺鼻味道，让人极度厌恶，可药效却麻痹征服了他的神经，只留有男人的本能反应…
沉沦，疯狂，痛苦。
这事对他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怎么热衷此事。
有几次醉了酒才勉强借着酒意办了几次，并没体会到别人口中欲生欲死的那种滋味，那些女的在床上比他放得还要开，朝床上一躺还没入港就开始夸张哼叫起来，他不喜欢。
多数人那处长得也并不怎么好看形态各异看着就败了兴致，还有那种香得刺鼻的香水味他也不喜欢。
多数时候他宁愿自己解决。
或许是因为之前种种原因，同场子里的那些公主相比较，他对吴寻的感觉确实不太一样，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此时也觉得下腹隐隐发涨，这是面对别的女人少有的冲动。
但这种事他也无意深想，只又瞧了吴寻两眼，起身一把将她捞在怀里，直奔卧室，鼻息之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干净衣物的味道，不同于那些油腻浓重的香水，连她发间也是一种暖暖的香味…
罗译仍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脚踹开浴室的门，将吴寻丢在浴池里，拧开了花洒喷头伸手开始剥她的衣服，动作当然不算轻柔，她先是一惊，反应过来抬手去推他。
声音小的几乎都听不到：“你…你干什么！”
罗译一手摁住她的胳膊，一手继续剥她的衣服，面色倒也还算冷静：“你要是想不那么难受现在就别动！”
倾泻而下的凉水淋得她浑身一激灵，不过却也颇有效果，人确实清醒不少。
湿漉漉的长恤被罗译一把扔到地上，吴寻跪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只余两件小衣裳，她一时又急又羞只下意识的用手放在胸前遮挡。
她虽瘦比例却极好，肩窄背直细腰圆臀，胸部并不大却有少女独有的挺拔，毕竟是个男人，目光下意识就落到上面，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只觉那形状真像个蜜桃…
罗译的衣服也被水全部打湿，衬衫沾了水本就透，又牢牢贴在皮肤上，数十道狰狞的疤痕尽显无遗，像是一条条姿态诡谲的百足蜈蚣寄生在他的身体上。
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型也因淋上水散落下来，钢针似的朝下滴着水珠。
吴寻抬眼去看他，那双眸还残留情欲，脸上红晕也未退，红唇半张，喘着粗气，那两个‘蜜桃’也随着胸腔一起一伏。
他微微抿嘴，眸仁也越发幽黑，视线往上，和她四目相交，心头又是一颤。
可不多时罗译就品出了她眸中的惊恐，心中刚翻腾而出的欲念顿时消灭殆尽，他深深瞧她一眼，嘲弄一笑，转身离开，只在关门时故意加重了力道。
………
罗译换了衣服出了门，听到楼下李靳的责骂的声音。
“你们是吃屎的吗？一个人都看不好！”
“李总…确实是没出来过…”
“是啊！我们接到通知马上就上来了，一步也没离开啊！”
李靳满脸不耐烦，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伸腿朝着最近的那个工作人员就是一脚：“去找！找不到老子今天让你们吃屎！”
“是！”
“是！”
两个大男人连滚带爬的朝楼下跑。
李靳本想再骂什么，一转身就看到了脸色阴沉的罗译，方才那股子气焰马上就消了大半。
“五哥…”
听刚才那对话，心中大概也清楚了，视线冷冷清清，略带怒意。
“我把场子交给你，你就天天干这事？要不你和黑杆换换吧！”
李靳一惊，猛的抬眼去看他，声音马上就虚了。
“别啊五哥！黑杆办事多严谨啊！我做事冲动没脑子，到时候坏了事可就不好了！”
说到底也不是多大的事，罗译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你要是还知道自己没脑子就少给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好的，我记住了！”
这次答应的这么爽快，没拌嘴也没抱怨，实属意料之外，他一时无话，想了一想，又问李靳：“你喜欢她？”
“喜欢谁？”
见他插科打诨，罗译嘴角渐渐放平，神色渐冷，李靳再不敢糊弄，也不敢看他，低着头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悻悻开口：“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想报复一下，她男朋友不是董云晟那小子嘛…”
说着说着心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说是谁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五哥…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罗译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转身又朝楼下走，只冷冷丢下一句：“人在我那，让蒋梦拿套换洗衣服给她送过去！”
………
蒋梦是一组的代班，四十出头，为人处世精明利落，脾气也大，管的手底下一众小姑娘服服帖帖的，以前是红色天地出了名的妈妈桑，李靳花了重金才给撬来的，确实有点手段。
