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施氏女究竟有何魅力？竟让夏桀不惜发动战争也要得到？

    却说夏桀攻打彤庭、巡视天下之后，回到王都每天都享乐，却还觉得不够满足。在先夏王发在位时，命令夏桀娶有洛氏的女儿为妻，这位妻子被称为洛元妃。洛元妃长得美丽，性格严谨，容貌温和，行为端正，是一位贤良的后妃。但很不幸，她遇到的不是一位称职的君主，因此他们总是相处得不好。前年，夏桀在巡游归来时，带回了许多外族的美女。桀王在内院举行盛大宴会，并让洛元妃一同参加。桀王让这些美女唱歌跳舞，并为他们斟酒。桀王指着其中一位特别美丽的女子对洛元妃说：“这位妹妹的容貌，与你相比也毫不逊色。”洛元妃听后，起身离开座位，恭敬地回答道：“我曾听说过，侍奉国君应该以德行为重，而不是以容貌为先。”桀王听了这番话，感到很不高兴。

    去年春天，内苑里的百花盛开，璀璨夺目，桀王带着洛元妃一起在花间漫步游玩。桀王看到一对蝴蝶相互扇动翅膀，十分亲密，就对洛元妃说：“这种东西也具有人情味，一对对地互相爱慕，为什么我和你却不能如此呢？”洛元妃整理了一下衣袖，严肃地回答道：“你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你的行为是天下的榜样。如果内宫整治严谨，那么天下的教化就会得以成功；如果你行为轻浮，不加检点，失去尊严，那么国家就会陷入混乱，天下就会背叛你！”桀问道：“这里还有别人听到这些话吗？”洛元妃回答说：“君主的言行举止，无不体现出来，内部的事情必定会传到外面。因此，古代的帝王们，注重微言慎行，从后宫内治理，才能治理好国家。”桀王又沉默不悦。虽然不满意，但在正当道理上，他也没理由发脾气或责备元妃。后宫里的美女虽然很多，但她们的媚色不过是袅娜歌舞罢了。没有一个是知书达礼、能言善辩、能写作、可以驾驭其他女子而取代元妃地位的人。桀王有时会邀请内臣侯知性、武能言两人进宫，他们会巧舌如簧，说些谎言和恭维的话，但是洛元妃很讨厌他们。有时洛元妃会责骂侯知性和武能言两人，命令他们离开。但桀王心里仍然很不高兴。

    今年是夏桀在位的第十九年，农历癸亥年的元旦晚上，举行了宫廷内宴会。桀王又调戏洛元妃，洛元妃避开自己的座位离开了。桀王整晚都不高兴，于是偷偷地和两个宠妃商量，怎样才能得到一个才情、容貌和口才都优秀的女子来作偏妃？两个宠妃去向于辛商量，于辛秘密进言说：“我家在东方，一直听说蒙山国有一个施氏女，她的容貌比月宫的仙女还美丽，气质比姑射山的神仙还迷人，而且诗书技艺样样精通，确实是您匹配的人选。”桀王听了非常高兴，立刻召来了赵良、曹触龙和两个宠妃等人，与于辛一起商量这件事。赵良说道：“蒙山国位于偏远的东海地区，兵力强大，马匹精壮，他们未必会听从命令前来进献。不如我们先以礼相待，尝试求得他们的合作。”曹触龙接着说：“如果我们先说出来，她们可能会嫁给其他人，那么即使我们得到了施氏女，也已经没有意义了！”于辛说：“不如不跟他们提亲，而是寻找他们的过错，失势后再去攻打他们。同时派人去游说，再以兵力相威胁，这样我们一定能得到她。只是担心对方的兵力强大，我们会遭到抵抗。”桀大声说道：“只要我一个人就有能力抵挡万人之敌，有什么好担心他们强大的呢？”曹触龙接着说：“但是我们担心如果出兵攻打，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她们没有犯错，我们能怎么办呢？”赵良说：“如果想要加罪，何必担心找不到理由？我们只要派人去问豕韦氏，找出她的过失，就有了理由。”于是于辛被派去询问豕韦氏的过失。

    孔宾往返超过了一个月，果然找到了豕韦氏的过失。孔宾发现，豕韦氏家里的屋顶用琉璃瓦铺设，越过了天子所用的规制；施设了三妃九嫔，超过了天子所拥有的妻妾数量；使用珠盖玉杯等器物，更是僭越了天子的仪制。因此，可以讨伐他了。桀王听了很高兴，于是一方面传令东方各国的诸侯起兵跟随自己出征，另一方面亲自率领六支大军出发，离开都城进行演武。

