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越国暗流涌动，吴国面临的新的挑战

    赵武听说楚国有衷甲将军，就向羊舌肹请教，想要准备对抗的方案。羊舌肹说：“我们举行盟约是为了停止战争。如果楚国动用武力，他们就会失信于所有的诸侯，那么哪个诸侯还会服从他们呢？我们只需要坚守自己的信用就可以了，不必担心。” 在即将进行盟约的时候，屈建又想提前歃血，向戌通知晋军，但向戌不敢亲自出面，派遣随从代为传递消息。赵武说：“早年我先代的君主文公，曾经奉命前往别的国家，平定四方，长期统治了众多的诸夏国家。楚国又怎么可能在晋国之前呢？”向戌将这句话转告给了屈建。屈建说：“如果按照王命来说，楚国也曾经接受过惠王的命令。而且这次交见的目的是为了让楚国和晋国平起平坐。晋国已经连续多年占据盟约的先手，这一次应该让给楚国。如果再给晋国先手，就等于承认楚国弱于晋国了，那怎么能说是敌国呢？”向戌又回到晋国的营地，将这番话告诉了晋国的人。赵武还是不肯让步，羊舌肹告诉赵武说：“在这次盟约中，我们主要是通过德行而不是通过武力来维持和平。如果我们拥有足够的德行，即使歃血的时间再晚，其他的诸侯也会支持我们。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德行，即使歃血的时间再早，其他的诸侯也会反叛我们。而且这次会议是以停止战争为目的，这符合天下人的利益，如果争吵起来，必然会动用武力，这样就会失去维持和平的初衷。所以，您不妨让给楚国。”赵武于是同意让楚国先行歃血，确定了盟约后就解散了。当时，卫国的石恶也参加了盟约，但听说宁喜被杀后，他不敢回到卫国，于是跟着赵武留在了晋国。从此以后，晋国和楚国之间没有纷争，这些事情就不再细说了。

    再来说齐国的右相崔杼，他杀了庄公，立了景公，从而在齐国树立了威信。左相庆封性格嗜酒，喜欢打猎，经常不在国内。崔杼独自掌握着朝政大权，专横跋扈，这让庆封心中充满了嫉妒。崔杼原本答应让棠姜的儿子崔明继承自己的地位，但因为怜悯长子崔成失去了一只手臂，所以不忍心提出来。崔成察觉到了崔杼的心意，便主动请求让位于崔明，自己愿意去崔邑养老。崔杼答应了他的请求。东郭偃和棠无咎不同意，说：“崔邑是我们崔家的宗族所在地，这个地位一定要交给宗族的子弟。”崔杼对崔成说：“我原本想将崔邑交给你，但是东郭偃和棠无咎不同意，怎么办呢？”崔成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弟弟崔强。崔强说：“即使只是妻子家的地位，也应该让给他们，一个城邑还舍不得交给他们吗？如果父亲还在，东郭等人还会如此专权；但是父亲去世后，我们兄弟想要做个奴仆都不可能了。”崔成说：“那我去找左相庆封帮我求情吧。”崔成和崔强两个人请求见庆封，向他述说了这件事情。庆封说：“你们的父亲只听从东郭偃和棠无咎的计谋，即使我向他进言，他也不会听从的。我担心在将来，你们的父亲会对你们不利，为什么不除掉他呢？”崔成和崔强说：“我们也有这个想法，但是我们的实力太薄弱了，恐怕无法完成这个计划。”庆封说：“让我们再商量一下。”崔成和崔强离开后，庆封召来了卢蒲嫳，讲述了崔成和崔强两人的话。卢蒲嫳说：“崔家的祸乱，是庆家的利益。”庆封恍然大悟。过了几天，崔成和崔强又来了，再次说东郭偃和棠无咎的坏话。庆封说：“如果你们能发动事情，我会派兵帮助你们。”于是庆封赠送给他们一百套精良的盔甲和相应的武器。崔成和崔强非常高兴，半夜带着家丁们穿上盔甲，拿起武器，分散埋伏在崔家附近。东郭偃和棠无咎每天都要去崔家朝拜，当他们入门时，埋伏的士兵突然冲出来，将东郭偃和棠无咎一拥而上，用戟刺死。