这会正忙着安排任务呢，接到电话叫她上楼送衣服，以为又是去李靳那屋收拾烂摊子丢下一句“等我忙好再说吧！”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整个今朝醉敢这么和李靳说话的女人，也就蒋梦独一个了，房间里正化妆的‘公主’们面面相觑，偷摸着交换眼神，谁也没敢说话。
手机又响了，蒋梦一头火气的放到耳边接听，本是锁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可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送到二十楼？”
风月场上的老手哪个不是人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朝醉背后真正的老板其实是是罗先生，他平日虽不管业务上的事，可场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却也都得他点头才能定！
虽然之前她也朝二十楼送过几次人，完事了可都是人自己灰溜溜下来的，叫她送衣服上去那可真是头一回！
蒋梦也顾不得分配任务了，挂了电话，从柜子里找出了套衣服直奔二十楼去了。
……
套房门掩着，她轻轻敲了几下，没人应，又等了会儿她才推门进去。
客厅也没人，蒋梦直奔卧室，看到眼前打扫得平平整整，一丝不乱的大床，她着实愣了一愣，待听到浴室细微的响声，心中豁然开朗，懂了！爱玩点花样！
推开门，一地的水，再抬眼就看到浴池里缩着个人影，脸色卡白，正抖得不成样子，蒋梦惊呼一声，赶忙上前伸手去扶：“我天！快起来！这个天气还凉着呢！可不能老在在水里泡着！”
许是药效过了，也可能是因为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起了作用，心中那股子欲念渐渐消退，虽还是浑身发软但脑子也算清醒了，只是那水冰冷冰冷的，她在里面泡了近半个小时，如今浑身冰凉，止不住的打着寒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人两件小衣服仍在身上，难道没做什么？蒋梦一时糊涂了，一边小心打量吴寻，一边忙着帮她换下湿漉漉的衣物。
着眼一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鹅蛋脸，五官小巧精致，高高瘦瘦的，属清秀挂的女生，自己手底下并不缺这样的。
脱了湿哒哒的小衣服蒋梦这才眼前才微微一亮，她选姑娘首先就要求人脱光了给她看，有的人长得好身材就有缺陷，不是平胸就是腰粗，要么就是妈妈臀，身材过得去的，长得又有点差强人意。
只有过了她这一关才有机会进一组，就身材长相这两个方面而言，蒋梦个人还是比较钟意于身材，毕竟脸上能化化妆，只要不妨碍客人，他们也不会强迫你洗掉。
这姑娘虽看着瘦，该有的却都有，胸倒不大，胜在形状好看，又粉又翘蜜桃似的，身材比例也好，腿又长又直，那腰也细，手大点的男人一把就握住了。
关键是人皮肤也白，白中透粉，光滑细腻，浑身一点瑕疵都没有，白嫩嫩的，说夸张点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也不知平时吃的是什么。
身材好的她手里一抓一大把，毕竟这是进她组里的硬件要求，可皮肤这么白的确实不多！怪不得人罗先生看不上自己手底下那些姑娘，她带来的是件薄纱质地的连衣裙，穿上了衣服蒋梦眼中反倒失了色。
很少有能脱了衣服，还能让她眼前一亮的。
不知道她是哪里的姑娘，若能收到自己手里，日后到哪儿都是个大将！蒋梦扶着吴寻在床上坐下，撇到她手腕上的咬痕心中越发狐疑，见她抖个不停，又扯过了被子披在她背上。
语气轻柔关切：“来，先暖暖身子！辛苦你了！”
吴寻拢了拢被子，抬头朝她勉强笑了笑：“谢谢。”
“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分内的事！叫我梦姐就行！”
说着顺势坐到吴寻身旁，正想着怎么开口，却见吴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急匆匆从床上起身，扶着墙晃晃悠悠就朝外走，想到李靳她仍是心有余悸，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人闯进来，也不知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张梦婷的事自己管不了，她必须得马上离开！
蒋梦追上前去扶她：“怎么啦？”
吴寻偏头看蒋梦，虽然她帮了自己，可毕竟是今朝醉里的人，说开了也没可能会帮自己！
她拂开蒋梦的手，继续朝前走，说话声仍是有气无力：“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蒋梦一时不明所以，还是跟了上去。
“你去哪呀？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两人一前一后刚出房门，就听蒋梦怀里的手机响了，她接听电话，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脚步。
吴寻飞快朝电梯走，摁了下楼键，又急又慌，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所幸电梯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她逃离跑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