    桀王手下有四位勇猛的将领，分别是虎、豹、熊、罴，他们个个力量惊人，能举起二千斤重的东西。手持一百斤的兵器，射箭能贯穿七层札甲。桀王将四位将领的兵器一把握住三件，双手舞动四件，如同回风舞袖一般。桀王还会使用一对重达三百斤、长达两丈的大铁钩，将两块大石头吊在钩的两端，命令四位猛将他们悬挂在铁钩中间，铁钩和石头都没有弯曲或者破裂。桀王用双手抱着大铁钩，然后将自己悬挂在钩上，钩曲得像一张弓。他用力一吊，两边的大石头都裂开了。桀王将大铁钩弯曲成一个圆形，然后把它当作钩来使用。他命令四个将领各自抓住一端并伸直，但还是像一张弓一样无法拉直。最后，桀王空手一扯，钩就伸直了。在场的每个人都被他的神力吓到了，非常敬服。桀王大声笑着说：“凭借我的力量作为大将去征服天下，还有什么敌人可以抵挡我呢？”

    不久之后，夏桀率领军队出征。先派人向各国传达消息，各国都响应了他的号召。唯独商国派大夫前来告诉他，商侯生病了，并且询问他为什么要兴师动众。桀王没有回答，因为他担心这会引起天下的议论。除了豕韦氏的国家以外，其他国家都不知道他出兵的原因是因为攻打有施国。商国的大夫担心商侯因为反对出兵而遭受惩罚，就向赵良行贿，请求不要调动商国的军队。赵良接受了他的请求，给出了方便之法。商国的大夫请求免除出兵的命令，桀王便派人告诉他：“既然你们的国君因为生病不能出兵，那就暂时不用参加战争。” 于是商国没有参加出征。大夫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桀王在四月一日发动军队向东进发。熊帅率领前锋，罴帅率领后卫，虎帅率领左翼，豹帅率领右翼，各自率领一个师。桀王本人和赵良等将领率领两个师在中间。同时，派于辛作为使者先行，劝说敌方，留下曹触龙等人守卫都城。夏桀的大军行进了约十天，到达兖方时，豕韦、孔宾等各国的诸侯前来迎接，并带着他们的军队一同前行。又过了几天，他们来到了东海附近的地方，看到后六师的军队以及诸侯的军队将蒙山国围得水泄不通。

    且说于辛奉命先到蒙山国，如今的山东蒙山就是其所在地，这片土地是有施氏祖先曾经被分封的地方。国君名叫施独，夫人姓屈和。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妹喜。妹喜的美貌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犹如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她微笑时，林间风生；她轻语时，如黄鹏美妙地歌唱。她的美貌简直达到了人间的极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不知为何，这个深居闺中的女子竟然名扬天下，引发了大规模的战争。由此可见，美貌的女人是祸乱的根源，精心打扮的女人则是导致国家灭亡的工具。

    于辛到达蒙山国后，先用礼节性地进行交流，并向施独献上了礼品。但是，施独并没有接受他的请求，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要为她挑选好的婿，专心养老，培养子嗣，怎么能将她献给您的国王当宫女呢？这样只会让她终身不幸，充满怨恨。而且，您的国王放弃道德，嗜好色欲，不久就会失败，还谈什么交换和礼物呢？” 于是，他拒绝了于辛的礼物。

    很快，这个情况被上报到了夏王那里。夏王亲自率领大军到来。施独说：“国王通过设计来求取我的女儿，甚至还要发动战争，这又叫做什么呢？”他被告知，这是夏王为了惩罚他僭用王者宫室、妃嫔、器用等罪行而来。施独非常愤怒，立刻命令大将吞英、昌勇二人率领数百辆战车出城迎敌，同时下令狱官将于辛将夏王囚禁起来。

    施独有一个贤明的臣子，名叫雍和，已经告老还乡了。雍和听闻国家有大事，便前来探访并询问详情。他说：“我们的君主必须要深思熟虑。虽然夏王不再遵循道德，但他仍然是我们的共主。加上还有其他的诸侯，又怎么能够抵挡呢？而且，我们又怎么能够把夏王的使者囚禁起来呢？不如派一个亲近的官员，陪同使者在馆外接待，并禁止他进入城内。这样就不会让使者成为内应了。先看看军队出战的结果如何？如果不利，还需要依靠这个使者来议和。而且您的女儿终究要嫁给别人，更何况是国王呢？您女儿的美貌闻名天下，这岂是普通人所能拥有？凡是极其优秀或出众的事物，总是隐藏在幽深隐秘之处，而它的光彩却能遍照四海。这种事物如果没有深厚的德行，就一定会遭遇大的凶险。因此，只有具备至高无上的德行，才能战胜这一切。现在您将女儿嫁给夏王，不一定会带来祸害。而夏王得到了您的女儿，也不一定会带来福气。这是一个需要您权衡的决定。”施独依照雍和的建议，命令内臣葛天生陪同于辛进入馆内居住，但是同时派遣人来监视于辛，以防他有任何的逃跑或内应行为。