    崔杼听说这件事后大怒，急忙叫人来驾车，想逃跑，但车夫们都跑了，只有马夫在马厩里。于是他让马夫驾车，一个小仆人为他驾车，去见庆封，哭诉家里的灾难。庆封装作不知道，惊讶地说：“崔家和庆家虽然分为两氏，但实际上是一家人。你这个小子竟敢无礼到这种地步！如果你想报复，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崔杼相信了他的话，感激地说：“如果我能消除这两个逆贼，以保崔家安宁，我会让崔明拜你为父。”庆封听到消息后，立即召集家族的士兵，召集卢蒲嫳率领他们，然后告诉他们：“这样做，这样做。”卢蒲嫳接受了任务并前往。崔成和崔强看到卢蒲嫳的军队到来，想要关门自保。卢蒲嫳诱骗他们说：“我是奉庆封的命令来的，所以来是为了帮助你们，而不是为了伤害你们。”崔成对崔强说：“难道他不是来消灭我们这些叛逆的吗？”崔强说：“我们先让他进来再说。”于是他们打开了门，让卢蒲嫳进来。士兵们随即跟随他进了门。崔成和崔强无法阻止，便问卢蒲嫳：“左相的命令是什么？”卢蒲嫳说：“左相接受了你父亲的诉讼，我奉命来取你的头！”然后他大声命令士兵：“还不动手！”崔成和崔强还没来得及回答，头已经被砍下来。卢蒲嫳放纵士兵抄家，把车马、服饰、器物都抢走了，还毁了他们的家门。棠姜吓得惊慌失措，在房间里上吊自杀了。只有崔明事先在外面，没有受到祸害。卢蒲嫳把崔成和崔强的首级挂在车上，回去向崔杼复命。崔杼看到两个尸体，既愤怒又悲伤，他问卢蒲嫳：“没有惊动我的妻子吧？”卢蒲嫳回答：“夫人还在床上睡觉，没有起床。”崔杼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然后对庆封说：“我想回去，但是这个小子不会驾车，希望你能借给我一个御者。”卢蒲嫳说：“我可以为您当御者，相国。”崔杼向庆封一再表示感谢，登上车离开了。当他来到府第时，只见大门敞开，没有一个人影。他走进中堂，看到内室的窗户和门都开着，空无一人。棠姜仍然悬挂在梁上，没有解开绳索。崔杼吓得魂飞魄散，想问卢蒲嫳，但他已经离开了。他四处寻找崔明，但找不到，放声大哭道：“我现在被庆封出卖了，我无家可归了，我还怎么活下去？”然后也自缢而死。崔杼遭受的灾祸，真是悲惨啊！髯翁有一首诗说：“昔日同心起逆戎，今朝相轧便相攻。莫言崔杼家门惨，几个奸雄得善终！”

    崔明在半夜悄悄来到崔杼的府第，偷走了崔杼和棠姜的尸体，把他们放在一个棺材里，然后用车运出去。他挖开了祖坟，将棺材放入其中，仍旧覆盖好。只有圉人一起帮忙，其他人都不知道。事情结束后，崔明逃到了鲁国。庆封向景公报告说：“崔杼实际上杀害了先君，我不敢不报仇。”景公只是应声而已。庆封便独自担任景公的相国。他以景公的名义召回了陈须无，让他重新回到齐国。陈须无因为年老，便让他的儿子陈无宇代替自己。这是周灵王二十六年的事情。

    当时，吴国和楚国多次互相攻击。楚康王组织了舟师攻打吴国，但是吴国已经有所准备，楚国的攻击没有成功。吴王余祭刚刚登基两年，他好勇斗狠，非常愤怒楚国的侵略。他派遣相国屈狐庸，引诱楚国的附属国舒鸠叛变。楚国的令尹屈建率领军队攻打舒鸠，养由基自告奋勇，主动请缨作为先锋。屈建说：“将军，您已经年老了。舒鸠是个小国，我们不需要担心无法战胜它，也就不需要劳烦您了。”养由基说：“楚国攻打舒鸠，吴国一定会来救援。我曾经多次抵挡吴国的军队，对他们的军情非常了解，我愿意跟随您一起去，即使死了也没有遗憾！”听到养由基提到“死”字，屈建心中感到很不忍。养由基又说：“我受到先王的赏识和知遇之恩，一直想为国家献出生命，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我的头发和胡须都已经变白了，如果我突然病死在家里，那么令尹您就会对不起我。”屈建看到养由基已经下定决心，就同意了他的请求，并让大夫息桓来帮助他。养由基行至城外，吴王的弟弟夷昧和相国屈狐庸带领军队前来援救。息桓想要等待更多的军队，但是养由基说：“吴国人擅长水战，现在他们舍弃了船只，转而从陆上攻击，他们的射击技巧也不如我们厉害，我们趁他们初到未定之际，应该迅速发起攻击。”于是，养由基拿起弓箭，身先士卒，所射之箭一个个都命中敌人，吴国的士兵开始后退。养由基追击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屈狐庸，他骂道：“叛国贼！竟敢用这种面目来见我？”他准备射狐庸。狐庸连忙驾车逃跑，速度如风一般。养由基惊讶地说：“吴国人也这么擅长驾车？真后悔没有早点射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四周铁叶车围了上来，将养由基困在垓心。车上的将士都是江南的射手，他们万箭齐发，养由基最终死在了乱箭之下。楚共王曾经说过，养由基依恃自己的技艺，一定会走向灭亡，现在应验了。息桓收拾了败军，回去向屈建报告了这件事。屈建叹息道：“养叔的死，是他自己找的！”于是他在栖山埋伏精锐部队，派另一位将领子强带领自己的私兵去诱使吴军交战，战斗才进行了十几个回合，子强就假装败退，狐庸认为他有埋伏，所以没有追击。夷昧登上高处眺望，看不见楚军，就说：“楚军已经逃跑了！”于是率军紧追不舍。到了栖山脚下，子强回过头来迎战，埋伏的部队全部出击，将夷昧团团包围，他无法冲破。就在这时，狐庸的援军赶到，击退了楚军，救出了夷昧。吴军战败后撤回。屈建趁机消灭了舒鸠。