    于辛带着珍贵的宝物、货币和绸缎来到馆内，送给了葛天生，并且还给守卫馆内的人们赏赐，让每个人都感到非常高兴。于辛于是向葛天生进言道：“您不了解当前的形势，妄自执迷于权力。实际上，我们的国王来这里是为了迎娶您的女儿，并非为了问罪。”葛天生问道：“如果要迎娶我国君的女儿，为什么还要兴师动众呢？”于辛回答道：“如果不动用兵力，那么就可能会让施独不肯从命，坚决不嫁女儿给我王。而且，国王迎娶施独的女儿，是要让她成为正妃，而不是宫嫔。”葛天生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事先说清楚呢？”于辛回答道：“如果我们事先说清楚，那么诸侯可能就不会服从，而且贵族也会感到不安。国王的大军已经到了朝中，但是你们都并不知道我王来的真正目的。只有我知道。所以先派我来谈论礼节，实际上对施独会有很大的好处，但是施独并不知道。”葛天生非常高兴，立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屈和氏。屈和氏对施独说：“刚才雍和也来说了这个事情，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派出军队迎战了，先看看战斗的胜负结果吧，然后再作商议。”他们的讨论还没有结束，就突然传来紧急报告，说我们的军队已经失败了，都城处于危险之中。

    施独慌忙地走出去询问，得到的报告是，乔英和昌勇分别率领左右两翼的军队，每翼各带领三百辆兵车，从西门出去迎敌。乔英领兵迎击夏王军队，昌勇负责对抗豕韦氏军队。在交战过程中，夏王的前军熊将和乔英展开激战，但最终被乔英击败。然而，意外的是，夏王非常勇猛，他自己驾着一辆大车，手持一根长大的铁钩冲入了乔英的阵营。每一次挥动铁钩，都能够杀伤数人。乔英站在车上用戟试图挡住，但是却无法阻止夏王的攻击。最终，夏王一钩穿透了乔英的心脏，将他挑了起来。随着士兵的大败，他们放弃了战车，逃回了城中。而昌勇则和豕韦氏的军队激战不下，而当他看到左边的乔英已经被击败，夏王的军队正在赶来，他也只能慌忙撤退。最终，他们也被夏王的军队打败，溃不成军地逃回了城中。这场战争发生在公历四月十八日。

    施独非常惊慌，立即命令四门紧闭，要求三军坚守城池。之后，他召唤雍和等人来商议接下来的计划。雍和说：“本来就不应该与夏王作战，二十年前就应该知道他的勇猛，何必等到今天呢？您为了一个女子而使国家灭亡，现在国家已经灭亡了，这位女子又能去哪里呢？您不如现在就把她献给夏王，还可以借此与夏王重新交好。”施独让葛天生赶快去问自己的夫人。夫人屈和氏问女儿妺喜，说：“你知道这几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妹喜回答说：“我私下听到了战鼓的声音，心里非常担忧，怎么能不知道呢？”屈和氏问：“你知道这些军队是从哪里来的吗？”女儿回答：“我听说这些军队是夏王的军队。”屈和氏又问：“你知道这些军队为什么会来吗？”女儿实际上知道原因，但是因为害羞而保持沉默没有回答。屈和氏接着说：“这些军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你。你父亲和我只生了你一个孩子，所以我们非常疼爱你，本想要挑选一个好的婿家和你一起度过余生。你一直跟随着父母，但是我们性格迂腐，一直拖延你的青春年华，导致你现在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最终，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就降临到了我们身上。如果我们早些时候让你跟着高就下去挑选婚嫁对象，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昨天夏王的使者已经来提亲，但是你的父亲也不同意。只是担心你嫁入宫中后会过着悲惨的生活，所以不同意让女儿嫁给夏王。但是，没想到大军已经来到城门口，城池危急，生死存亡就在眼前。昨天葛天生说王使者表示：‘夏王实际上打算让你去做正妃。’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然而现在形势非常危急，只有你能够拯救你的父母和城中数万人的性命。你打算怎么样呢？”屈和氏说完后，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妹喜皱着眉头，低着头，用手掩着脸，跪在地上哭泣道：“我是父母所生的，如今却因为自己给父母带来了麻烦，我宁愿死在父母面前，以消除这场灾难。如果我不能避免这场灾难，我愿意听从父母的安排。”屈和氏擦干了眼泪，扶起女儿说：“孩子别伤心，我会向你的父亲提出意见，派人去给夏王送礼，以求和解。然后我们会答应让你嫁给夏王，他也一定会按照礼节来娶你的。你这么聪明乖巧，将来肯定会过得很好的。孩子别难过。”妹喜擦干眼泪站起来。屈和氏命令葛天生去通知施君，表示可以答应将夏王的女儿许配给他，以此求和停战。施独听从了命令，让雍和去见于辛，陪同送礼并表示道歉，表示愿意让女儿嫁给夏王，以达成和平。于辛非常高兴，立刻请求施独派遣使者一起前往，施独为于辛整顿车马、仪仗，让雍和接受辞行，并携带璧玉、币帛等礼品以及牛羊、酒食等慰劳军队的物品，打开城门，直奔夏王军前，递上礼品请求罪行。

    于辛先去见了桀，向他描述了之前的情况。桀王听到于辛的到来，早已经十分高兴。桀王得知施独愿意让女儿嫁给夏王以求和平，更加非常高兴了。于是他让雍和进来陈述问题，雍和的措辞温婉动人，又让桀更加高兴了。桀王随后接受了施独赠送的玉器、金银财富和犒劳士兵的牛羊酒食等礼物，并奖赏了雍和一件丝绸包裹。当时已经快到傍晚了。