    第二年，楚康王又想攻打吴国，向秦国求援，秦景公派弟弟公子鍼率领军队前去助战。吴国在江口布置重兵防守，楚军无法进入。由于郑国长期侍奉晋国，楚军于是撤回军队去攻打郑国。楚国的大夫穿封戌在战场上活捉了郑国的将领皇颉。公子围想夺取这个俘虏，但穿封戌不给他。公子围向楚康王告状，说：“我们已经抓住了皇颉，但是被穿封戌夺去了。”不久之后，穿封戌将皇颉献上，表示这是他的功劳，并再次诉说了当时的情况。楚康王无法作出决定，于是派太宰伯州犁来解决这个问题。伯州犁上奏说：“郑国的囚犯是大夫，不是普通人，审问他自然能说出真相。”于是，他在庭下让囚犯站立，自己站在囚犯的右侧，公子围和穿封戌站在左侧。伯州犁向上拱手说：“这个位置是公子围，是我国国君的弟弟。”然后又向下拱手说：“这个位置是穿封戌，是方城外的县令。究竟是谁真正抓住了你？你可以实话实说！”皇颉已经明白了伯州犁的意图，他心里想要巴结公子围，于是假装看着公子围回答说：“我遇到这位公子，无法抵挡，所以就被抓住了。”穿封戌非常生气，于是从架上拿起戈矛想要杀公子围，公子围吓得逃跑，穿封戌追不上。伯州犁追上了公子围，劝解了他们，然后回去向康王报告了这件事。康王把功劳平分给了两人，伯州犁又自己摆设酒宴，与公子围和穿封戌两人讲和。现在人们谈论徇私舞弊、包庇的事情时，常常会说：“上下其手。”这个词语就是来源于伯州犁的事迹。后人有诗歌赞叹说：“斩擒功绩辨虚真，私用机门媚贵臣。幕府计功多类此，肯持公道是何人！”

    吴国旁边有一个叫做越国的邻国，它是子爵国家，是夏王禹的后代。从无余开始封爵，历经夏、周两个朝代，共三十多代，到了允常这一代。允常非常勤于治理国家，使得越国变得强大起来，吴国因此而忌惮它。馀祭在位四年后，开始派兵攻打越国，并俘获了越国的宗族人员。他把这些人的脚砍掉，让他们成为守卫余皇大船的门卫。有一天，馀祭在船上喝醉了酒，那些被俘的宗族人员趁机拿走了馀祭的佩刀，将他刺死。馀祭的随从发现后，一起杀死了那些宗族人员。随后，馀祭的弟弟夷昧继位，他是馀祭的次子，他把国家政事交给季札处理。季札请求停止战争，安定人民，与周边国家建立友好关系，夷昧同意了他的建议。于是，季札首先出使鲁国，去观看五代以及各国的音乐表演。他对每一种音乐都能恰当地评价，非常符合实际情况，鲁国人认为他是音乐的行家。接着，他出使齐国，与晏婴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然后，他出使郑国，与公孙侨关系密切。到达卫国后，他与蘧瑗成为了好朋友。最后，他前往晋国，与赵武、韩起、魏舒等人关系融洽。他所交往的人都是当代的贤臣，由此可见季札的贤能。想要知道以后的事情，请看下一段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